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教授闪婚后掉马了 第57节
他握着鹿蹊后腰的手指很用力,用力到甚至陷进了皮肉里。
鹿蹊却只是一个劲催促季空青往床上坐一坐。
季空青将鹿蹊按在怀里,站起身,转了个角度,靠坐在了床头,让鹿蹊稳稳坐好。
鹿蹊终于满意了。
他低头,背过手找到季空青的一只手,握住,没有试探,没有犹豫,开门见山地问出问题:“季教授,你是不是在心理上,有一点点毛茸茸的小问题?”
鹿蹊真的很清醒,就是懒懒的。
懒得害臊,懒得思考,全部的事情都交给自己的本性与本能。
他用最真实的自己面对季空青。
他想知道,想了解,他选择直接问季空青。
季空青愣了好一阵。
半晌后,他侧过头,没忍住,笑出了声。
并且越笑越大,笑到鹿蹊觉得屁.股下的腹肌都在隐隐抽动。
鹿蹊从来没见过季空青笑得这么放肆。
他看的目不转睛,喜欢极了。
笑了一阵,季空青终于压下情绪,托着鹿蹊往怀里按了按,微微挑眉:“你就这样问我?”
季空青猜到鹿蹊发现了他的秘密,设想过很多种试探,很多种旁敲侧击的探查,却从没想过,鹿蹊会这样坐在他的怀里,直白而真诚地问他。
“不然呢?”鹿蹊也学着他的样子挑眉。
鹿蹊的手指戳着季空青的胸肌,理直气壮。
“季教授,我是你签字领证的,能在医院决定要不要拔管的合法伴侣,我有权了解你身上的每一块肌肉,也有权知悉你的每一项病例。”
“从法律意义来讲,你是属于我的。”
“我为什么不能问?”
鹿蹊说完,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于霸道了,于是加了句:
“当然,我也属于你。”
“季教授有权了解我的所有事,也包括病例。”
开过头之后,鹿蹊就特别顺畅地一路叭叭叭下来,说是问季空青问题,但嘴快到压根就没给季教授发言的机会。
“我翻了你的储藏室,看到了你夹在校服里的那张纸条。”
“鉴于你之前说少年时期就喜欢我,只是当时没有意识到,那我合理推测,其实你根本就是发现了我在你校服上签的名字,所以才会收藏那件校服一直到现在,对不对?”
鹿蹊说到这终于停了一下,眼神期待地等待季教授的回答。
季空青的手拢在鹿蹊的腰间,将人往上提了提:“嗯,回答正确,加一分。”
鹿蹊被季教授的回答撩了一下,但又不想让出主动权,于是鸡蛋里挑骨头:“就一分?”
完全没概念在实验室里,想要从季教授手下拿到一分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季教授在打分这方面很严谨:“只是初始分,但可以考虑后续叠加。”
“好吧。”鹿蹊晃了下季空青的手指,接受了这个评分制度。
“刚才说到哪里了,哦,纸条。”
鹿蹊的思维是很跳跃的,这大概是艺术生的通病,他们的情绪和灵感都像极了夜空绽放的烟花,在高空璀璨绽放,绚丽奔放到极致,却又在落下时瞬间变得寂寞低落。
“我没问你的弟弟,没问你的朋友,也没有去查那张纸条上的花纹,季空青,我是直接来问你的。”
“你得诚实回答我,”鹿蹊抬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左胸,“不然我会很难过。”
此时的鹿蹊之于季空青,就宛如黑夜里升腾到最高处的焰火。
滚烫,热烈,绚丽夺目。
“好。”季空青握住鹿蹊搭在胸口的手,“我会给你毫无遮掩的答案。”
鹿蹊笑了下。
有些不好意思。
他俯身亲了亲季空青。
是唇.瓣碰触唇.瓣的那种亲吻,快到就像是玫瑰花掠过。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不会有我这么敏.感,但我生过病,所以我知道。”
鹿蹊很难形容在看到季空青的字迹出现在,他曾经很熟悉的心理咨询所问询表时的心情,最终,想要表达给季空青知道的,也只有这三个字。
“我明白。”
季空青的脸上却显露出惊讶。
“不像嘛?”鹿蹊扬起下巴,神情很是自豪,宛如打赢了胜仗的年轻将军,“我不仅生过病,比你更严重,还痊愈了哦。”
季空青很快反应过来,原本握在鹿蹊腰间的手安抚着身上的爱人:“是回国的那段时间?”
