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但只是原师姐和风师姐,她就想象不出两人逃避历练的样子。
这与她们表露在外的一面差别过大了。
裴师姐的反差也过大了。
云榆道:的确没想到。
黄昏起,橙黄色铺在她们身上,落霞浸染,一只墨色飞鸟从他们前方飞过,渐行渐远至穿越霞光。
裴依宁自后拥上云榆,昏黄的静谧景象,无疑更能勾起人的回忆:回去后,原师姐因是年岁最大的,又是我们的师姐,没能起到表率的作用,反倒带着我们乱跑,被宗主罚了几日禁闭,我们三个则是被罚抄宗门禁令。
云榆感概:原师姐好惨,你们都好惨。
眼前幻视几位师姐被罚的场景,一个个跟个小奶团子似的抄写宗门律法,说不定还会叛逆地丢下笔,抱怨几句。
想着想着,云榆突然发现,裴师姐的这一幕她竟然能想象出来。
她悄悄回眸,照着裴依宁如今的面容,想象裴师姐幼时是什么样的。
她不觉勾起笑。
裴依宁察觉到她的眼神,又瞧见她唇边的弧度:是不是在心底嘲笑师姐呢?
云榆举起双手:我没有。她向来实诚,想着什么,就说什么,师姐小时候是不是很可爱。
剑体因主人思绪飞扬,左□□斜,裴依宁不时调整,以确保不会落得剑毁人亡的下场。
裴依宁想着说:这倒是,幼时与宗门其她师姐妹常来常往。
现在宗门内很多新入的师妹,大多眼生。
她想起一件事,道:记得十七八岁的时候,出宗办事,还有位女子给我递了封书信。
灵剑悬空,不再向前。
云榆唇边的笑容收敛,归结为近乎平行的线:什么信?
裴依宁:不知道,我并未接下。
云榆阴阳怪气的天赋向来无师自通:几十年过去,师姐还记得这般清楚,想来是不一般的。
裴依宁心思本就细腻,如何听不出这话的潜意识,坦坦荡荡:的确印象深刻,那女子被拒绝后,并未多言,送上祝福后便离去了。
灵剑再度而行,云榆体察到那句话的不对劲,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更改不掉。
于是乎,某只小妖特意的刺猬属性展露出来: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好奇。
她真心实意地:她值得你记那般久,听上去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
那股子酸意弥漫,但不影响她对那人的赞扬。
一连飞行了两三个时辰,天色被墨泼过,白点落入其中,形成一颗颗明暗变化的星空。
在看见棵高耸入云的树木时,云榆御剑的乏困飞走,她激动地拍拍身后人的腰侧:师姐,我们到了。
居高临下,四通八达的横沟分割出棋盘的样式,不知是心情本就不错,还是这里的景色感染了情绪。
裴依宁由衷地:很美好的地方。
云榆骄傲地仰起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
她控制着灵剑缓缓下降,敛去气息,于夜色中回到家乡。
许久没回,可踏上这片土地时,那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走过十数步,云榆自豪地介绍:这里的风景是最好的,每每到了夏秋季节,往前行数里,能看见许多庄稼。她们都从这里引水灌溉。
说着说着,云榆静下声,她指着的一方横沟,只底部存续着一层浑浊的泥水。
哪里还有记忆中的清澈见底。
云榆噤声片刻:季节原因,上游没有开闸放水。
她复又带着裴依宁行进:再往前,就是我家了,到时可以邀请师姐去我家不行。她话音一转,不能带师姐回家。
她跑过两步,比划裴依宁的高度,越比划越摇头:不行,进不去。
小刺猬的家小小一点空间,哪里容得下人的进去。
云榆惋惜:可惜了。
裴依宁掐个指诀:应该可以进,星星先变回本体。
云榆不明所以,也想看看裴依宁到底有什么本领,蹲下身,一只小刺猬出现在枯黄的地面。
灵力覆盖全身,裴依宁捻了粒丹药含入。就在小刺猬疑惑间,裴依宁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直到变得与小刺猬差不多高。
小刺猬圆滚滚的眼珠子睁大:师姐还能变大变小?
