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里面果然如她所想很乱很杂,但这一点仅仅用来形容喝酒的人。酒吧内部的装潢很高级,大理石和各样的名牌配置对眼睛极为友好,能看出酒吧的拥有者格调很高。
不过江听雨并没有心思欣赏。她不是来这儿喝酒的,她只想快点完成任务,然后趁着时间还不算太晚抓紧时间回去睡觉。
但一想到要在一群酒疯子里找到一个人,她本就不爽的脸色更阴沉了一些。
好在宋玉珩识趣,知道要回她的消息,这才不用她“大海捞针”。
她走过去,听见他们那一桌在聊什么“赛车”。
宋玉珩对赛车很感兴趣,但大老板明令禁止他玩这个。江听雨一走近,聊天的声音自然而然就小了,有人捅了捅宋玉珩的胳膊,打趣他道,“妻管严,管你的来了。”
江听雨觉得很不舒服,但并不是因为这句话,她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又觉得是自己多疑。
“姐姐!”宋玉珩打扮得极其骚包,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虎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他趁江听雨不备一把将人拉到身旁坐着,角度再偏一点她就直接坐他大腿了。还不等人坐稳,他又端来一杯刚倒好的酒给她,“赛车的事,别跟我爸说呗。”
两人挨得近,几乎是贴着脸说话,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小情侣打情骂俏。要是江听雨脸不那么臭的话,说他们两如胶似漆都不为过。
江听雨很讨厌这些乱七八糟的酒气,蹙着眉就要拒绝,“我还要开车。”
“楼上有人一直在看你。喂,你别看得那么明显啊。”宋玉珩借着“认错”的机会主动和她换了个座位,方便江听雨能直接看见二楼。
然而只是一眼,江听雨的心脏就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仓皇收回视线,连有人叫她都没注意到。
“姐姐!沈眠!”宋玉珩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像是抓到她的把柄一样露出玩味的笑,“你跟那人认识?”
江听雨平复了下心神,很是干脆地回答,“不认识。行了,快走吧。”
宋玉珩撇嘴,随手拿起搭在卡座上的外套,动作自然地揽着江听雨的腰往外走。
她看了眼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刚松下去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但没有推开他。
离开酒吧,宋玉珩的声音也平淡了点,“沈眠,你今年二十七了吧?”
“嗯。”
“我爸说你大学毕业就在他手下做事,算算也有五六年了,你就没考虑过自己的人生大事,给自己找个对象?你看你现在帮我打下手,没个一两年也结束不了不是?大好的青春啊,怎么能全奉献给工作,钱是赚不完的。”
“你有话就直说。”江听雨没心思跟他拐弯抹角,她正小心翼翼倒车,免得把边上的这些豪车刮了蹭了。
“他们都说你是性冷淡。”
宋玉珩举起双手把自己摘干净,“不关我的事啊,是他们说的。你看你周末都穿正装,像是被工作夺舍了一样。还是说你喜欢女的?难不成你真喜欢上我了?!”
上了大学之后江听雨开始打扮自己,工作之后更是褪去了青涩,变得更加知性。职场风很适合她,平常见到她时的风格都是如此。黑发没烫没染,自然披在身后,外边的灯光像是在为她精致的五官打光,肤色很白,只用一支浅色系的唇釉点缀就已经十足美。
不过确实冷淡。江听雨不爱笑,她大多数时候都面无表情,像是按照程序运行的机器人,而机器人不会有任何欲望。
然而江听雨是有欲望的,这个欲望被成熟的激素调配。她是个成年人,欲望上头的时候也会自己动手解决。但她更热衷于把时间花在工作上,从而挤压自己的欲望。
时间长了,她也觉得自己对性没有欲望了。
但她今天已经第二次听见“对象”这个话题了,而且都是对她说的。性在某些时候会有特定的对象,她不可控地回想起看向二楼时的惊鸿一瞥。
徐洲野好像变了很多,好像又没有哪里变了。他懒散地支在护栏上,却还能看出他的身段很高,宽肩窄腰。黑衬衫松松垮垮套在他身上,最上边两颗扣子更是直接解开,隐隐可见布料下健硕的身体。
