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第212节

  她蹲了下来,平视檀问枢的眼睛,“我也这么干的。”
  从戚枫,到戚长羽,再到后面两个人品本也谈不上好的倒霉蛋,她总能找到檀问枢。
  从镇冥关到三覆沙漠,她从没打算放过檀问枢。
  “师尊,我会好好报答你的。”她说,“等我把季颂危解决,我会给你找个好归宿的。”
  蒋兰时忍不住问她,“你知道他在哪?”
  曲砚浓没有直接回答她。
  “我有人脉。”她打机锋似的说。
  蒋兰时愕然。
  人脉?什么人脉?难道还有谁在季颂危的密谋中至关重要,能提供季颂危的下落吗?
  “什么人?”蒋兰时问。
  “被窃失主。”曲砚浓说。
  蒋兰时懵然。
  啊?这都什么啊?
  第166章 黄沙三覆(二三)
  四溟之上, 无星无月,只有一道明河,映照长夜。
  千秋万载, 生灵来了又去, 沧海成桑田, 最终化为沉黑死水,只有冥渊不尽奔涌。
  一道明河见过几度兴衰。
  几人得道?几人殒身?
  万载奔流的长河下,妄诞不灭的魔恰似一场短梦方醒,睁开眼, 乾坤冢依旧寂寂,一切都未变。
  人世千载已过, 只有此处不变。
  三覆沙漠干热的风似乎还吹在他的颊边,撩起他鬓角一点碎发,熏得人热烘烘的,仿佛一块烤熟了的土芋。
  乾坤冢的微风却是阴冷的, 永无天日,让人分不清这森冷究竟源于乾坤冢, 还是源于他的存在本身。
  那灼热的熏风就像是一场稍纵即逝的短梦,还没来得及让人捉住,就已杳冥无踪, 徒留怅惘。
  卫朝荣平静地立在迷雾前。
  他曾无数次渴望穿过这片迷雾,后来又为了远离它而画地自限,沉重的玄金索从他心口垂落,渗落的血在他脚下流淌, 又化为魔元。
  最多再过四十年,他就要离开这片困他千年的囚笼,不论求生或赴死。
  他安然听曲砚浓谈季颂危。
  “我确实不曾发现魔元被窃。”他说, “倘若季颂危最后一次窃取魔元是在三四年前,那就对得上了。”
  差不多就在那段时间里,他从沉睡中醒来,随手抛掷了一枚附有灵识的石子,捡到了半死不活的申少扬,借着申少扬的视线重见天日。
  “难怪那具魔蜕身上的魔气有点熟悉。”卫朝荣说,“有季颂危的魔气,又受了我的魔元浸染,自然熟悉。”
  得知魔元被盗,他却并不怎么生气,反应平淡得仿佛那其实是旁人的东西,却对另一个问题感兴趣,“季颂危的道心劫究竟是什么?”
  曲砚浓当然不可能知道。
  她连自己的道心劫是什么都不知道。
  “谁知道呢?”她说,“说不定就是他太自作聪明。”
  卫朝荣便不语了。
  他望着眼前的那一片茫茫迷雾。
  “这一千多年,你过得开心吗?”他问曲砚浓。
  曲砚浓望着冷不丁发问的神塑化身,微微一怔。
  “为什么忽然这么问?”她问。
  他们方才还在说季颂危的事,卫朝荣是怎么突然把话头拐到她开不开心上的?
  这两件事有半点关系吗?
