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看样子是要继续联系代驾,闻韵跟她说,我有空,我送你回去。
她们,应该也算半个朋友吧。
不用,谢谢。裴鸣砚回绝。
闻韵再问,所以你想让你这副状态,被第二个外人看见么。
裴鸣砚错开视线,停顿了片刻,面上毫无神色,无所谓。
偏向右上方的视线,收紧的手指,和故作平常的语气。
这些信息让闻韵一语道破了她,你在说谎。
裴鸣砚闻言不悦地一皱眉。
闻韵也没再多说,打开了后座的车门,折过来揽过她。手臂穿住腿弯,将她抱住而后平稳放入后座中。把鞋也往后座放,随后坐上驾驶位的位置。
稍微一抬眼,就能透过车内后视镜看见后排,裴鸣砚那道警惕且恶狠的视线。
像受伤的狼,原本在舔舐伤口,敌人却突然出现在眼前,它便不得不让自己凶狠起来,露出骇人的獠牙,以此保全自己。
这道视线并没有影响到闻韵,她很平静地系好安全带。
家在哪?
裴鸣砚没有回她。
那就去我家。闻韵也没理会,启动车子,打转方向盘,将车开出停车位。
......新侨区,锦绣华庭,a七栋。裴鸣砚在她后面回道。
闻韵唇角挑起一抹弧度,记下了位置,通过手机导航得知大致路线,朝那边开去。
......
窗外夜景飞速闪过,车内萦绕着一些酒气。
裴鸣砚直立身板,靠着窗户,后背被汗染湿的衬衣再度接触空调发出的冷气,惹得肌肤有些冰冷。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闻韵开着车,注意到后方的情况后,打开了车窗。
快速流动的热浪带走车内酒气,新鲜空气的涌来,裴鸣砚稍微好受了一些。只是酒精仍在渐渐被人体吸收。
她意识有些不清,开始蜷缩身体,眼睛打开一条缝,看向前方驾驶位的后背。
心想方才自己什么样子这人也都看过了。再狼狈一点,倒也无所谓了。
一念至此,裴鸣砚闭上了眼睛,没再强撑着,任由身体软下。
闻韵看见了她卸下防备的样子。
车内无声了许久。
直到车抵达目的地,闻韵停好车回眸看去,才发现裴鸣砚已经在不经意间睡着。
腿脚弯曲,卷发遮住了面容,衣裳有些许的凌乱。
跟平日判若两人。
到了。
闻韵提醒她。
后座的人鼻间闷沉地回了一声嗯,身上没动。
闻韵打开她那旁的车门,扶住她,哪层,我扶你上去。
裴鸣砚模糊地说出几个词,闻韵没听清,先扶过她往电梯上走。进入电梯后,她自己便肌肉记忆地摁了下了第十二层。
等到了相应楼层,裴鸣砚摁开门锁,进去了。
大门敞开着,闻韵站在门口,看着她换好鞋,坐在换鞋的椅子上好一会儿,然后起身去了卫生间,锁上门,传出咳嗽的声音。
送人到了此步,闻韵应该就此收手回去。
正想替她关上门时,又是传来一阵的咳嗽。闻韵的动作又顿了顿,待在门口没走。
裴鸣砚进屋没有开灯,仅仅是开了茶几上的一盏暖黄色的夜灯。
透过所站角度看过去,房子里十分干净,但是,是东西非常稀少的简洁干净。
电视机,茶几,沙发,除去这种大物件外,柜上摆放的东西寥寥。就好像是刚置办完家具不久的屋子。
过了片刻,响起冲水的声音,裴鸣砚走出来,倒在沙发上。
经过呕吐和冷水冲洗脸,她的意识已经清醒了不少,但浑身的疲惫让她不想动弹。
她似乎才想起门口还有人,于是缓慢沙哑地道谢。
谢谢你送我回来,你走吧。
这人会不会,就打算在沙发上这么睡一晚。
闻韵心里想着,觉得以她现在的状态,或许真有可能。于是说道,我能进来吗?
你想做什么?
