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如此阴狠毒辣、不择手段的行事作风,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幕后黑手是谁。可奇怪的是,这次谢云逍却一反常态,丝毫没有报复的打算。
贺寒舟不免有些疑惑,这并不像有仇立即就要报的谢云逍的性子。
上次从冀州回来,谢云逍尚且当街套麻袋给了佟晖一顿老拳,这次佟晖都算计到他脸上了,他怎么可能一点没有想法。
只见谢云逍嘴角勾了勾,甜蜜地笑了笑:“还是老婆懂我!我当然是有想法,不过嘛,一下就把这只狗打死了,后面精彩的狗咬狗的大戏便没得看了,那多可惜啊。”
贺寒舟凝眉,“你的意思是?”
谢云逍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凑近贺寒舟,压低声音说道:“老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后面这佟晖老贼和那老皇帝萧政很快便从’本是同根生‘变成’相煎太着急‘。要是现在就把佟晖收拾地缺胳膊少腿的,后面萧政那老登独自狂吠岂不是会寂寞?”
贺寒舟被他勾起好奇心,追问道:
“然后呢?”
谢云逍宠溺地笑了笑,便细细与他说了遍原书剧情。
在原书后期,平南王死后,主角李承源与萧必帅一同奔赴北疆抵御外敌,战事大胜,声望如日中天。佟晖见大势已去,狗急跳墙,竟集结五城兵马司发动叛乱,逼宫弑君。虽然最后他弑君成功,但他也在最后关头就被萧政的亲信皇城司的人给除掉了。
这场反派之间的内斗,两败俱伤。而主角团就像隐藏在暗处的黄雀,趁着他们打得不可开交,通过前朝密道,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截胡上位。
“等等,前朝密道?”贺寒舟突然出声打断。
“是密道,怎么了老婆?”
“是哪种密道?”
“说白了就是主角金开挂用的,前朝那些王公侯爵府,都有密道直通皇宫。老婆,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难不成梁府也有密道?”
贺寒舟摇了摇头,若有所思起来。
梁府当然没有,但是祥郡王府倒可以查探查探。
“接着说。”
谢云逍耸耸肩,“后面就没有什么悬念了老婆,主角团迅速掌控朝堂,大权在握。主角李承源不到二十岁就成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权倾朝野;萧必帅这个没落皇族旁支也登基称帝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谢云逍绘声绘色地说完,摸了摸下巴,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
“迎娶白富美?”
贺寒舟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谢云逍,眼神中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谢云逍敏感地察觉到贺寒舟不善的目光。“怎么了老婆?”
“没什么,只是听出了有些人的向往之情。”贺寒舟轻飘飘道。
谢云逍一呆,忙义正言辞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哪有什么向往之情,对于这种腐败、没有追求的俗套生活,我一向是嗤之以鼻,我坚决与之划清界限!”
“是么?”贺寒舟斜眼看他,眼神中有怀疑,“那你追求的什么?”
“咳。”
谢云逍摸摸鼻子。
他也不知想到什么了,有些脸红起来。
“那什么,从前不过想些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如今,追求的目标更清晰了些。”
“什么?”
“与老婆一起……上炕。”
“。”
第108章
“口出狂言”的谢云逍很显然并没有“上炕”, 反而直接被老婆赶出了“炕”上。
一夜无梦,第二日便是京城中酝酿多日的庆典万寿节——老皇帝萧政的生辰了。
每年的万寿节,皇帝萧政均会大张旗鼓地遍邀王公大臣们一起去太和殿赴万寿宴。
美其名曰举办万寿宴, 但知道内情的谢云逍心里清楚, 说得好听点是贺寿宴会, 说的难听点其实就是公然索贿。
每年都有些搞不清楚情况的愣头青因为没有进献寿礼被贬官革职的, 道理很简单, 因为你送礼了老皇帝不一定记得你,但你没送,你肯定被记住了。
因此,为了应付过关,他随便从书柜里捡了本书, 夹了些新取的银票便去赴宴了。
他如此倒也不是为了故意怠慢老皇帝萧政,毕竟雪莲没拿到手, 他还要与萧政周旋周旋。实则萧政这人虽总愿意装文化人,但是其实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癖好, 便是十分喜欢银票。
萧政从前便是破落户出生,没被陇东贵族扶上位之前, 不过是钱庄内的长工,或许是这段经历造就的,比起古玩珍宝, 他更喜欢的反而是银票。
不过,在这一点上, 谢云逍也能与他共情, 毕竟没穿越之前他也喜欢人民币。
谢云逍两步便来到梁府,专门与贺寒舟一起用早膳,用完膳便离开梁府去皇宫。
梁从俭当然也是要去的, 难免二人是要一路同行的。
梁从俭看着谢云逍夹在腋下的灰扑扑的书,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臭小子,你就带这个?”