不过这样的师姐看着有些单薄,还有些可爱,总感觉一爪子就能把师姐当成小土豆,拍入地底。
裴依宁:这样可能参观星星的家。
小刺猬一个劲地点头:可以的。
一想到等会要做的事,小刺猬忍不住咧嘴笑,她三两步窜到缩小的裴依宁身前,趴下身。
裴依宁眼皮狠狠一跳,看过小刺猬脊背上的刺,尽量说得委婉:星星是要让我趴在你身上吗?
那些刺,有些不合适。
小刺猬:非也。
她头从地上埋起,只不过是忍不住笑,为了避免师姐觉得自己犯傻,她特意扑下头笑。
笑够了,小刺猬伸出一只爪子,在小版裴依宁头顶晃动几下,而后,在裴依宁略有不解的眼神下,爪子勾起女人后颈的衣服,向上一提。
裴依宁:
小刺猬终是哈哈大笑起来:笨蛋裴依宁,让你总是拎我。
她被裴依宁拎起时,不是没幻想过把裴依宁也这般拎起,刺猬形的她做不到,人形的她更是做不到。
不想今日某人直接送上门来,她可不得好好体验下。
裴依宁:
所以,小刺猬方才抖动不已,是在忍笑。
存着这种念头的小刺猬。
裴依宁无可奈何,倒也纵容对方的行为。她配合地挣扎两下,引得小刺猬更加开心了。
小刺猬洋洋得意:下次还敢不敢那样对我。
裴依宁:
小刺猬体验过,小心翼翼地将女人放下,脸颊凑上去,蹭蹭小版裴依宁的脸颊。
裴依宁被刺了下,叹息声,抱住小刺猬的小肚子:满意了吗?
小刺猬兴高采烈:满意了。
一小人,一刺猬在月下行走。
速度慢了许多,在熟悉的地方,小刺猬话也变多了:许久没回来,不知道家里怎么样。
长久不住的小家,不知道有没有被水流或是泥水填满。
小刺猬絮絮叨叨:不知道松鼠姐姐有没有搬家,回来也没给她带点吃的。松鼠姐姐可照顾我了,时常接济我
裴依宁不时接两句小刺猬的话,更多时候,则是扮演一位优秀的倾听者。
慢慢地,话越说越远,小刺猬道:今天的那些人,目标应该是我。在几年前他们就攻击过我。那是姐姐走后的第二年,我侥幸躲过几次,但有一次还是被他们抓住了。
小刺猬陷入悠久的回忆:但那次,幸运也不幸运。我躺在山林间,被人救下。也是因为她们,我才会进入明越宗。
她认真地说:我才能和师姐遇上。
这件事裴依宁从原以诗口中听闻过,当时难道不是因为妖兽之争,才导致小刺猬受伤的?
裴依宁按下欲问的念头:原是这样。
小刺猬叹息:当时,打斗声吸引了一头野兽,以至于那野兽白白送了命。
那些人,我其实先前都不曾见过,他们上来就对我喊打喊杀。小刺猬步履沉重,以至于我后来很少出远门。
说到这,裴依宁环顾四周,举目四望,都是平原,连山的影子都没有。
当时,原以诗和宗主分明是在山脉中遇到的小刺猬。
所以,小刺猬当时是出远门被那群人攻击的。
小刺猬道:我也不知道那群人今天是怎么找到我的
看样子小刺猬知道的不多,无意让小刺猬沉浸在不好的情绪中,裴依宁引开话题:星星的家好神秘,还没到吗?
小刺猬道:快了快了,就在前面。
她小爪子不规矩地按住裴依宁的后脚跟,前爪在前面伸着,准备随时接住摔倒的人。
可裴依宁只是往前探过,并没有如她所愿地跌入她的爪子上。
裴依宁:星星。
小刺猬一下不成,道歉很快:本星星不是故意的,师姐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与本星星计较的吧。
裴依宁:
就在这时,一个爪子猛地落在肩头,小刺猬踉跄地往前跌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