  乾坤冢中的魔主笑了一下,曲砚浓身边的神塑化身也笑了一下。
  “开心吗?”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重复。
  曲砚浓真是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这人有时十足像个谜。
  好在答案总是很明确的,“还可以。”
  平心而论,这一千年没什么不好的,人人敬慕,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在她面前高声说话,所有的阴谋算计都算不到她头上,除了山海断流和道心劫之外,一切困难比纸更薄。
  纵有道心劫烦扰,这一千年也算快活。
  卫朝荣颔首。
  成就不过过眼烟云,意义千人千断,若过得还算快活,那便已算值得。
  “你的道心劫,有头绪了吗?”他问。
  曲砚浓答得也很痛快。
  “没有。”她说得疏淡无波,毫无掩饰。
  “四十年,能有头绪吗?”卫朝荣又问。
  这问题像是挥着戒尺虎视眈眈的教谕问的,语气平平淡淡,好学苦功者听了心头无波无澜,可课业不佳者就得心如擂鼓了。
  曲砚浓明明是后者,却如前者一般平静。
  这是卫朝荣第一次郑重问她,是否有把握度过道心劫。
  “不一定。”她说,“也许可以,也许不行。”
  不含欺瞒,不做许诺,他郑重问,她也认真答。
  卫朝荣果然也不曾失望悲伤。
  他同样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答案。
  从夏枕玉,到季颂危,他见证了道心劫的无常。
  这两人并非坐以待毙,也不可谓不苦心孤诣,一个穷尽思索、稳扎稳打,一个孤注一掷、不惜一切,可结局也终是自误。
  这世上从来是有形之敌好过,无形之敌难胜,道心劫不仅无形无相,还没有任何线索。
  不知范畴,不知指向,连是什么也不知,自然也就令人不知解法,不知终局。
  它是一场空。
  决绝奋力是一场空,坐以待毙是一场空,稳扎稳打也是一场空。
  难怪古来化神修士,没有一个度过道心劫。
  “既然难度,那就算了。”卫朝荣说。
  曲砚浓讶然。
  “如果不成,我们就一起进虚空。”他语气平淡地说。
  曲砚浓挑起眉。
  上次她这么说的时候,卫朝荣可是很生气的,为此还和她冷战了一阵,现在竟主动提起来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是和解?”她笑了。
  卫朝荣看她一眼。
  “这是承诺。”他说。
  她这一千年过得还算快活,却依然能淡然漫谈生死,他又有什么不能?
  他从不怕为她而死。
  一千年前她奋力求生,一千年后她无惧赴死,都是她的选择。他生死为她,无论为她生或死。
  一个承诺。
  千余年前,他也有过一个关于生死的承诺。
  那是一个虚假的承诺,真心的谎言,他说他们都会活下来,但他心里知道他自己回不来。她应下了这个承诺,但她并不相信这个承诺,穿越承诺,她本打算见证背叛,但最后却见到了绝望的真心。
  千余年后,又是一个生死诺言。
  他不带一点欺瞒,而她选择相信。
  “好。”她说。
  同样是生死不定,这一次却心头安定,风烟都净,只剩淡然。
  除了唇边的一点微笑,谁也不曾心潮起伏。
  “你觉得季颂危去了那个枭岳别址?”卫朝荣问,“你觉得他会再次尝试窃取魔元?”
  曲砚浓很确定。
  “他只能去那里。”她说,“魔蜕被我送进虚空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毁损。就算他此刻没有元气大伤,过不了多久也要元气大伤。那个熔炉是他唯一的机会。”
  若不赶紧窃取魔元,季颂危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衰落,再无向上攀升的机会了。
  “季颂危上次能潜入乾坤冢,是因为他手里有五月霜和一壶金。”曲砚浓说,“季颂危手里最多有三份一壶金,他用掉一份,交出了一份,也许还剩一份,但他绝不可能有五月霜了。”
  自从魔门被灭后,碧峡就一直在曲砚浓的掌控中,她可从来没有同谁交易过,季颂危也绝没有胆子登门求购——她绝不是夏枕玉那种厚道人,季颂危无缘无故买这东西,她是会刨根究底的。
  毕竟曲仙君一直都很闲,也很爱凑热闹找乐子。
  “魔蜕很可能已经在虚空外毁损了,季颂危手里只有一壶金,已不可能再度潜入乾坤冢。”曲砚浓说,“等他启用那个熔炉,你告诉我他在哪,就断开感知。”
  卫朝荣在冥渊下一挑眉,神塑化身也一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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