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每日每夜,都在折磨她。
  再这样下去,她要疯了。
  “文时以,过完这个元旦,我们解除婚约吧。”喻晨曦垂下目光,认命一般地开口。
  文时以诧异了半刻,他完全没想到喻晨曦会说出解除婚约。
  在他心里,他们是配合得非常完美的搭档。
  她优秀,自洽,有眼光,有能力,和他一样也有野心。
  他们该是彼此事业和人生轨迹上最好的合作伙伴,一直以来都是合作愉快,不知为什么,会有今天中断合作的这一说。
  “给我一个理由。”文时以微微皱了皱眉,“如果是我的问题,我可以更正。”
  听到他的话,喻晨曦苦笑出声。
  到今天,他们要走到解除婚约这一步,他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一副完全冷漠,镇定的样子。
  她忽然感觉到了强烈的悲哀和失落。
  “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喻晨曦轻叹了口气,“我想让你也喜欢我,爱我,可以吗?”
  “如果可以,那我们就不必解除婚约了。”
  这句话之后,包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文时以没有回答她。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他原本以为,他们是一样的人。是只会把合适,体面放在第一位的人。
  什么他都能给,唯独爱他给不了,无论对方是谁,他都给不了。
  或许,他这样的人,生来就是凉薄冷漠。
  他从头到尾都觉得,无论是谁,都只是联姻而已,责任而已。
  既然她的需求变了,既然他给不了了,就不要再继续耽误和拉扯下去徒增伤害了。
  快速冷静下来,漫长的沉默后,文时以敛了敛神色给了她这样的答复。
  “解除婚约的事我会尽快和家里提,对外怎么宣布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告诉我,我会配合。”
  再然后,喻晨曦一个人离开了包厢,离开了庭悦,连司机都没有叫,因为喝了酒,从庭悦走回了喻家。
  走了一整夜。
  雪也下了一整夜。
  元旦后不久,喻文两家的婚事告吹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
  从回忆中挣脱,喻晨曦的心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明明记得文时以说过,婚姻在他眼里就是一种利益工具,可为什么今晚他看向丛一的目光里会有那么明显的关切,为什么他明明酒精过敏还要为了一句烈酒伤身替她挡酒。
  这究竟,是为什么?
  大概,是她看错了。
  她不愿意再自我折磨,深深地叹了口气,仰头看向车窗外。
  夏祁宁眼见着喻晨曦的神色逐渐暗淡,纠结再三,他还是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小姐,该回家了,再不回去,喻叔叔和孟阿姨会着急的。”
  “嗯,回家。”喻晨曦点点头,不愿再去追溯。
  一场牌局,算是正式开启了丛一在京城的社交。
  昨天实在是折腾得太晚,次日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丛一睁开眼,身侧又是空荡荡的。
  她挣扎着坐起来,摸了摸被子下面已经转冷,估计文时以应该是一大早就去离开了。
  也不知道过敏的症状完全消退了没。
  可她转念一想,就算没消退,他也得当做没事人一样继续去忙,不能被人看出来。
  酒精过敏这么大一个把柄,昨天谈裕罗意璇夫妇俩,包括荷官,庭悦的员工可都看见他喝了酒,怎么也得自圆其说稍微装装样子。
  掀开被子走下床,本来是想要洗漱下吃个下午茶,在路过昨晚他们交谈时的露台时,丛一停住脚。
  昨晚就在这。
  他朝着她张开双臂,她依恋地躲在他怀里,把头埋进他胸膛,克制不住地掉眼泪,说着“求救”的信号。
  他们还缠绵着热吻,他用手指帮她纾解,做着亲密无间的举动。
  威士忌酒还在,盖在她膝上的毛毯还在。
  就连米白色沙发上的水渍都还在。
  所有的所有历历在目,耳畔尤响,包括昨晚他的拒绝回应,和那一句无奈疲惫的我没力气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丛一看着那些,不知所想。
  她不该对文时以说出那些克制不住的心里话的,对不对?
