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丛一站在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楼下种种,心里平静到没有半丝波澜。
以前这座别墅其实不长这样,是完全简约的欧式装修格调。
三年前,她一个人发了疯一样砸烂了这里的所有装修,不管是价值不菲的古董青花瓶,还是有市无价的各种稀罕珍宝,她通通肆意破坏。
然后,这里重新装修,装修得金碧辉煌,璀璨夺目。
像是寂静荒芜的山间,一颗让人无法忽视的明珠。
电梯上行的这十几秒里,丛一的脑海里又隐现成这里曾经的模样。
她以前也要面子,单纯的要面子。
她认为光线亮丽是她作为丛家的大小姐唯一的人生信条。
有钱,有权,什么都能办成,什么事都能解决。
现在,她还是要面子。
只是面子也变成了她心里可有可无的东西,她想要就要,不想要也能扔了。
生命里的所有都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甚至,生命是生命本身。
毫无价值,毫无意义。
这个世界上,多得去钱权无法权衡和解决的的问题。
她不确定这些改变,是不是全部都是因为那场旷日持久的爱恋带给她的。
但总归是因那场爱恋而起的。
她引以为傲的身份地位成了横亘在她与挚爱之间的永远不可逾越的鸿沟,她觉得永远不能丢掉的尊贵体面其实毫无作用,转瞬即逝。
比起长久啃噬和折磨她的那些生理,心理的疼痛,这些简直无足轻重。
好久不想起vinay了,忽然闪现竟然乍生出几分陌生。
她轻笑了一下,原来她也没自己想的那么深情无虞。
文时以注意到了这抹笑,却什么也没说。
他原以为,他应该对她有几分了解,现在想来,更像是她口中所属,自以为是罢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丛一昂首挺胸地走出来。
面没过多久就被送了上来,丛一还在卸妆洗澡好半天没出来。
文时以坐在她的卧室的客厅里,眼见着那晚滚热的面热气消散,又由热转冷。
目光长久地落在冒着油花的汤水上,陷入了沉思。
他能感受到她情绪波动和转变,但不知道那些转变里具体是什么。
不是伦敦街头的饮泣崩溃,不是惊恐发作时的脆弱坍塌,不是交缠在一起时的眷恋柔软,更不是社交时那种自在游刃有余。
很复杂,很难懂。
像是一个看似简单的精美盒子,以为是徒有其表,实际打开发现暗藏玄机。
他忽然感受到了略微的不安。
两个复杂的人,没有感情的结合,最好的结果,就应该是各自我行我素。
他不该动了想要了解的心思。
浴室的门被推开,丛一光脚踩在地摊上,头发还是湿的,发梢低落的水打湿了胸前睡裙那一小片布料,有隐隐的凸起。
她朝着他走来,随手拉开了椅子,坐在他对面。
“蛋糕明天补给你,今晚吃个长寿面吧。”
洗了个澡的时间,她调整好了状态。
“不用,吃碗面挺好的。”
既然她装作无事发生,他也可以。
文时以拿起筷子,挑了一根面放在嘴里,正准备咬断,丛一提醒。
“长寿面不可以咬断,我特意叫阿姨做了一根很长很长的,你要一口气都吃掉。”
文时以照做,吸溜了好大一口才将那根面条吃完,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好了,长寿面吃完了。”
“文先生,希望你,长命百岁。”
很简单,很陈恳的一句祝福。
他已经应有尽有,她便只说,祝他长命百岁。
可话一出口,她又觉得长命百岁或许也是一种折磨。
活着,是一种漫长的折磨。
文时以看着她的眼睛,听着她这句祝福,沉默了好久好久。
眼前人卸掉了精致的妆发,拿掉了那些贵重的珠宝华服,只穿着一条粉色睡裙,头发还湿漉漉地坐在她面前。
那双漂亮的眼睛凝望着他,眸光里是晦暗不明的神色和淡淡的哀伤。
头顶的灯光坠落下来,将她过分漂亮的脸蛋勾画得极其精致清晰,她坐在原处,却好像娇艳欲滴的美神降临,全然不需要任何外物的修饰。
发梢的水已经完全阴湿了胸前的轻纱,遮盖不住轻纱背后的粉嫩白皙。
他不自觉盯着那里,感受到了身体的异动,脑子里闪过邪恶的念头,不再受理智驱驰。
“丛一,刚刚你说的,算数吗?”
