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各个峰阁细数下来,还是灵丹堂最好。
可惜有个裴依宁。
小刺猬在床上来回翻滚,在吃与不吃之间左右摇摆。
最后,极为有出息的选择了,不吃。
小刺猬形的气还没消掉。
下午的修炼轻松无比,云榆陪着应滟练完,又陪着卞凝练,而后再去找悠闲的杜寻雁陪她练。
怎得,裴师姐没有陪你练这些吗?杜寻雁双手背在身后,上下打量突然蹦出来的人,练什么?
云榆花言巧语地捧杜寻雁:裴师姐毕竟不是剑法阁的,在剑法上的造诣定然是不如杜师姐的。有杜师姐陪练,定能让我更上一层楼。
杜寻雁被她说得心花怒放,但面上保持着严正刻板,歪头,严肃地道:来吧。
云榆提着剑,几个跨步而去,笑盈盈地应下:好嘞。
陪练结束,杜寻雁纠正一番她剑法上不对之处,而后略有忧愁地看向云榆,心事重重。
云榆被她看得脊背发凉,她对杜寻雁渐有了解,这个时候,多半是有事要说,而且这件事,多半与她有关。
杜寻雁叹息一声。
云榆心凉半截。
杜寻雁又叹息一声。
云榆心全然凉了。
她受不住地求饶,硬着头皮问:杜师姐可是遇到什么难办的事了?
杜寻雁眼睛一亮。
云榆:她就知道。
杜寻雁凑近她,由远而看,两只毛绒绒的脑袋几乎贴在一起,一动一动的。
杜寻雁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你和裴师姐如今关系可更近一步。
云榆:怎么个更近一步法。
杜寻雁隐晦地对她眨眨眼,一副你懂的样子。
如果是能一起聊及无关修炼的事算更近一步法的话,那她和裴依宁的确近了些。
云榆迟疑地点头。
杜寻雁忍不住笑意:你知道剑法阁如今最缺什么吗?
云榆摇头。
杜寻雁拍她:丹药。
云榆道:上次裴师姐不是给了些,都用完了?
杜寻雁叹息:这倒是没有。但总要有和那边打好关系的人,只靠我一个已经不行了。
这些年,她软磨硬泡从纳兰然那获取了无数丹药,各种招式都用得差不多了,对于自己的卖惨,纳兰然已经不像原先那般了。
能弄到的丹药越来越少。
现在好不容易又有师妹和灵丹堂的人搭上线,还是和裴师姐搭上线,岂不是更好。
杜寻雁淳淳善诱:你可知为何现在我很少去阵灵阁要符纸?
云榆摇头。
杜寻雁笑:因为一位师妹和阵灵阁的那位白师姐搭上线了。你身为剑法阁的人,为阁内师姐妹谋得好处,是不是很开心。
云榆点点头。
杜寻雁见她如此上道,继续说:你觉得裴师姐怎么样?
云榆:是个骗子。
杜寻雁道:对吧,是个骗子,突然,她意识到云榆说的是什么,大惊失色,音调不自觉提升许多,什么,骗子?
云榆赶忙拉了她一把:小声点,杜师姐。
杜寻雁忙捂住唇,按着云榆蹲下去,鬼鬼祟祟地:你说甚?
