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季渝回头看了一眼,又带着怨气转回头,发现江时景已经离开了帐篷旁。
  哪儿小?那边空那么多是要给鬼睡吗?
  -
  江时景放倒座椅,躺上去深深呼吸。
  忍了忍,还是给赵嘉祥发去消息:你没和我说这睡袋是双人的啊?
  赵嘉祥回复很快:我就这一个啊,再说你不是去约会的吗,用双人的不正好?
  好,太好了,我真谢谢你。
  江时景关上手机,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亮。
  下一秒,车窗被敲响。
  他扭了扭头当没听到。可他千算万算没有锁住车门,季渝从另一边坐了上来。
  “怎么不去睡觉?”他又在明知故问。
  “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放到这个冷冰冰的车上。”季渝一边放倒座椅一边说,“我这么义气,当然要上来陪你。”
  “……”江时景有些难捱,把头又偏到一边不去看他,“你回去睡吧。”
  “不要。”季渝来的时候甚至还拿着毛毯,他往江时景那边拽了拽,自己也盖好,“晚安。”
  车内的空间本来也不大,在郊外更是安静的离谱,季渝装睡的呼吸声传到江时景的耳朵里,让他更加难捱。
  他感觉自己都快有点呼吸不上来了,躺了半天还是拗不过季渝:“回去睡吧。”
  “不……”
  “我们一起。”
  季渝闭上的眼睛又睁开,带着一丝得意坐起身,把毛毯收起来抱成一团:“真的?”
  -
  江时景躺在睡袋里面辗转反侧。
  反倒是季渝因为前一天本就没有睡好,现在已经熟睡。
  听见季渝均匀地呼吸声,江时景也不敢再动。他低头看着面朝自己,脸被睡袋盖了一半,整个人蜷缩着身体轻轻呼吸着的季渝,紧紧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当自己叹出的气吹动季渝头上翘起来的一小撮头发时,他又下意识放轻呼吸。
  深灰色的毛毯被季渝抱在怀里,盖住季渝的嘴唇和鼻子。江时景小心翼翼往下拽了拽,怕季渝呼吸不上来。
  他发现季渝在睡觉时手上总要抱着点什么,在车上时是安全带,现在是刚才盖在他们两个人身上的毛毯。
  可是,这个毛毯是他的。
  他甚至不敢想露营结束后他该怎么面对这块布料。
  季渝眼睫动了动,吓了江时景一跳,他立刻闭上眼睛——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装睡。可季渝并没醒来,只是往他那边靠了靠,睡得更香了。
  要命……
  -
  江时景一晚上都没睡好,再睁开眼时天已经蒙蒙亮。
  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自己的肩头,准确一点说是脖子下面,他的呼吸打在江时景的锁骨上,微微发热。
  下一秒江时景几乎是弹跳着往后撤了一步,可无奈睡袋挡着他,只能拉开一点距离。
  季渝被这一动作吵醒,眯着眼睛哼哼唧唧地问几点了。
  江时景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多。
  他如实告诉了季渝,后者听到时间后又沉沉睡去:“我再睡会,你别叫我……”
  江时景恨不得给他磕一个,脑子里就像是被人敲了重复道歉的代码一样。
  他蹑手蹑脚出了睡袋,回头看了一眼又进入梦乡的季渝,才套上外套走出去。
  -
  气温有些低,江时景拉上拉链,站在原地缓了一会才从慌乱中走出来,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
  太阳渐渐升起,整片天空都被浸成橙粉色,江时景突然想到了那杯名为“暧昧”的酒。
  只是不同的是,天空的最下面还有一些微微发紫。
  他回过身看了看帐篷,放弃了把季渝叫出来的这个想法,自己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
  季渝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他睁了睁眼睛看清周围才反应过来现在在露营。
  披上外套,他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打开帐篷的帘子,看到坐在折叠椅上拿着平板不知道在画些什么的江时景。
  他换上鞋子走过去,弯腰看着江时景:“干什么呢?”
  江时景手中的电容笔一顿,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季渝的头发还没扎起来,就这样垂在江时景面前。
  “早上好。”季渝笑了笑。
  “早……”
  季渝看着平板上的草稿,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什么。
  但是他懒得问,从地上拿了一瓶水,站在原地喝了几口。
  江时景:“饿不饿,我给你煮个面?”