他自己每年送手书的寿字,已经备受他人侧目,可谢云逍竟然拿一本随手捡的破书,比他还要“嚣张”。
这臭小子演都不演了?
谢云逍高深莫测地笑笑。
“您老也是读书人了,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个道理不懂?”
“。屁!”
梁从俭冷哼一声,一脸嫌弃。
“随你吧臭小子,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到时候触犯上怒,别说我没提醒你。”
二人脚程快,很快便来到了皇宫。
谢云逍自上次离京已很久没来皇宫了。
今日天气很差,赤红色的宫墙上方阴云密布,天气阴沉沉地不甚爽快。
北疆最近不甚安稳,连递了好几个折子都因万寿节之故被压下了。听说北面狄人因今年的暴雨粮草短缺没了生计早有蠢蠢欲动之势。但这些显然并没有影响皇帝萧政的好心情。
今日的太和殿在他的特意嘱咐下被装点的富丽堂皇,焕然一新。
他捻着小胡子,坐在金銮殿上,满脸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底下的周育才正扯着嗓子报着各王公大臣进献的礼品清单,无不是价值不菲的稀奇珍宝。
当前以庆郡王所赠玉佛最佳,那座玉佛通身晶莹剔透,雕琢之精、玉质之贵,当世罕有,众人齐齐赞叹,萧政也十分满意,罕见地亲口称赞了几句。
未几便轮到了谢云逍。
周育才清了清嗓子,原欲朗声宣念,喉间却突然卡住,他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盯着名册上的字迹怔愣半响,才结结巴巴道:“祥郡王……进献旧书一册。”
萧政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万寿节上呈他人用过的旧书给皇帝,说轻了是失仪,说重了几乎可算大不敬之罪。
空气诡异地安静下来。
梁从俭也忍不住为谢云逍捏了把汗,他忍不住低咒一声:
“都提醒臭小子了,偏不当一回事。”
谢云逍却神色自若,他十分淡定地掏出那本泛旧的书,呈给了周育才。但待低头瞥见封皮上【女德】二字时,他表情却也是一变——
靠!
绕是谢云逍这么厚的脸皮,当下也有点汗颜起来,自己怎么抓了这么一本“妇科圣典”给老皇帝了,失策失策。
这本十分荒谬的书一呈上,众人的反应可以想见了。众人短暂的窒息后都忍不住破口大骂,其中以站队佟晖、庆郡王的大臣们最为嗤之以鼻。
他们率先发难,有人怒斥“竖子荒诞不经,竟敢亵渎圣寿”,亦有人冷笑“此等旁人用过的腌臜物也敢呈入御案,当真是下九流做派”。更有人拿庆郡王早前进献的翡翠玉佛作比,声讨谢云逍“挑衅天颜,应立刻打入大牢,治大不敬之罪”等等不一而足。
当殿议论声如沸,连站队谢云逍那派的朝臣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开口给他说话,毕竟他的所作所为确实太过荒唐,简直是匪夷所思。
但谢云逍这会子却已调整好了心态,他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那什么……”
众人见他说话,不免都好奇地停下来想要听他如何“狡辩”,殿内慢慢都安静下来。
谢云逍抬手整了整袖口,咧嘴笑了笑,他明明是副恭谨的姿态,但带着几分混不吝的痞气。“陛下,”他往前迈半步,“您向来是做大事的人,可不是那一般的只懂摆花架子的人,您就说这寿礼吧,别人送金送玉那必然是好,但除了表面风光外,您也是一个注重内涵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天子。”他忽然压低声音,像说体己话似的往前探了探,“微臣刚好也是个实在人,因此,您不妨翻开这书来瞧瞧,里头说不定藏着些有意思的东西,好不好您一看就知道了。”
这话糙理不糙,萧政捻着胡须的手指顿了顿,眼皮子抬起了抬。
他倒不是真信了这小子的“实在”,只是难得有人把马屁拍得这么接地气,倒比那些满嘴之乎者也的酸文人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