云榆轻咳两声:没什么。
杜寻雁盯着她,好半晌,下结论。
道侣间的小把戏。
不然依照云榆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如此说一位不甚相熟的师姐。
云榆和裴师姐的关系定然不一般,即使不是道侣,但也相差无多。
云榆被她盯着浑身不自在,找了个理由逃走了。
现在的杜师姐越来越可怕了。
晃动间,云榆习惯性地来到剑法阁峰阁边缘。
此处无人,云榆寻个处干净的地界盘腿而坐,吐纳天地中的灵气。
灵气汇聚在她的四周,在头顶上方形成倒斗状的灵气气旋,源源不断地注入她的体内。
空气波动不断,云榆陷入自我世界中。
在漆黑的空间中,灵气化为浅蓝色的光点,灵动跳跃地没入她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云榆从忘我中挣脱出,耳目一瞬间清明许多,自然界内各式声音被捕捉。
云榆侧头,单手撑地而起,顿感神清气爽。
灵珠边缘已经有绿色迹象。
云榆按按后颈,正欲回洞府,忽地嗅闻道一阵阵食物的香气。
她不自觉的寻找香气的来源地,却发现不远处,一道人形正自峰崖下而上,踩在峰崖边缘。
是裴依宁。
拿着一条烤鱼的裴依宁。
裴依宁正捏着贯穿鱼身的竹签,不断翻动鱼面,诱发出更诱人的香气。
抬眼撞见云榆,裴依宁并不惊讶:云师妹。
云榆咽咽口水:裴师姐好。
裴依宁点点头,与她擦身而过,唯独留下烤鱼的香气,萦绕在鼻息间。
云榆的馋虫彻底被勾起来,有一瞬间的冲动,她想变回小刺猬,让裴依宁这个小跟班将烤鱼给她。
或是拉下脸,现在追上去,让裴依宁给她尝几口。
然而,只是想想,云榆万万做不出这等事。
灵丹堂没处吃吗?非要跑到剑法阁吃。云榆在心底控诉,我自己也会抓鱼,现在就去烤一个。
烤鱼还不简单,抓鱼,起火烤熟不就行了。
毫无难度。
这么想着的云榆溜到后山阁,用术法抓起一条鱼,随后用灵力清理干净,最后,按照预想的步骤,支烤鱼架,起火。
一套下来行云流水。
盯着升腾不止的火苗,云榆舔舔唇,双手转动贯穿鱼的竹签。
有灵力护着竹签,云榆不用担心竹签会被烤断。
两柱香后,一股烧焦味传出。
云榆面色沉重地熄灭火,提起被烤到焦黑的鱼,薄唇紧紧抿住。
没事,里面是好的。云榆自我安慰。
抱着微末的期望,云榆小心翼翼地拨开最外面的焦黑,鼻尖凑近闻。
有种烧焦的苦味。
云榆生出不好的预感。
十数米外,裴依宁捏着未吃一口的烤鱼立于剑法阁后山阁的矮墙边,凝视着捧着一团烤得焦黑的鱼,满脸珍惜的人。
她原是想到剑法阁看一眼云榆,当到剑法阁峰阁边时,感知到云榆的气息,再一上来,就见盘腿而坐,吸纳灵气的人。
于是,她去到溪流边,抓鱼,烤鱼,想着用美食诱惑,能让云榆变回小刺猬。
然后,和小刺猬和好如初。
可云榆只是盯着她的背影,没有任何行动。
裴依宁指尖蜷缩,余光瞥向拿着的烤鱼。
也算好吃。云榆撕下一片没那么黑的鱼肉塞入口中。
苦着脸将鱼肉解决完,云榆清理了火堆,将此处打扫干净。
收起贯穿烤鱼的竹签,云榆曲指弹过仍有韧性的签子:跟着我,你也是受罪了。
另一根竹签出现在视野中,云榆眨眨眼,抬眼。
裴依宁捏着鱼肉前一小块干净之地,将竹签另一端可握的地方递到云榆面前:云师妹,一起吃吗?
云榆直起腰。
裴依宁错开视线:本和人约了,但那人临时出宗了。
怪不得抱着个烤鱼到处乱走,原来是约了别人。
吃
等等,所以是裴依宁被人失约,然后现找她一起。
这把她云小刺猬当成什么了。
云榆有骨气的转了个弯:不吃。
不过才几个月,就又找到新饭搭了。
某只小刺猬的气都要消了,只差一个下坡的理由。
毕竟她也骗了裴依宁,两两相抵,这件事就过去了。
这几日的相处中,她对裴依宁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心软,总是会忍不住生闷气。
之前被其她人或妖骗,她除了心寒外别无情绪,甚至第二天,还能当个没事妖般,与对方说笑。
但裴依宁不一样,对于她的欺骗,她下意识地逃避,下意识地逃离对方,可又控制不住地想靠近。
她以为数月不见,一切都会平复,可看见裴依宁时,还是会有情绪波动。
否则,她怎么会因为那几瓶丹药就答应和裴依宁共处。
她分不清那种情绪,想要逃离,又想要贴近。
她舍不得裴依宁,舍不得宁依。
可云小刺猬的自尊,让她说不出求和的话。
她都将刺化为齑粉,和人划分界限了,再主动去找对方,怎么想怎么不对。
但裴依宁这么快就找到新的饭搭了。而且,每日与她在一起时,裴依宁从来没有提及过小刺猬,更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