“什么?”
“生理上,床上,满足我。”
第26章 穷冬 乖宝宝
文时以说得相当直接, 灰蓝色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安静地等候她的回答。
那碗面放置在他们中间,已经彻底地变冷, 表面那层油花已经有了轻微凝结的迹象,看上去食欲瞬间被降到最低。
丛一大概是沉默了几秒。
那几秒里,很多想法从她脑海里掠过。
只不过, 很乱,没有什么逻辑和道理,她也理不清楚。
对于文时以说出这句话,她也没多震惊。
“你还没洗澡呢。”
“现在去洗。”
文时以欣然接受了她的那一点点小要求, 起身准备往浴室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或者,你不介意的话, 和我一起, 再洗一次?”
男人绕身后忽然开口,丛一背对着他,清楚地听见了他的请求。
一个有点过分,但是又让她有点心动到不想拒绝的请求。
她努力抬眼,看向眼前依旧平稳自持的男人, 试图努力解读他几秒。
但很可惜, 解读失败, 无果。
她没有转身,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是继续坐在原处。
“那你过来,抱着我去。”
请求得到了允准,文时以极淡地笑了下,折回去, 重新站在丛一面前,朝着她微微弯下腰。
她嗅到了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下一秒,她展开双臂很熟练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待她准备好,他单手抱起她稳稳地走向浴室。
热气升腾的空间内,他强势缠吻住她的舌尖,将她整个人吻得快要窒息。
长久湿润的一个吻。
那是他们自相识以来,他吻得最凶最用力的一次。
不带着任何情绪,只带着原始的欲望。
在浴室折腾了一大圈,回到床上的时候,丛一已经是筋疲力尽。
她始终缠绕着他的脖子,不肯松开,漂亮的凤眼盯着他,脑子忽然闪过某个念头,脱口而出:“你和你前妻,这样过吗?”
她又开始乱称呼起来。
怎么就和她解释不明白了呢?
是前未婚妻,不是前妻......
她偏偏总是这样叫。
见文时以不肯回答,丛一又伸手去剐蹭了一下他的脸颊,碰到了一些青涩的胡茬,委屈兮兮地微微皱了下眉。
“瞧着你这个样子,应该是没有。”
她挑衅道。
他依旧没有理会她,也不说话,只是用行动发泄着不满。
刚刚在浴室丛一的体力已经损耗了太多,现在只能是任由文时以抱着,吻着,躺在床上仰面看向天花板的那一瞬间,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困意和疲惫开始突然侵袭,这样的时候往事总是扰动。
她强制压下去,觉得自己这次一定可以成功。
被点燃欲望的男人沉溺在她怀里,她在热情回应和某种逃避中挣扎,逐渐失去神志,理智模糊。
她生得太漂亮,身体每一寸肌肤都是每年砸了成千上百万娇养出来的,在灯光下白得令人眼晕。
就算是他们是联姻,就算他们只是名义上没有感情的夫妻,该行驶的权利总归是要的。
是她说的,满足他,各个层面的满足他。
她既然这样大方地提出来了,那他也没什么理由拒绝。
一切都进行得格外顺利,直到感受到某种异样。
闭着眼的女人陡然从混沌中清醒过来,那些杂乱又模糊的碎片朝着她袭来,全然驱散了渴望和专注,她无法再投入也无法再继续。
她尝试着推开他,几次他都以为她只是不能适应有些害羞,并没有停止。
她开始克制不住地流泪,像是被触及了某些隐晦痛处,伏在他肩头,全身剧烈地颤抖,话语声也隐隐带了哭腔。
“停......停下来,不要,不要继续了。”
一边说,她一边乱抓了几下他的背和肩,她的指甲又长又复杂,上面的每一颗钻的切割面都锋利得很,一不小心,就把他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肉给刮破,瞬时留下一道又一道明显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