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是他们的家,还有一只可爱的小猫咪,说不定以后还会有不止一个他们的孩子。
只要一这样想,他整个人就暖得不行,心也柔软得不行。
他低头吻了一下怀里的人,迟钝了片刻。
他又想起了医生的诊断。
倘若这种间歇性失明无法痊愈,又或者再出现神经分支低灌注又或者栓塞,他也有可能会永久性失明,那他必然要辞去现在的所有职务。
他将不再是文集继承人,他百分百确定,家族会立刻放弃他,他没有任何价值。
到那时,他就不仅仅是手有伤,而是个名副其实的残疾人了。
这样的念头一旦出现,心堵得难受。
他强硬地深呼吸企图不这样审判和衡量自己,却害怕恐惧得更厉害。
光明对一个人来说,真的太重要。
而且,他也不想失去现在刚刚拥有的,真正意义上属于他的家。
“没有不开心,你回来我特别高兴,就是今天有些事没处理好,刚刚被爸叫回去数落了两句,不是大事。”
病因没完全确定下来前,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他将下巴抵在她头顶,紧紧地抱着她。
“京北项目的事吗?”
“嗯。”
丛一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默默地跟着担心。
她了解他,集团家族这些事,他不喜欢其他人插手。
漫长的沉默,天边已经出现了光亮。
他也不清楚她睡了没。
越想好好休息,就越是不可避免地会胡思乱想。
“一一,如果有一天,我变了,可能没有现在的身份,也没有现在的地位了,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第74章 飓风 因为不够在乎,所以无法共情……
他忽然假设出这种基本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丛一有点懵。
这算是什么鬼问题?
她根本没当回事,以为只是被长辈数落心情不太好随便瞎说的。
她也就是随便答的。
“不会!”她答得果断又干脆。
因为她根本没认真思考,纯粹当做一句玩笑话, 甚至黑暗中,还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了两下,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
“你得一直赚很多钱, 要做整个abv的主人,才能养得起我哦,我很费钱的。”
她本意也是想借此鼓励他一下,只是并不知道这句话于此时此刻的他来说, 是有另外一番意思的。
其实,她真的这样回答时,失望只有一瞬间, 转而, 他反倒是松了口气。
倘若她真的什么都不图,他才不会相信,更不会放心。
当初他们共同许下婚约之时他许诺给她的那些,是筹码是条件,也是一种忠诚度和用心程度的表现。
他的世界观就是这样的, 有价值才会被需要, 有利益绑定关系才能维持得下去, 甚至这些和爱本身并不冲突,反而因为有这些而坚固。
他本就不该问刚刚这样的问题。
她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女,凭什么匹配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男人。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会自愿放弃。
就算为了不离开她,也不能就此退缩。
这不过是这些年中筛下来的,很多个困难里的其中之一罢了。
“当然, 赚很多很多钱,给一一买别墅,买漂亮石头,想要什么买什么。”
“算你有觉悟。”
丛一听着他口气还算正常,虽然呼吸心跳有点乱,但也就权当他是太累了。
京北的项目确实棘手,其实对策她也想得差不多了,本来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真的插手,但刚刚听到他的话,她便下定了决心。
要帮他,一定要。
这样想着,她努力伸手抱住他,习惯性地在漆黑中摸索向他的眉心,反而被他拽住手,轻轻地磨蹭。
她听到了他很小声地重复。
也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我会做好一切的。”
他会做好一切,处理好一切。
他将她抱紧,不再多说什么,想要趁着止痛药的药效还在,难得能休息便休息。
他这样说,她没感到高兴,反而听着便觉得沉重。
什么事都要做好,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规定,做不好又怎样呢?
可她不敢贸然开口,因为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一套标准,不同的成长环境,迥异的性格,会直接导致人生目标,追求,肩负的责任使命,以及这一切的准则和指标,达成的路径和方法都不一样。
就像太多人不能理解曾经她为了vinay痛彻心扉,痛到甚至活下去都觉得困难。现如今,她就算没办法完全理解他的那份压力,但只要看到他辛苦,就会觉得无限的心疼。
她恍然想起罗意璇好久前和她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如果无法共情,就是因为不够在乎。
相反,如果很在乎很在乎一个人,那么那个人的喜怒哀乐,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能感同身受一般。
大概,就是这样吧。
以前她对vinay也没有过这般念头。
可能因为他们是比较像的同类人,所以总是在同一频道上做几乎一直的决定。
和文时以并不尽如此。
他们千差万别,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
除了她逐渐才意识到的一点。
他们是一样的,两个孤独飘荡的灵魂。
想到这一点,她忽然很难过,也没什么原因。
明明都很渴望栖息的灵魂,为什么偏偏要各自孤独着呢?
也不是不愿意靠近,只是总是隔着什么,只是在等一个契机,等着他们的灵魂相互拥抱彼此。
“你做不好也没关系的,因为我也会做不好很多事,大家都会。”
眼泪顺着鼻梁滑落下来,抑郁低落的情绪在悄悄翻涌,她躲在他怀里,像是这样做,就能完全走进他心里一样。
“做不好我们慢慢做就是了,这不是你和我说的嘛,人生这么长,又不是只活一个点,活得是起伏。”
这些话原本都是他讲给她的,现在她又告诉了他一次。
在他和丛家保驾护航的活动半径里,她有好多试错成本,但他没有,因为他是那个给她,给弟弟妹妹们,给整个家族托底的人。
让他做好,做得更好的人太多。
允许他也可以没那么好的人,她是第一个。
“你不用担心的,我也可以做给你托底的那个人。”
咕哝了好久,她又一次开口,想把最后这句话说给他听。
这一刻,因失明而被无限放大的恐惧,因压力暴增而带来的各种层面的焦虑,全部溶解在她这句话里。
心像是被温柔撞击了一下。
也不是真的需要这样一个托底的人,可能他只是需要这么一句话而已。
麻酥酥的感觉涌便整个心脏,好不容易酝酿出的一点点困意顷刻间全部消失。
他微微张开嘴,想要通过获取更多的氧气来缓解鼻腔和眼睛里那种酸涩感,但没成功,怀里的人不断提醒着他刚刚那些话存在过,又轻飘飘地降落在他心底。
她总是能带给他太多惊喜。
他不想流泪,上次哭都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大概十几年前了吧。
“不聊这些了。”
“嗯,不聊了。”
她能懂他的点,适时地终止了某些沉重的话题。
这一夜过后丛一又飞回了港岛,那边有些行程订好了确实不宜推脱,刚好听沈希雅说她韩颜月最近几天也要到港岛,她准备见见。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只是为了与他缱绻一夜,可她怎么算都不觉得亏。
在想见彼此的时候,见上哪怕一分钟,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本来定了一大早回医院复查,但银城那边只有今早还有空可以约个档,不然再拖便要到下周,下周是他们的婚礼,再回来就秋天了,实在是赶不及。
文时以慎重考虑过后,还是先推了检查,至少现在开始口服药,短时间内不会再什么都看不见。
先把正事聊完。
就这样,他又多拖了几天,计划着启程回港岛前去看一下,结果又临时约了饭局,没去成。
那边只能再推迟,推迟到了临上飞机的那个上午,结果都没来及领,就启程飞往港岛。
港岛那边的婚礼,殷媛瑷操心得比较多,一并宴请了沪上的一些朋友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