看给你做点什么解酒的东西。
不用。裴鸣砚再次拒绝。
这句拒绝之后没了后文,裴鸣砚揉着眉心缓解头疼,睁开眼看见闻韵还站在门口,知道不答应她估计是不会罢休的,就像是方才执意送她回来一样。
裴鸣砚无奈一叹,门口有鞋。
第二层最右边,灰色的那双。
闻韵看见了她所说的那双拖鞋,换上后进来。
我能看看冰箱么。
裴鸣砚闭着唇,掀起眼看她,压根不需要多说,这人就已经动手去看了。
只是闻韵打开冰箱的时候,一阵哑言。
因为她的冰箱几乎没有什么,一些饮料和酒,就没别的了。
跟房子外表看的一样,什么也没有。
干净得离谱。
她关上冰箱,在柜子附近看见几个礼袋盒,看来还是同事或者朋友之间送的礼。其中一个袋上印有蜂蜜。旁边还有一红色袋的水果。
裴鸣砚半阖着眼,那是同事送的特产。
闻韵有了想法,能用一下厨房么。
随便你。
闻韵拿着东西进入了厨房。
很快厨房的灯亮起来,里面亮堂的白灯与客厅的暖黄和昏暗对比明显。
裴鸣砚躺在沙发上,颓废地瘫着不动。感到唇舌干涩,起了身。走到桌子边,拿起水壶往杯子里倒水。
与此同时手机亮屏,显示接到一条短信。
她边拿着杯子,边查看,只见一条陌生短信显示着
[周末老地方。]
裴鸣砚瞳孔骤缩,颤抖地攥紧杯柄。
身后的夜灯打在身上,身前的一片白墙上倒映出自己的黑影。卷发的弧度,侧颜鼻梁的轮廓。
......都像极了那个人。
下一刻,裴鸣砚将手中的杯子砸向墙壁。
玻璃杯霎时碎了一地。溅出的水渍在白墙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闻韵听见炸裂的声响,从厨房出来查看。
你不用管,我明天自己收拾。
裴鸣砚冷着眼往回走,回了房间。
闻韵看见了地上的狼藉,面色没太多变化,扫把在哪?
裴鸣砚没理她,闻韵就自己去找,最后在阳台处找到了扫帚,打开手机的闪光灯照向碎去的玻璃,将所有细碎的玻璃扫到一起。
这些细碎在闪光灯下折射出不同于昏暗的白光,比肉眼看会明显一些。闻韵扫得细致,尽量将所有残缺都扫去。再将残碎倒入垃圾篓。
处理好这些,她回到厨房洗手,继续准备锅里的汤。
......
待一刻钟后,一碗热乎的汤出锅。
闻韵从厨房走出来,没在客厅看见裴鸣砚的身影,正在思考时,听见主卧传来抽泣的声音。
卧室房门没有关,闻韵一走过去能看见那人赤脚坐在床边的地板上,身后靠着床,头埋入臂弯,蜷缩成一团。
闻韵走进去。
裴鸣砚听见了动静,直接骂道。
滚开。我允许你进我卧室了吗?
闻韵还没来得及解释,在她身前蹲下身来,伸手靠近她时,手臂便传来一阵疼意。
是裴鸣砚在她伸手要触碰时,摁住了她的手臂,张齿咬了上来。
牙齿不留余力,顿时一阵剧疼。
而牙齿的主人眼眶边分明泛红脆弱,眼神却狠得充满敌意。
怎么还咬人?
闻韵没有动,任由她咬着。
只是等了一会儿,这人还是没放开。
长时间张着嘴发力,也是会酸的。
咬累了就松口。闻韵说。
顷刻,裴鸣砚松开了,此时激动的情绪也降了下来,冷着声问她,为什么不躲?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点也行,毕竟是我没经过你允许走了进来。闻韵平静地解释完,将手中的蜂蜜梨汤放在床头柜上,醒酒的,趁热喝。
放好碗,她起身走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裴鸣砚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至被房门隔绝。
目光中的凶狠渐渐淡去,她平复下来呼吸,挪眼看向了床头柜上的碗勺。
碗中梨肉伴着一些红枣盛在蜂蜜水中,水面的热气白烟缓缓向上冒着。
梨香就此萦绕在房间内,怎样都散不去。
......
多事积压的夜晚本应难眠。但或许是因为那一碗解酒的蜂蜜水,使得这个夜里没那么难熬。
待到第二天,裴鸣砚起床,已经习惯性地去收拾情绪崩溃的夜晚留下的一片狼藉。只是这天早晨客厅一片干净。
地上没有残碎的玻璃,桌面擦拭得干净,沙发上抱枕摆放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