龙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第171节

  曲砚浓想也没想。
  “为什么?”她故意随口胡说,“因为我特别强大,道心圆满,让道心劫无机可乘?”
  卫朝荣冷冷地瞪着她,试图谴责她的不走心。
  “我觉得不是。”他不搭理她的胡言乱语,漠然说下去,“也许你能比他们多支撑一段时间,但差别不会特别大。”
  至少不应该像如今这样天壤之别。
  曲砚浓看起来依然是个神智清醒、能正常克制自己的人。
  一个人看起来正常固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但如果连看起来都不正常,那问题就非常大了。
  季颂危和夏枕玉就是后者。
  “所以我想,虽然你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道心劫是什么,但在这千年之中,或许你早已误打误撞,化解了其中一部分。”卫朝荣说,“所以当夏长老和季颂危都身不由己时,你还依然清醒。”
  曲砚浓认真听完他的分析,煞有介事地点头。
  “有道理,很有道理。”她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她说着,把反撑在小案上的手收了回来,俯下身,捧住卫朝荣的脸颊,笑吟吟的,“你怎么这么聪明?”
  卫朝荣无语。
  “少来。”他没好气地说,“我都能想到,你怎么可能没想到?”
  曲砚浓才是那个亲身经历道心劫千年的人,她有数不尽的时光去琢磨,她本也不服输。
  卫朝荣绝不相信她没有想到过这个可能。
  真正束手无措的时候,她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倘若无路可走,她会赌上身家性命放手一搏,做出最疯狂的尝试,哪怕她所赌的东西在旁人看来根本不值得。
  她这样安闲,说明她不是毫无把握。
  曲砚浓叹口气。
  “我夸你,你高兴了行了嘛。”她说,“我有没有想到,很重要吗?”
  卫朝荣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曲砚浓又重新靠回小案上。
  “我真的不知道我的道心劫是什么。”她懒懒散散地说,“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找。”
  那就是说,她确实早就猜到她的道心劫可能已先化解了一部分。
  卫朝荣眉头微微一松。
  “不过,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曲砚浓说。
  卫朝荣的眉头立刻又皱了起来。
  “什么叫做时间不多了?”他沉声追问。
  “你之前见到我的青穹屏障了吗?”曲砚浓问。
  卫朝荣怔了一下。
  当然见到了,那差不多是五域最宏伟的存在,今时的修士们也许习以为常,但对于卫朝荣这个千年前的人来说,它几乎是个奇迹。
  “我也只是个化神修士,我的能力有限。”曲砚浓幽幽地说,“行非常之事,不可能没有代价。”
  卫朝荣胸腔里那颗并非真实存在的心脏砰砰地跳动着。
  “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听到自己故作冷淡的声音,只因除此之外,他不知道如何才能显得镇定平静。
  曲砚浓微微笑了。
  “誓约。”她莞尔地望着卫朝荣,“和你一样。”
  卫朝荣却挤不出哪怕一丝笑意。
  “你付出了什么?”他嗓音干涩。
  “寿元。”曲砚浓轻描淡写地说。
  卫朝荣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几乎说不出话,有什么东西梗在他胸腔里,让他连呼吸都困难。
  “你还剩多少时间?”他轻轻地问,好像害怕惊扰了谁。
  “不到五十年。”曲砚浓淡然说。
  有那么一瞬间,卫朝荣忘了言语。
  字字句句都离他远去,变得那样陌生。
  他蓦然从榻上坐了起来。
  “还有四十年。”他声音寒峭,他的眼睛却好像在燃烧,“足够了。”
  他一定要帮她结束这一切。
  曲砚浓静静望着他,最终浅浅笑了一下。
  她十分欣慰。
  比起软语温言安慰卫朝荣,她果然还是更擅长简便迅捷的办法。
  与其让卫朝荣伤恸于他自己的宿命里,不如让他伤恸她的宿命。
  你看他现在不就精神抖擞、斗志昂扬了吗?
  第132章 利辗霜雪(十三)
  知梦斋第九层。
  戚长羽避开匆匆走过的堂倌, 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幽暗的拍卖场。
  寻常来客都拿着一支寒酥石蜡烛,但戚长羽手里什么都没有。
  “寒酥石蜡烛不过是知梦斋用以鉴别来客方位的东西,你若拿了, 还没等拍卖会开始, 就该被人揪出去了。”檀问枢悠悠地说, “这里固然幽邃,但还谈不上危险,长羽避开人静候就是。”
  戚长羽一言不发地隐匿在阵法交界处。
  虽然他沉默着,但他的内心实在谈不上平静。作为沧海阁的阁主, 他来过知梦斋拍卖会好多次,无不被奉为座上宾, 如今却连支蜡烛也不敢拿,只能像过街老鼠一样躲在阵法的间隙,偷偷摸摸地窥探旁人秉烛而行。
  这本不该是他的人生!
