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今日清晨,冀州府的岁贡便要出发了,吴大那边,贺寒舟已递了消息过去。
  谢云逍就爱凑这种热闹,他是有些想去的,但又舍不得贺寒舟,因此,屁股像长了钉子似的,坐立不安。
  贺寒舟淡淡瞧他一眼。
  “你想去便去。”
  谢云逍在屋里来回踱步,闻言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不,我要乖乖在家陪老婆。”
  贺寒舟白他一眼,拿起手旁的书看了起来,不再理他。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若再不出发,谢云逍便真赶不上这场热闹了。
  贺寒舟抬眼看向谢云逍,见他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
  “你真不去?”
  谢云逍见贺寒舟终于看向自己,忙可怜兮兮地扯着他的衣袖。
  “我舍不得老婆。”
  贺寒舟低头看向谢云逍不老实的手指。
  “你想我陪你去?”
  谢云逍头摇地像拨浪鼓。
  “不,这样,我也舍不得。”
  贺寒舟有些无语,他扯回袖子。
  好,这是矫情病犯了。
  “你不去,那我去。”
  “这叫什么话?”
  “冀州护卫众多,吴大等人虽然有些地利,但是也未有十足把握。”
  谢云逍心中却不担心这个,公主府的龙卫不少都是真上过战场的,碰上冀州府的杂牌兵,这就好比公安遇上保安,只有碾压的份。
  他有另外的心事。
  “寒舟,你就不会舍不得我吗?”
  贺寒舟看了他一眼又别开脸。
  “不会。”
  谢云逍又泫然欲泣起来。
  这样拖下去,只会耽误时间,贺寒舟板起脸。
  “不许装哭,快去快回。”
  谢云逍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每年往京里运岁贡,都是冀州府护卫们抢破头的好差事,钱四盼了几年,好不容易今年使足了钱巴结上了这个好差事。
  他一马当先领着身后的护卫,春风得意,十足威风。
  一路十分顺利,他哼着小曲,好不悠闲,但行至一山口时,前方忽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直朝他们踱了过来。
  哪来的野人,敢拦官府的车队?
  他警惕地抽出佩刀,吩咐手下一字排开,严阵以待。
  但待那人走近,他居然发现那人头戴官帽,身上还穿着官服。
  他一下有些眩晕了。
  那人越靠越近,他身后的护卫紧张地拿着武器冲着那人围了过去。但那人似乎一点不将这些护卫放在眼里,仍然闲庭散步地走近来。
  护卫们挥起手便要动起兵器来,钱四忙抬手制止了。
  看样子对方有可能是个大官也说不定,要是闹了误会就不好了。
  那人脸上挂着笑容,虽然看着不太正经,但起码态度上不像是寻衅滋事的,于是,他也试探着挤了挤笑脸。
  只见那人见状笑道:
  “你们不要紧张,我不是什么好人。”
  钱四:“……”
  护卫们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路数。
  那人干咳一声又道:
  “我的意思是,我与你们一样都是在官场上混口饭吃,也算个狗官吧。”
  “……”
  钱四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哪有人直接说自己是狗官的。
  他当然不知道,眼前这人狗官不狗官的不一定,但是一定是够狗的。
  在他领着护卫们等人专心应付这人的这会间,身后的山沟沟里已悄无声息地窜出一群人,还不待他再问句话,自己的脖子上就架上一柄寒津津的剑刃。
  剑刃冰凉的触感,直接让他打了个冷颤,他反应过来,忙喊道:
  “狗官饶命,狗官饶命啊!”
  “……”
  这下轮到谢云逍无语了,一旁刚刚赶来的吴大差点笑出声,谢云逍瞪他一眼,吴大连忙捂住嘴。
  那钱四声嘶力竭道:
  “大人,我说错了大人!大人饶命啊,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两岁的幼儿嗷嗷待哺,大人饶了小的一条贱命吧!”
  谢云逍掏了掏耳朵,看向钱四,脸上有些嫌弃。
  他勒了勒马绳,身体前倾,审视着钱四。
  “你有老婆吗?”
  钱四有点懵,他磕磕绊绊道:
  “老……老婆?”
  谢云逍啧了一声。
  “你有娘子吗?”
  “有、有、有!”
  “怎么刚刚求饶的时候,没见你提起半句你娘子?”
  钱四愣住了。
  “提她做什么?”
