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我：“………”
那一瞬间，我的确质疑了一下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都没质疑宋星苒的脑子出问题。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宋星苒似乎是回想到了什么，眼底都溢出汹涌的杀意来：“在众目睽睽下，他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看见。还说什么要成婚，立后，昭告天下。哈，谁在乎这种凡人间的俗礼，一点约束意义都没有，天地大道也不会承认这种结契就等于道侣的，哈哈笑死人了谁在乎——真想杀了他。”
说到最后，宋星苒的面容一下子阴沉下来，那眼中的杀意凛冽，他是当真动了杀心。
我想过我要与舟微漪成婚一事，大概会激怒宋星苒。但主要是因为这背后的意义非凡。我和舟微漪联手，归于同一阵营，自然是对于原本阵营的背叛，这举动背后的意义足够让人细纠。
但现在宋星苒所关注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我看着宋星苒那几乎可以说是煞气腾腾的面容，略微犹豫地想到——
宋星苒是不是还保留着一些以前的记忆和感情？
比方说，因爱生恨，才会对舟微漪要成亲这件事反应巨大，甚至都盖过了他原本该愤怒的“正事”了。
我如此想着，竟也不自知地喃喃问了出来。
“……宋星苒，你是不是，在因爱生恨？”
“哈？”宋星苒从那股煞意中回神，有些琢磨地回味了一下我说的话，顿时有点着急了，向我保证：“绝无此事——”
“我、我，”宋星苒有些扭捏地道，“我才没有恨过你。”
“？”
我本能地觉得我们的沟通出了什么问题，正要开口追问，宋星苒忽然身手极其利落地蹿上了床。
他灰色瞳孔压近，转瞬间，我竟让宋星苒近了身。
他用双臂支撑着身体，便那么直直地看着我，认真问：“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恨你的。所以——是不是那个狗皇帝逼迫的你，让你和他成亲？”
嘴上说着不在意。
但宋星苒看上去分明在意这个问题在意的要命。
我心道：“人潜意识的喜恶果然难以改变，宋星苒才会对这一点尤其关注”。
我一开始就不准备在这件事上撒谎，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完全的受害者，都是受舟微漪的强迫才如此。纵使这样的说法才更能显得我“无辜”。在我如今无法说出秘境相关情况的情形下，让宋星苒赞同我的立场，继续信任我。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这样能显得舟微漪的行事不那么恶劣，希望能稍微宽慰一些宋星苒的心情。
“……其实，并非是他逼迫我的。”我在停顿之后，沉吟开口，“虽然有些意外。但这件事我后来同意了。而且就算不与舟微漪成亲，我也……”
我也不会杀他。
但我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宋星苒的眼眶又有些泛红。
他咬牙切齿：“果然。”
我知道我的话中，其实是很容易引起一些误会的。于是又开口继续解释道：“我也并不打算背弃修真者。宋星苒，你听我说，此事还有解决的余地，舟微漪他的认知受到了别的力量的影响，但并非是不可更改——”
宋星苒似乎完全没将我后续补充的话听进去，而是接近咬牙切齿地道：“你是不是也喜欢他？我早看出来了，那天他亲你，你都没有躲！那个眼神、那个眼神还真是情意绵绵啊，我都有点被你们的真挚情谊打动了。”
我：“……”
我有些头疼，宋星苒这都在关注些什么？将话题聚焦在这上面未免太奇怪了，我也绝不想再讨论我和舟微漪的情谊能有多“真挚”，包括再详细描述那个吻——虽然我私底下和舟微漪做的事也不差这一件了，但只要想到在秘境结束过后，这些事都为人所知，甚至被宋星苒亲眼所见，我的天已经快塌了。
我强自镇定下来，将那些杂乱念头驱逐，只问宋星苒：“所以，你到底还信不信任我？”
宋星苒那带着酸意的话顿时一顿。
他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嘟囔着，“当、当然……差点忘了，我这次是有正经事要做的。”
我：“？”
宋星苒：“？”
我忍不住问：“你还有正经事？”
宋星苒看上去能气得不轻，骂骂咧咧，“那你以为我过来是做什么？”
我：“。”
很难评价。我看你只想关注我和舟微漪到底是怎么亲的。
宋星苒骤然又低头，靠过来，好像怕谁能偷听到我们的对话似的，压低声音道：
“下月十四，斩枭行动，你要小心。”
一群修真“叛贼”进行的行动，还能有什么别的内容？