他手上的那只酒杯随之伸出了护栏外,里面的液体轻轻晃动着,酒吧里的灯光被折射,他的嘴角好像噙着一抹笑,但看得并不真切。
九年前的记忆已经很飘渺了。
从前她觉得他眼里的情绪很少,现在更是看不出他眼里有情绪。
“沈眠,你今天怎么总是走神?难不成你在想我爸那边的说辞?两边通吃,啧啧啧,你不能这么不厚道啊。”
江听雨是大老板派来的,自然以大老板的命令为先,不过人的变通性都是很强的,她没必要对多出来的一份钱拒之门外,宋玉珩更是得益于她圆滑的处事能力。
他借着和江听雨的“情侣关系”做幌子,做的很多事情不仅没被他爸发现,甚至他爸看他都顺眼很多。
“我在开车,”江听雨冷冰冰回答,“还有,你这是性|骚扰。”
宋玉珩张了张嘴,最后干瘪瘪吐出一句“对不起”。
江听雨没有应下他的道歉,尽职尽责充当司机的角色把人送回了家。跟大老板发消息汇报完,她驱车回自己的住所。
雨下得更夸张,江听雨的思绪被雨打得断断续续的,车子停在楼下,她呆呆坐了一会儿才上楼。
她早已不用蜗居在逼仄的地下室里,现在这套房子一房一厅,空间住她一个绰绰有余。浴室里的水早就凉了,江听雨把水放干,也没有再洗一遍澡的打算,换好睡衣就躺回了床上。
然而助眠香薰燃了大半,她的睡意都久久不归。
第20章
酒精蒸发, 仅仅只是呼吸空气都会有微醺感。
徐洲野一直站在二楼的位置没动,他站得太久,惹得宴绥都好奇凑上来看他在看什么。他迎着他的目光往楼下看, 一下就看见了徐洲野的视线焦点。
“我操。”短暂的十几秒注视, 宴绥本来还有些不确定, 于是下意识去看徐洲野的反应。他的眉眼在错落的光线里沉浮, 神色平平, 但两人认识十多年, 宴绥深知他没反应就是最大的反应。
心中的答案得到了无声的肯定, 他又爆了一句脏,惊呼,“还真是江听雨啊?!”
相较于宴绥的激动,徐洲野面上的情绪波动几乎没有,他一直盯着那道清瘦的身影走出酒吧,最后只是抿了口杯里的酒, 率先回到了卡座。
若是细看的话, 就能发现他握着酒杯的指节有多用力。
“不是,她不声不响走了得有九年吧,现在突然回来是想干什么?身边那个男的又是做什么的?不会是知道你在这里,想找你旧情复燃吧?”
喝了酒的宴绥变得异常聒噪,瞬间引起了卡座里其他人的注意,“江听雨”这三个字霎时成为风暴中心,有不明所以的公子哥问了一句“这人是谁”,立刻有人答疑解惑。
“害, 还能有谁, 白月光呗!”
言罢那人反应过来自己酒精上头、说话不经过大脑,又迅速看向徐洲野。
他从烟盒里取了一支烟叼在唇间, 轻微的俯身动作下,烟盒被随手丢弃在桌子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磨砂外壳的打火机。
徐洲野偏头眯起眼睛点烟,一点猩红舔上烟丝,烟雾缓缓从他口中溢出,朦胧的白雾在他的眉眼间环绕。
见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嘴快那人松了口气,继续用欢快的语气解释,“老早之前的事了,那会儿还在读书,她突然就消失了。不过都过去了,那女的现在都变成白米饭了吧。”
问话的人立刻附和:“眼瞎吧,要我说还得是哥大度,换了我想把那女的杀了的心都有了。”
“哼。”徐洲野仰头靠在卡座上,双腿随意交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这个轻飘飘的笑声是一种讯号,其他想揣摩他心思的人会错意,纷纷笑接那人的话。
只有宴绥面色尴尬,而徐洲野已经把剩的半截烟捻灭在了烟灰缸里,起身往外走。宴绥叫他一声,“不喝了吗?”
“不喝了,明天还得搞钱。”徐洲野朝后抬了下手,径直离开了酒吧。司机已经在外边候着了,他坐进后座,确认他坐稳之后,车子很快行驶在大道上。
窗外光线明明灭灭,照得他的神色晦暗难辨。
在江听雨的梦里,徐洲野的神态也是如此。
徐洲野像是故意作恶般占据了她的整个梦境,梦里的那些场景沉沉浮浮不停变换,到头来就像过去的九年一样抓不住。
最后定格的是他执拗的眼睛。江听雨忽然就醒了,窗帘的遮光性很好,没有一丝外界的光亮能入侵她的空间,房间内分不清白天黑夜,只有闹钟知道具休的时间。
凌晨5点22分。
不算很早,但距离她去上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江听雨放平身体,沉沉吐出了一口气。腿心有些黏腻,她无意识蹭了两下,刚伸出手指试探,小腹就传来一阵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