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阴湿师兄殉情前 第30节

  “左边矮柜下面的抽——”
  他边说边走向矮柜,弯腰去取里头的杯盏,说到一半,他察觉到不对,动作顿住,缓缓看向她。
  屋内一时寂静。
  灯火倒映在墨黑的柳叶眼中,光华流转,残存的晶莹水珠自高挺的眉骨沿着笔直的鼻梁、淡色的薄唇一路滑下。
  水珠无声落地。
  片刻,裴不沉突然低低笑了:“师妹变聪明了,嗯?”
  第28章 吞食“以后就拜托师妹了”
  试探成功,宁汐却不怎么高兴:“大师兄以前是不是偷偷来过我的洞府?”
  裴不沉直起腰,苍白手摁在柜面,手指微微用力,留下一个带着水汽的手印:“对啊。”
  “……之前,白玉京有剩余的妖物流窜,进过师妹的屋子搜查。”
  他微微抿唇,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少女,眼球干涩到刺痛,涌出的生理性泪水将一切都晕染上模糊的水光。
  她会信吗?他不得不说了谎,如果师妹知道他曾经趁着她熟睡时、无知觉
  时潜入她的卧室里做过什么,她会怎么想自己呢?
  会害怕、会讨厌他吧,还会觉得他像只下水道里的肮脏老鼠一样浑身散发腐烂恶心的恶臭……
  如果被她厌恶的话,还不如去死……
  宁汐恍然大悟,脆生生的嗓音打破了寂静:“原来是这样。”
  裴不沉不语,幽静地瞥了她一眼,那种心脏好似被置于铁板上油煎火烧的感觉渐渐消散了,他又可以呼吸了。
  半晌,他才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就是这样。”
  他重新坐在她对面,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条巾布,用力擦拭着头发。
  宁汐嘀咕:“我还以为这条巾子丢了呢,师兄居然还能找到。”
  裴不沉淡笑,不再解释,只把湿巾收进怀里:“这条我用过了,下次还一条新的给师妹。”
  宁汐点头,自己也去换了衣裳,出来时就看见窗已经被他推开了,而裴不沉单手支着下颌,没有束冠,濡湿的青丝散在身后,目光无焦距地往外看。
  这种时候的裴不沉,忧郁,失落,总让她想起被雨淋湿了皮毛的黑猫。
  虽然大师兄本人没喊过苦,可是宁汐却觉得窗外的雨丝都化成了银针,直往她心口钻,生出细细密密的疼。
  她一怔,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觉得纳闷,好像一旦沾染到大师兄,原本平淡空荡的情绪都会变得充盈。
  不过淡淡的哀愁和惆怅很快就消散,宁汐收拾好心情,也挪上了榻,在裴不沉对面坐下,想到一个话题可以缓解气氛:“师兄你看,我会引气入体了!”
  这段日子裴不沉在忙着尉迟夫人的丧事,她也没闲着,日积月累,滴水穿石,前日终于打通了一条关窍,成功将一缕灵气引入了体内。
  虽然距离真正迈入练气期还有很长的距离,但比起前世庸庸碌碌做了一辈子的外门弟子,这一次宁汐能有这样的成就,她自己已经很满意了。
  裴不沉终于摆脱了那种死气沉沉的模样,弯眼睛笑了起来:“真的?让我看看。”
  宁汐就有些骄傲,又有些羞涩地向他展示了一番自己还不熟练的灵气吐纳。
  裴不沉看得很认真,遇到宁汐做得不对的地方还会轻声提醒。
  等她吐纳完一个小周天,裴不沉笑眯眯地拍手:“师妹自学的?好厉害。”
  宁汐抠了抠屁股底下的蒲团,脸热:“师兄你已经夸我第十五遍啦!”
  “那我还要夸第十六遍。”裴不沉这些日子似乎爱上了揉她的脑袋,今天也不例外,又伸手摸了摸,“外门弟子没有专门的教习师父,修习功法只能听门内统一的大课,师妹能自行学会引气入体,已经很了不得了。”
  宁汐悄悄挺起了胸脯,依旧谦虚道:“但我之前灵根都没开。”
  裴不沉:“这倒无妨。修行多机缘变化,原本无灵根者后来生出灵根也是常有的事。过几日我让内门长老过来,重新帮你测一遍就是。”
  一半因为运气后出汗,一半因为兴奋,宁汐整张脸红扑扑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前世今生待在外门这么多年,说完全不羡慕内门弟子修习是假的,有时候洒扫中途,她停下来揉了揉酸疼的后腰,抬头看见天边划过一道道御剑的白痕时,也会幻想手里的扫帚就是飞剑,能托举她登上青云。
  她一双异色琥珀眼亮晶晶的,裴不沉在那双澄澈如晴空的瞳孔中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的脸颊突地涌上一股潮红,舔了舔唇角,唇色愈发浓艳。
  宁汐以为他是暖和过来了,心中松了一口气。
  “师妹很开心,是喜欢修行吗?”