  也不该主动关心还非要得到被需要的答案的,对不对?
  她脆弱不堪,又完全破碎千疮百孔的那一面,本来就不应该被任何人看到,反正也不会有人懂。
  更何况,他只是她的联姻对象,名义上的丈夫。
  又或许,文时以他也有他不为人知,不希望任何人触及的一面。
  她凭什么想要看清他的需求。
  她实在是来了京城,领了证,亲了两下就糊涂了。
  怎么能忘了,他们从最开始就说好,他们只是联姻,只尽责任这件事。
  这样想着,她常舒了一口气,刚准备走向浴室,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折回去接,在看到屏幕上来电人名字的瞬间又迟疑不肯。
  直到铃声快要耗尽的最后一秒,她还是接通了。
  第37章 昼日 透明黑丝
  “喂。”丛一将手机凑到耳边, 顺势坐在床边。
  文时以听到了她的声音,沉默了几秒。
  “说话呀,怎么了, 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打个电话看看你起来了没。”文时以合上了手中的文件,略微顿了顿, 又补上了半句,“因为发消息给你,你没回。”
  “哦,我没看见, 刚起来。”
  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她明显就是耍脾气不高兴,但还以为自己端着没表露出来。
  很早之前, 文时以就说过, 她的情绪都写在的脸上,甚至透过她说话的口气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忙工作吧,我要去吃饭了。”说完,也没等文时以回答开口,直接掐断了电话。
  文时以的话到了嘴边, 还没能说出来, 耳边就只剩下盲音。
  本来是想要再打过去, 正巧这时乔湛敲门进来。
  “老板,上午您亲自填写的那份合同,上面的核心数据有一个......”
  “有一个怎么了?”文时以放下手机,接过了乔湛手里的合同,扫了一眼自己填写的数据,一眼便发现了错误。
  他恍然想起, 今早签这份合同的时候,他还有点没退烧,提笔的时候,脑子里又闪过了几片昨晚与她对话的碎片,那几秒心乱如麻。
  他分心了,他知道。
  他在正事上几乎是从不分心,极少出错的。
  “合同发给合作方吗?”
  “已经.....发过去了,因为是您签字后的,所以很快就发给对方了,给您之前,策划那边已经检查过几次了。”乔湛勉为其难地开口。
  看着眼前白纸黑字的合同,文时以思索了几秒,粗略算了下,按照现在这个高了足足十个点的报价进行合作的话,这单生意abv的年利润直接从五千万降到了三千万。
  但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就按照现有合同来,毕竟这两千万远远比不上文家的名声和合作的资源人脉。
  因为一杯酒,因为一句话。
  其实,只是因为他的心在那一刻乱了几秒。
  是他自己的问题,不能怪过敏,也不能怪昨晚他们之间的不愉快。
  倒也不是在心疼这一年两千万的利润,只是他觉得很诧异。
  他从来没有因为个人情绪问题在工作当中出现过任何失误,今天是第一次。
  怎么就会,有这样的第一次?
  “我知道了,就按照合同上来吧。”文时以将合同推回去不再为已经发生的事费心思,“下午上会要讨论的项目最新版策划案还没发给我,催一下,尽快。”
  “好的,老板。”
  “嗯,出去吧。”
  乔湛出去,文时以又重新拿起手机,最终放弃了打电话的念头,改成了发消息。
  文时以:如果你休息好不太累的话,晚上我约下之前和你提的那位从事心理学研究的学长,可以先简单做一次交流。
  消息发到丛一手上的时候,她正慢悠悠地喝着手里那杯加过糖加过奶的热红茶,扫了一眼文时以发过来的那一串文字,撂下了手里的茶杯。
  他这明显是把昨晚她的话听进去了。
  只是现在,她已经没了昨晚的那份心
  这算什么?
  他想关心她就得需要且接受,她反过来对他有点探究欲他就一把把她推开?
  看着那条消息,她正想要拒绝,手指触及屏幕却又听不得使唤,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他满身红疹,气息虚浮地趴在她怀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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