  谢云逍不耐烦了,他冲身后的吴大道:
  “带下去一天不许吃饭。”
  吴大忙应了。
  谢云逍则一拽缰绳,往冀州城方向去了。
  他一向善于跑马,没花一会时间便赶回了客栈,但他兴冲冲地推开贺寒舟的门,屋里却是空的。
  他在周边找了半天也没找见,最后才从小二的口里收到消息,说是有人见到,贺寒舟被冀州知州请去了冀州衙门。
  谢云逍心中一慌,将帽子脱下来扔给小二,骑上马立即往衙门赶了过去。
  还没到衙门,远远的,他便见到一队衙役手持长棍冲贺寒舟围了过去。
  旁边还有人的呵斥之声:
  “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个招摇赚骗的人给我拿下!”
  谢云逍飞身下马,一脚踹开了衙役。
  “我看踏马的谁敢?!”
  第56章
  半路窜出一个不好惹的“程咬金”, 余下的衙役互相对视,一时都不敢上前。
  周忠也被吓了一跳,刚刚谢云逍踹翻的衙役差点没撞到他,
  他回神来, 冲着谢云逍怒叱道:
  “你是谁, 好大的胆子?!”
  谢云逍也是一脸的怒容, 他的声音比周忠的还大。
  “我是你爹!”
  ……
  炸裂的发言让场子一下就静了下来, 众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贺寒舟虽然料定冀州衙门不敢拿他怎样,但见谢云逍突然出现挡在自己身前,心中难免有些触动。
  他只感觉左边胸口处涌起一股酸胀的难受,他轻轻抿唇,下意识便想问谢云逍他怎么来了, 但谢云逍正“忙于当爹”无暇他顾,贺寒舟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转而无语地瞪了他一眼。
  那边的周忠已被气地脸红脖子粗,他久居高位, 很久没有遇到过这种直接的辱骂了。
  他颤抖地指着谢云逍,“你、你、你、你!”
  谢云逍拍开他的手指, 不屑道:
  “你什么你?别对老子大呼小叫的,我从小就怕狗。”
  贺寒舟:“……”
  周忠差点气背过去,他踉跄了一下才顺过气来, 他一脚狠踹向身边发愣的衙差。
  “你们这群蠢猪还杵着干嘛?!这还不给我将他们全都给抓起来!”
  衙役们立即举着水火棍,齐齐上前了一步, 但他们神色畏惧戒备, 仍不敢贸然先动手去擒谢云逍。
  谢云逍见状嗤笑一声,他神色阴沉地俯视着衙役们,眉宇间满是戾气。
  “我看你们踏马的谁敢?!”
  他又不屑地看向周忠。
  “就踏马你是朝廷命官?”
  谢云逍身材高大, 剑眉星目,长相上一直十分地唬人,这会,眼尖的衙役们还注意到谢云道身上锦鸡补子的官服纹样,他们交换着眼神,面面相觑,更不敢上前拿人了。
  谢云逍见状不屑地勾了勾嘴角。
  他伸出长臂,反手将贺寒舟往自己身后揽了揽,并冲贺寒舟轻声道:
  “老婆别怕。”
  贺寒舟瞥谢云逍一眼,他神态自若甚至还稍稍有些嫌弃,明显不像是害怕的模样。
  谢云逍一向对他这幅模样没有抵抗力,他嘿嘿笑了笑,手上忍不住揽得紧了些。
  贺寒舟微微皱眉,不适地挣了挣。
  要是平时他定要推开谢云逍,但是今天他犹豫了下,只别开眼淡淡说了句:
  “别乱来”。
  贺寒舟的声音轻轻的甚至带了点软意,像只羽毛似地挠了挠谢云道的心尖。
  谢云逍瞬间便荡漾了开来,一时都差点都忘了自己身在哪里。
  “寒舟……”
  “你们这群废物,愣着干嘛?!”
  耳边响起的周忠愤怒的咆哮声将谢云逍的情绪拽了回来。
  他的脸登时臭了下来,不耐烦地看向对面。
  衙役们一直不敢上前,周忠正冲那衙役的领班吼着:
  “你们是不是活腻了,再不上,一个个的都给你们送进大牢里!还不快给我上!”
  那领班畏缩道:“大人有点不对啊,这人好像不能抓啊。”
  周忠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能抓?!他们一个胆大包天假冒钦差……”
  谢云逍听了不乐意了,他臭着脸打断道:
  “喂喂喂!谁他妈假冒的了,我老……铁我亲封的常务副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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