  宁汐不假思索:“对啊,这样我就可以保护大师兄了!”
  裴不沉完全没想到是这种回答,愣了片刻,才微笑起来。
  这一次他没有像从前那样客套又疏离地道谢,而是带了三分认真:“那以后就拜托师妹了。”
  宁汐一拍胸脯,表示包在她身上。
  *
  夜深。
  给大师兄烧了一壶热茶,又找出一碟金黄香甜挂满糖霜的冻柿饼,对坐闲谈,饮茶听雨,不知不觉已过二更。
  裴不沉虽然神色浅淡,却仍然没有一丁点困意,反倒是宁汐,已经手肘支着桌面,眼皮半闭着在打瞌睡了。
  衣裳换得匆忙,她有一缕头发夹在了领口里,裴不沉的视线落在少女脖颈瓷白的肌肤,那样幼嫩脆弱,似乎还带着细小的绒毛。
  他一直看着,目光渐渐痴迷,狂热。
  身体内涌出了灼热的岩浆,烧得他热不可当,呼吸急促。
  她说不讨厌自己。
  真的吗?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真实的自己是怎样的。
  她会想要了解他吗?
  了解了以后,她会被吓跑吗?
  ……
  即使她想逃,他也不会放她走。
  好喜欢。
  想要。
  他像只蛇一样,悄然无声的贴着桌面爬过去,贴向宁汐的脸庞。
  用力地嗅闻几口,裴不沉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极为幸福愉悦的笑容。
  宛如一只寻找母兽的小动物,他蜷缩在少女身边,用发顶轻轻蹭她的脖颈,又仿佛觉得那样还不够,他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脑袋上,两手交握着模仿她抚摸自己的动作。
  吐出的呼吸渐渐灼热沉重,粗喘一声急过一声,少年半透如青玉的面容上浮起了大片的潮红,宛若灿烂瑰丽的火烧云,冶丽如花。
  想要,想要她……
  想要将她的一切都吞吃入腹,他和她的血与肉都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共频呼吸分享心跳,等到百年之后葬在一处,粉碎的灰白骨灰也分不出你我,无上至高幸福……这样才叫永远远陪着他啊……
  她的长发垂在他的唇边,裴不沉咬住那带着蜷曲的发稍,仿佛吃到什么极为美味珍馐的食物一般仔细咀嚼。
  雨声沙沙,掩盖了静室内缓慢而微小的进食声。
  第29章 风寒他这是看了自己多久?
  宁汐做了怪梦,梦里她变成了一根青草,有只黑羊一直在啃她的脑袋,口液还流了她全身都是。
  好糟心的梦,宁汐挣扎着醒过来,觉得头痛欲裂。
  她摸了摸头顶,之前被雨淋湿的头发已经干了,身上也没什么异常,清清爽爽的。
  裴不沉还是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条绸布在绣。
  宁汐立刻认出来那是自己想买来给他做安神香囊的布料:“这个……?”
  裴不沉抬眼冲她笑:“闲来无事,看到有现成的针线,手痒就拿来绣了。师妹是想做香囊吧?”
  宁汐讷讷点头。
  他应该是见她方才睡着了,不好打扰,才找了个绣香囊打发时间的法子。
  “留给我来做就好了。”宁汐试图把东西拿回来,“我、我也想练习一下绣工。”
  裴不沉拈起一根新的针,仿佛没听见这句话,温声道:“师妹做香囊,是想送给谁呢?”
  银针闪着冷光,不知怎么的,宁汐总觉得这根针下一刻扎向的不是布料,而是某人的身体。
  她支支吾吾不想说,这是要给裴不沉的惊喜,她还不想这么快就告诉他。
  “……”
  裴不沉也没有出口催促,似乎就打算静静地等她回答。
  正在宁汐打算找个借口胡乱搪塞过去的时候,传音玉简忽然响了。
  她手忙脚乱去接,一不小心直接联通了对方的传音。
  寂静洞府内,赫连为的声音骤然响起:“是我。”
  裴不沉手里的针停了下来。
  不知怎的,宁汐居然在那双古井似的柳叶眼里看出了一丝怨气和扭曲。
  但是下一刻,裴不沉又弯眼,笑吟吟地用口语示意:“我不打扰你们,出去等?”
  宁汐连忙摆手,让他留下来。
  上次就是把大师兄一个人丢在小巷子里,让他等了半天,最后弄到闹别扭的地步,这一次她可学乖了。
  玉简那头,赫连为迟迟没有等到回复,不耐烦地用指节敲打:“宁汐?”
  留下了裴不沉,她这才不情不愿开口:“赫连公子怎么知道我的传音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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