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讽刺的冷意：“你们觉得自己很厉害？觉得自己被亏待了？那就用实力说话！国家队不是你们争宠的地方，更不是你们勾心斗角的舞台。你们站在这里，是为了为国争光，是为了在赛场上拼尽全力，而不是在微博上斗嘴、在队内搞小动作！经队里决定，唐嘉宁退回二队，以儆效尤。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到底想做什么。“
唐嘉宁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不甘。
陈志远的目光如刀锋般扫向朗希月，声音冷得像冰：“朗希月，你14岁进国家队，一来就跟着林若曦和程景岚。程景岚用了二十几场11:0，终于让你学会了防守和相持。但你在生活里怎么还是那么冲动！你觉得你师姐受委屈了，一定要为她发声。你维护你的队友，这很好。但你也是没有我的联系方式吗？要不要你和唐嘉宁两个人把我的微信号抄个一千遍，长长记性！你没我的微信号，也没你师姐的微信是不是。你发微博之前不想想你一条微博发出去，会造成什么影响，你也没想着问问你师姐吗？“
“朗希月，你年纪是小，但是你现在是中国乒乓球队的主力。你非但没有平息这场争论，反而火上浇油。队里决定，再禁赛你两个月，自己好好反思一下。“
他的话音落下，训练馆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朗希月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的心里翻涌着委屈和不甘，明明师姐当初也在微博上力挺她，为什么轮到自己支持师姐时，却成了错？
陈志远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语气陡然加重：“你们所有人都给我搞明白一件事，你们是以运动员的身份站在这里的。你们的任务是好好训练，提高自己，只有这样，在国家派你们出去打比赛的时候，才不至于给中国丢脸！“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馆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果有谁想要拿着这个身份做网红，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损害球队，那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你们以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你们？因为你们长得好看吗？“
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能看透每个人的心思：“如果有任何人觉得凭着你们的脸，凭着你们别的才能就能混下去，我欢迎你们现在就退队。你们是想去开直播，还是想干什么，我管都不管！但你们只要还站在这里，拿着国家津贴，住着国家给你们提供的宿舍，那就给我好好地打球！别一天到晚净想着有的没的！“
话音落下，训练馆内鸦雀无声。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时间都停滞了几秒。
陈志远最后看了一眼全场，冷冷道：“解散！该训练的训练，该反思的反思！“
程景岚不在，唐嘉宁又被退回了二队，陈志远要带的队员只剩下朗希月一个。他走到朗希月面前，见她咬着后槽牙，满脸不甘地瞪着自己，眼神里写满了倔强和委屈。陈志远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示意她跟上，带着她走出了球馆。
外面的冷风扑面而来，陈志远站定，转头看向朗希月，语气比在馆内缓和了一些：“你是不是对教练组的处罚有不同看法？“
朗希月用力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不甘：“我只是想要维护师姐的名声！师姐在我被所有人攻击的时候，为我发声。凭什么轮到我了，这么做却要被罚？这不公平！“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微微发红，但依然倔强地抬着头，直视陈志远的目光。她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住心里翻涌的情绪。
陈志远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程景岚为你发声，教练组说她做了一个队长该做的事。而你同样在微博上说了自己想说的，却被罚了。你们两的区别你知道在哪吗？“
朗希月愣了一下，咬着嘴唇没说话。
陈志远继续说道：“程景岚可以为你发声，是因为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做什么。而你，还需要学会这一点。“
陈志远说着掏出了手机，上了微博，她翻出程景岚的微博，道，“你看，程景岚发表的所有评论，都是对事不对人，更不会指名道姓地批评。”他说着竖起自己的手指，道，“中国乒乓球运动员程景岚，你的师姐程景岚，还有中国乒乓球队队长程景岚，这是她的三个身份。每一次她发微博，都是以中国乒乓球队队长的身份来说事，她保护的不仅仅是她的师妹，更是她的队员。而你呢，你在微博上和自己的队友冲撞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