  他竟沦落到和檀问枢一样见不得光的下贱地步了。
  戚长羽甚至不敢再抬头,他怕自己双目血红, 注视过往之人的目光太恨,被人察觉踪迹。他现在已经不是元婴修士了, 虽然有檀问枢的附身,变得十分特殊,但他根本不敢冒一点风险。
  他已经成了个卑贱的凡人, 而这一切全都拜檀问枢所赐。
  奇怪的是,先前在阆风苑、知妄宫,他那么痛恨曲砚浓,恨到胆敢当面痛斥她, 但戚长羽对她的恨总是很空茫。他内心总有一股不死的欲望,寄望于自己能重新找到机会得到曲砚浓的重用,重新翻身。
  戚长羽对檀问枢的感受则截然不同。
  他恨不得生撕了檀问枢。
  无论檀问枢如何引诱劝说, 无论檀问枢许以什么样的未来,戚长羽心里不仅没有一点心动,反倒生出更扭曲的恨意。
  然而无论他究竟如何想让檀问枢不得好死,戚长羽此刻只能强迫自己温言,“知梦斋的阵法十分玄奇,今日我也算是窥见一角,也算是托了师祖的福,长了见识。”
  戚长羽的表面功夫固然无可挑剔,但檀问枢本就是玩弄人心的行家,听得出那伪装得极好的恨。
  檀问枢不由哑然。
  人性总是更愿意恨那些自己恨得起的人,而不愿去恨自己永远无法企及的人,因此这世间常常有人不恨导致自己悲惨命运的罪魁祸首,反倒去恨无辜路人,乃至自己的亲友。
  檀问枢当年还是魔君的时候,没少利用这点人性。
  他的仇家数不胜数,但真正对他恨之入骨,愿意花毕生来复仇的人,其实没那么多。这些仇家中,有许多人还没来找他复仇,便先死在了同路人、亲友反目成仇的争斗中。
  怨恨一位魔君太难消解,但怨恨没有对自己倾全力相助的亲友却很简单,怨恨无辜的旁人更是容易。
  檀问枢笑纳这地位和实力带来的特殊优待。
  玩弄人性,本也是他日常消解的一部分,他有时甚至刻意营造这样的处境,去看各种各样性格的修士在人性里挣扎。
  然而一千多年过去,轮到他被当作那个“恨得起”的人了。
  檀问枢大感唏嘘。
  他自觉在戚长羽的困境中只是小推了一把,根本没做什么残忍的事,戚长羽最该怪的就是自己把手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第二该怪曲砚浓翻脸无情。
  这和他檀问枢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戚长羽怪天怪地,尤其痛恨檀问枢,对于冷酷无情的曲砚浓轻轻掠过,对于他自己的种种问题更是视而不见。
  戚长羽轻轻一对比,想想高不可攀、从无败绩的曲砚浓,再想想她的冷酷无情、狠辣手段……他就这么一门心思地痛恨着檀问枢。
  太不讲理了!
  总是把别人的内心搞得很复杂的檀问枢,内心终于也变得很复杂。
  曲砚浓不是去当仙修了吗?仙修不都是做什么都会被怨怼的老好人吗?
  怎么曲砚浓这个仙修就和别人不太一样,以至于戚长羽这种坏胚对比下来,觉得还是恨前魔君、大恶人檀问枢更实惠?
  她这个化神仙君是正经的吗?
  “不必客气,既然叫我一声师祖,我自然要照拂一二。”檀问枢笑道。
  他故意恶心戚长羽。
  戚长羽仰着头,十几座琼楼飞在穹顶,于幽暗中绽放莹莹微光,从底下坐席向上仰望,只能看到它们隐约的轮廓,如在群星之中。
  知梦斋将贵贱、尊卑隔得如此明确,如隔天渊。
  从前他坐在那些琼楼里,从窗中向下望,只觉底下一片蝼蚁,谁知他如今竟也成了一只蝼蚁!
  如此卑贱、如此不值一提的蝼蚁。
  “师祖,先前你说可以传授我碧峡魔功,我当时脑子犯浑,实在糊涂。”戚长羽忽然说,“如今想来,魔门能与仙门争锋万年,自是大有长处,未必就比仙门传承差。”
  檀问枢“哦”了一声,饶有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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