  “你吃过了?”
  “嗯。”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啊?”
  江时景意识到季渝没有印象了,也没提早上的事情:“六点多。”
  “这么早?”季渝放下水瓶,看向他,“你不是平时熬夜都熬到很晚吗,怎么起这么早?”
  “忙的时候我会熬夜,但是我平时都会早睡早起。”
  季渝评价了一句“老年人作息”。
  “对了,我起床的时候看见了日出,拍了张照片给你看。”
  季渝凑过去,看着江时景从相册找出图片:“真好看,你怎么不把我叫起来?”
  “看你睡得香,就没叫。”
  “明天你起得早的话,记得把我叫起来,我还没起这么早看过日出呢。”
  “好。”
  -
  江时景给季渝煮了面,季渝懒得端,干脆就站着吃。
  江时景看他头发都快耷下来了,从他手腕上拿走发圈帮他扎起来。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把头发留长?”
  季渝吧唧吧唧嚼了两口:“好看啊。我不适合短头发的,我这张脸。”
  说完他还指了两下自己的脸。
  “以前短发的时候就总被别人说奇怪,后面大学时我有次懒得剪,结果养长了之后他们都说这样好看,我就一直留着了。”
  看着江时景没说话,像是在想象自己短发的样子,季渝干脆打开手机翻出相册。
  “挺好看啊。”
  季渝想都没想就开口说:“你就是情……”
  他突然顿住。?
  刚才他想说什么?
  江时景没听清,问他说了什么。
  “没事。”他收回手机放进口袋,“反正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
  “说起来你刚才在画什么?”季渝收拾好卫生,转头对一直站在身边的江时景问。
  江时景眼神躲闪,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季渝挑眉,跟着江时景转头,看着他的眼睛。
  “……在画你。”
  这倒是在季渝的意料之外。
  原来那个看不出来是什么的草稿是自己。
  “那等你画完发给我。”吃完饭困劲又上来了,季渝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说,“正好我换个壁纸。”
  壁纸等于时时刻刻放在手心看!
  江时景顿时感觉自己充满动力。
  -
  下午没什么事情,本来也就是出来放松的,既然两个人都不想动,那就在帐篷里窝着算了。
  季渝从袋子里翻了翻,找出一包洋葱圈,撕开,咔哧咔哧的边吃边挪到江时景的身边坐好。
  还顺便往江时景嘴里塞了个。
  “你继续,我自己玩。”季渝把腿贴上他的,整个人也靠了过去,看见参考图才恍然原来他准备画的是昨晚他给自己拍的那张照片,“你准备画这张啊?”
  “嗯。”
  季渝指着下方的一团混乱的线问:“那个是什么?”
  江时景:“是腊八。”
  “……哇。”你不说我以为是一颗球。
  江时景也知道自己的草稿画得很抽象,不止一个粉丝这样和他说过。之前把绘画过程发到微博上时,评论基本上都是“我请问草稿和成图的关系是?”。
  他张开嘴,又接受了一个季渝投喂的小零食。
  -
  今天天气有点阴,灰蒙蒙的云彩铺盖了整片天空,只有很微弱的阳光穿过了云层,将附近照耀得微微发亮。
  两人坐在帐篷里面,季渝看看门帘外的景色,又瞅了瞅江时景作画。
  好安静。
  江时景忙起来的时候,脑子几乎只装着这一件事情,全身上下在动的也只有脑子、眼睛和手,说话次数少之又少。
  可季渝不喜欢这样,太安静了会让他有些尴尬。他把手擦干净,晃着身子碰了碰江时景的肩膀:“你学画画学多久了啊?”
  江时景停下笔想了想:“从幼儿园开始……也有十几年了吧。”
  “这么久!”季渝下意识看向江时景的手,突然发现了什么,把他的电容笔从指间抽出来,握着他的食指,迫使它和中指分开,“这个是你画画留下的茧子吗?”
  江时景点头,食指微微弯曲,勾住季渝的手指。
  “这也太辛苦了。”季渝没有发现,还伸出手继续摸了摸那个茧子,“现在会疼吗?”
  “已经没有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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