陈志远说着又翻出了朗希月对唐嘉宁的那条微博的回复，道，“你如果只是说，你当初练逆旋转发球的时候，程景岚也说过你，动作错了，就不要再练下去，因为会受伤。这样一来，即表明了程景岚不是针对唐嘉宁，也解释了程景岚为什么不让唐嘉宁继续练下去。程景岚她也看到了这条微博，她选择的是私底下去联系唐嘉宁，是因为这是乒乓球队内部的事情，不需要通过互联网来说。可你呢，却偏偏要带着怒气，把原本可以好好解决掉的事情扩大。”
陈志远说着，语气稍微放缓了一些，道，“希月，队里让你禁赛，不是只把你看成是国乒的队员。景岚比你大8岁，晓楠比你大6岁。她们肯定比你早退役，她们退了，你就是国乒队的队长。你以后是要平衡好对内关系的，教练组更希望通过这件事情，教会你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可以怎么处理。”
朗希月的拳头攥得更紧了，指节发白，但她没有反驳，只是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她的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委屈、不甘，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愧疚。
陈志远叹了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希月，禁赛两个月，你可以心怀怨恨把它看成是惩罚，也可以把它看成是机会，好好反思一下以后该怎么做。“
朗希月抬起头，眼神里依然带着不甘，但多了一丝思索。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知道了。“
第62章 怯夜与晨光
程景岚打完世锦赛回到北京的那天下午，陈志远和朗希月练完球，见朗希月又去捡多球准备练发球，他忍不住笑了一声，故意问道：“你师姐不是今天回来吗？怎么还留下来，不早点回去？“
朗希月抬头看了陈志远一眼，嘴唇动了动，无声地骂了几句。她心里清楚得很——就是因为师姐今天回来，她才不敢早回去。现在回去，师姐肯定能骂她五个小时；但要是拖到十点再回去，师姐顶多骂两个小时。这笔账，她算得明明白白。
陈志远见朗希月这副模样，笑得更加不掩饰了，继续逗她：“你不去看看你师姐给你买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朗希月撇了撇嘴，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师姐要我每天多练三筐发球。“
陈志远了然地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不过今天是你师姐回来，情有可原。你回去了就跟你师姐说，说是我让你早点回去的。我相信她会很开心的。“
朗希月哼了一声，心里暗自嘀咕。晓楠姐早就告诉她了，师姐买了好多当地特色的蛋糕和肉干，还带了几个手工做的小摆件，甚至连图片都发过来了。可她才不要现在就回去，送上门给程景岚骂。平时训练练不好，师姐骂她的时候，她撒撒娇，保证下次不犯还有用。可像这种和别的队友对怼的事，师姐绝对不会轻饶她。
“师姐说了，不能偷懒。“朗希月理直气壮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倔强。
陈志远很清楚朗希月为什么不想早点回去，但他还是笑着调侃道：“看来你师姐的话，比我的还有用啊。“
朗希月想都不想就回答：“那当然。“
陈志远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训练室。他的笑声里带着几分无奈，也带着几分了然。他知道，朗希月虽然嘴上硬气，但她根本就是借着练球躲她师姐。
朗希月从球馆出来，匆匆吃了饭，又去理疗室按摩。十点整，她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连忙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是程景岚发来的微信：
“我在倒时差，先睡了。送你的礼物放在桌子上。早点回来洗澡，睡觉。明天还要训练。“
朗希月心里咯噔了一下。程景岚没有来抓她，那就说明师姐已经气到懒得哄她了。她轻哼了一声，把盖在肚子上的毛巾直接拉上来盖在脸上，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现实。
哪怕程景岚已经睡了，她也不敢回去面对师姐。可如果让师姐知道她彻夜不归，那明天师姐就要因为这两件事情一起训她了。想到这里，朗希月只觉得头更疼了。
朗希月躺在理疗床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毛巾盖在脸上，遮住了她的表情，却遮不住她内心的挣扎。
她其实很想回去。师姐带回来的礼物就在桌上，蛋糕的甜香仿佛已经飘到了她的鼻尖，肉干的咸鲜味也在诱惑着她的味蕾。那些手工小摆件，师姐特意为她挑选的，一定很精致可爱。她甚至能想象到师姐挑选礼物时的样子，皱着眉头，认真地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中挑选，时不时拿起一件仔细端详，最后选中了最合心意的那一个。可是，她又害怕回去，害怕面对师姐的冷漠，害怕看到师姐的失望。那种失望的眼神，比任何训斥都更让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