“嗯。”
鹿蹊没有隐瞒地点头,却半点看不出曾经深陷其中的阴霾。
“先是毛玻璃状态,再是抑郁,就还蛮难过的。”
“不过还好,不算特别严重。”
鹿蹊的情况的确不算很严重,或者说,因为是他,所以没能变得更加严重。
鹿蹊是高情感需求的性格,他也从小就明白,没有人能够给他这样的回馈,所以他改换了自己的想法感知,把得到的所有爱意都珍藏起来,一点点努力养好自己。
回国那段时间是他最难熬的低谷,隔着一层什么都感知不到的毛玻璃,鹿蹊碰不到身边人,感觉不到自己的情绪,好像一切的一切都被无限弱化,无限模糊,这让他越发崩溃。
可鹿蹊没放弃,他拼命朝着外界伸手寻找,最终找到了自己的路。
他顺着直播间粉丝们直白了当表达的喜欢,一点点描绘着毫无遮挡的最直接的情感,凭着自己的意志,硬生生把自己从情绪泥潭里拉了出来。
重新栽种回了阳光下。
比起身边形形色色各有优秀的家人朋友,鹿蹊的确过于敏感,似乎也显得不那么坚强,可他却是最有韧性,最不服输的小草。
他正视自己的敏感,接受自己所有的脆弱,抱住了自己。
也正因为这条路他走过,所以在看到熟悉的字眼,熟悉的形容时,鹿蹊几乎是瞬间就抓住了季空青所有的异样,相处时的线索连成了线,指向了一个鹿蹊从未想过的答案。
这让鹿蹊觉得战栗,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心疼。
他本来就是很会设身处地去感知去想象的个性,相似的处境,亲密的关系,这让鹿蹊越发想要贴近季空青。
那种感觉并不是他想要救赎什么人,亦或者是同病相怜,而是一种直觉上的,情绪上的极致吸引。
吸引着鹿蹊去探寻,去发现。
鹿蹊从没有这么兴奋、激动、战栗过,这是来自精神上的吸引,他居然会觉得——和自己完全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季空青,会和他是同类。
亦或者,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等待的某种契合。
鹿蹊不敢相信。
吃饭的时候他就在想,去他的试探,他凭什么不能直接去问?
他等不及那些时间。
鹿蹊抬手,指尖划过季空青的眉骨,鼻梁,最终停在他的唇边,戳了戳,问:“为什么不治疗?”
明明知道自己感知不到周围情绪的状态是异常的,明明知道自己陷入了毛玻璃状态,甚至是在心理咨询过程中已经确诊,但季空青没有选择治疗。
和鹿蹊挣扎着摆脱孤独不一样,季空青选择了与孤独共存。
此时此刻的两人依偎在一起,体温互相侵染,和谐而温存,完全看不出曾经站在同样的岔路口,他们却选择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季空青摸着鹿蹊的眼尾。
“曾经的我享受世界只有我的孤独,这样没什么不好,不会被情绪左右,永远理智做出最恰当的决定。”
“我能永远理智地把握所有的一切,包括我自己。”
“我自大又自傲,认为这是上天给予天才的礼物,并且自以为不渴求任何人的爱。”
直到他世界的毛玻璃在一次一次的下雨天,被擦出一块清晰明亮的区域。
他看到了一只飞鸟。
然后在之后十多年的每一次雨天里,在迟钝的情绪反应中,将那片明亮当成了唯一亮起灯的塔。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了自己的欲望。
他开始渴求。
第43章
季空青不知道为什么是鹿蹊。
为什么曾经下过那么多的雨,见过那么多的人,唯有鹿蹊擦亮了他的毛玻璃。
但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就只剩下鹿蹊。
那处亮着的灯塔,成了季空青世界里唯一的情绪汇聚。
唯一的锚点。
季空青知道自己生病,知道这样对鹿蹊不公平。
没人应该承载起另一个人所有的悲欢喜怒,另一个人的人生。
所以他守着毛玻璃被擦出的小小光亮,不断将精力消耗在其他的爱好上,每一种都钻研到完美;
栓起心中的渴望,把想要占有的卑劣消耗在健身房的汗水中。
不接近,不打扰,甚至连窥探的目光都不曾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