何况这名字也能顾名思义了，“斩枭”，斩的那个“枭”，恐怕就是舟微漪。
我微微抿唇，面上不露声色：“宋星苒，你想我做什么？”
“嗯？”宋星苒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来，“不，你什么都不必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宋（阴阳怪气版）：我都有点磕你们两个了。
第133章 不要被骗
在我的固有认知当中，宋星苒告诉我这件重要的情报，当然是想要得到些什么，而我也该有所回馈才对。
但他偏偏让我什么都不用做。
我的神色的确显得非常困惑。
宋星苒轻咳了一声：“我是想让你避着点，那天很乱，我不一定顾得到你。”
“舟多慈，我担心你，所以不想让你受伤。”
说这话的时候，宋星苒倒是十分坦然，“所以十四那日你就称病，待在自己的寝宫里，哪都别去，知道了吗？”
说着，宋星苒像是想起了什么，若无其事地补充道，“你之前是不是都和那狗皇帝睡一起的？呵，还没成亲就要睡一起，那狗皇帝果然不自重。我倒是无所谓，就想提醒一下你这种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提防一些。”
我：“……”
我猜测宋星苒大概也很在意这件事，关注有几天了吧？
宋星苒见我沉默不言，有几分焦急，像是怕我不信任他那样，信誓旦旦，也毫无顾忌地托出了计划。
原来先前那些修真叛军头领被捉，也是计划中的一环。他们供出的那些情报，绝大部分都是真实的，是为了博取信任而抛出的饵，唯一的目的就是让舟微漪接见他们，然后在近距离下趁机刺杀。至于如何保留修为，他们也自有别的办法。
不过这个计划显然宣告失败了。
宋星苒恨恨道：“狗皇帝贪生怕死，连见我们一面都不敢。”
我：“……”
他不是贪生怕死，只是纯粹地想要弄死你们所有人而已，也怪不得不吃这个饵了。
“不过也没关系。”宋星苒顺势道，“这只是备用计划之一，另一个更重要的计划是——”
“我们有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同盟。”宋星苒看着我，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道，“他提供了一些小帮助。那些被‘擒获’进宫中的人，当然也可以成为最锋利的刀。”
我的心头略微一跳。
宋星苒说：“牵扯暴露的人太多，太过危险。而现在的情势也不容我们再等待下去了。”
那些能辨修真者的凶兽已经培育养成，再等待下去，只会是一个个修真者被赶尽杀绝的下场。
所以他们必须背水一战。
就定在下月十四日的斩枭行动。
我忽然间非常恍惚、不合时宜地想到——那是我和舟微漪大婚前的最后一日。
我应当庆幸，不用真的面对那样尴尬又荒唐的场景。不管成不成功，在发生了这一场巨型叛乱的前提下，第二日不可能如约举行帝后大婚。
但不知为何，我心中还是烦闷得有些厉害。
最后我意识到，归结缘由，是我还无法找到破阵之法上。
在这之前，双方能维持平衡才是最好的，但时限逼近，这平衡已经必须要打破了。
我心底微微沉下来，发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居然不能顺势去完成我的任务——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舟微漪死。
可我们也不能就这样被困死在这个秘境当中。舟微漪哪怕是继续做他的皇帝，也是一切皆虚妄而已。
既然是历练，就不该有必死之局。
心底诸多念头齐齐迸发，我一时无法理清思绪。或许这次的计划，是一个打破僵局的机会。但我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它先打破的是微妙的平衡才对——在我微微蹙眉沉思间，宋星苒忽然又靠近了一些，那双灰眸紧迫地压过来，几乎要贴在我的脸上了。
我：“？”
宋星苒道：“虽然和你说了这些，但我们可不是一伙的。”
我有些不明白宋星苒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失败了。我们这些叛贼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宋星苒很平静地说。
他甚至没什么忿忿不平之感，只觉得这是他身为修真会的少主应尽之职，成王败寇而已。即便是死，也无遗憾可言。宋星苒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补充：“但你还是那个、与我们毫无瓜葛，出身清白的皇后。舟多慈，你就继续安安稳稳做你的皇后，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