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而灰灰是居留虎鲸，注定不会离开这片海域，像它一样四处游荡。
鲸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鲸灰，只希望它能想明白。
离别只是重逢的开始，它们总有机会再次见面的。
＊
接下来的日子里，鲸欢忙着收集漂亮的贝壳、珊瑚、海胆壳、海带等，用以装饰大房子。
鲸灰则和它分开行动，默默为它准备礼物。
卡拉族群其他虎鲸，每天不是流转于海底平底山，就是和交/配对象亲热。
只是，有些东西变了。
鲸灰一天比一天沉默，自从那天后，本来就不太爱说话的它，话更少了。
不止鲸欢发现了，卡拉族群其他虎鲸也发现了。
这天，鲸蓝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找到了鲸欢，小声问它：“嘤嘤？”灰灰怎么了，它为什么不开心？
鲸欢这段日子也不好受，它愧疚那天说出离别的话，对灰灰的精神状态也十分担忧。
它以为帮助灰灰解决谣言，重塑自信，让灰灰开朗起来，灰灰以后就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可它没想到，灰灰会那么在意它的离别。
灰灰在乎它，它很开心，可灰灰太在乎它，在乎到受不了它离开，它就开始后悔愧疚了。
一旁的鲸灰低着头，默默捏着泥巴，谁也不搭理，像极了最开始孤僻的模样。
看着它，鲸欢眼里闪烁泪花，有些难过地对妈妈说：“嘤嘤。”妈妈，是我让灰灰伤心了，我那天和灰灰说了要离开的事，它就这样了。
闻言，鲸蓝什么都明白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奈道：“嘤嘤。”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本来就不会久留。
只是没想到这短暂的时光，欢欢和灰灰的感情竟然处得这么深，以至于灰灰无法接受欢欢的离别。
设身处地想了想，鲸蓝觉得，如果她是灰灰，她也不愿意唯一的朋友离去。
卡拉族群其他成员也知道了这件事，它们也对此束手无策。
这就是过客虎鲸和居留虎鲸的隔阂，生活习惯，生存方式完全不同，双方永远不可能相融。
可看着灰灰这副低沉消极的模样，它们也于心不忍。
祖母说：“嘤嘤。”时间会冲淡一切，时间久了，就好了。
鲸蓝它们觉得有道理，或许灰灰对它们只是一时的依赖性，它过去都可以独自生活，它们离开后，它自然也能活得更好。
鲸欢本来也是这个想法，可等它多次试图和鲸灰说话，鲸灰宛如它们第一次见面，沉默听不到的样子，它慌了。
完了，灰灰又变成从前的灰灰了！
鲸欢急得不行，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它不后悔开解灰灰，可没想到，到头来，它也成了害灰灰变成这副模样的一员。
为什么会这样啊？
鲸欢明白，一旦它离开，它之前为灰灰做得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它想为自己的行为买单，陪伴灰灰重新从阴霾中走出来。
可它又舍不得祖母它们，祖母它们同样也不会允许它留下来。
头一次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鲸欢只觉得它头好疼啊。
嘤嘤嘤，两个都想要怎么办？
但这是不可能的，只能二选一，在离开前，它必须做好抉择。
时间匆匆流逝，热闹的繁殖季逐渐落下帷幕，大大小小为繁衍奉献生命的鱼群，不是已经落入其他生物的腹部，就是选择离开。
被食物和繁殖吸引来的猎食者们，也不得不离开了。
这天，也是卡拉族群离开的日子。
鲸欢它们聚集在大房子前，准备和鲸灰道别。
大房子已经彻底变样了，上面粘上了无数美丽的珊瑚，珊瑚上种上了很多海藻和海草。
漂亮独特的贝壳等东西装饰着边边角角，珊瑚鱼、海胆、螃蟹、龙虾等生物自然而然被吸引过来落户。
大房子已然变成了一处独特的生态园。
鲸灰低着头竖立在大房子前，沉默又阴郁。
鲸欢它们竖立在它对面，心里都有些不好受，鲸欢最甚。
鲸欢想要和它告别，却说不出这样残忍的话，只能祈求地看向妈妈。
鲸蓝叹气吐出一个泡泡，声音尽量柔和道：“嘤嘤。”灰灰，我们走了，你多保重，有机会，我们会回来看你的。
说完，她示意其他成员可以走了。
鲸欢半晌不动弹，鲸蓝它们也没管，只等着它和灰灰告别后追上来。
鲸欢声音沙哑：“嘤……”灰灰……
鲸灰猛地抬头，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它眼泪似珍珠一般掉落，看着鲸欢的目光不舍又留恋。
这几天它也看到了欢欢的为难，心里窃喜又纠结。
它喜欢看到欢欢满心满眼只有它的模样，可它又痛苦于让欢欢不快乐。
欢欢那么好，就该永远欢乐。
如果欢欢留下，会陷入痛苦，它发现它根本不能接受。
经过一番痛苦挣扎，它选择放手。
鲸灰的声音更加嘶哑，它说：“嘤嘤。”欢欢，你等一下，我有礼物送你。
鲸欢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它钻进了大房子里，没一会儿又叼着一个东西出来了。
鲸欢接过它嘴里的东西，才发现那是一个贝壳项链。
两个巴掌大的金粉色贝壳上，有一个泥巴画成的虎鲸，鲸欢知道，那是它。
贝壳的末端有一个泥巴做成的小环，一根海藻穿过了泥环，海藻的首尾被泥巴黏住闭合，变成链绳。
贝壳项链很简陋，但那份心意很珍重。
鲸灰说：“嘤。”我帮你带上。
鲸欢眼睛一热，差点落泪，点点头：“嘤。”嗯。
然后，贝壳项链被戴到了它的尾巴上。
鲸欢高高翘起尾巴，笑中带泪：“嘤嘤！”这份礼物超好看，我特别喜欢，灰灰你最棒了！
鲸灰默默流泪，小声说：“嘤嘤。”欢欢再见。
鲸欢深深地看了它一眼，在心里说，灰灰再见，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游走了。
没多久，它和族群会和，其他虎鲸看到了它尾巴上的东西，虽然好奇，却没有多问。
鲸蓝说：“嘤嘤。”好了，我们该赶路了。
鲸欢默不作声，直到鲸蓝它们开始加速，它却停下了动作，静止在原地。
它终于下定了决心，大声道：“嘤嘤！”祖母、妈妈，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陪灰灰！
卡拉族群其他成员猛地刹车，大惊：“嘤嘤？！”什么？不可以！
另一边，鲸灰慢慢止住了眼泪，它注视着鲸欢离去的方向，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充斥心间。
下一秒，它如离弦的箭追了上去。
第26章
鲸蓝冷冷地看着鲸欢，满眼不赞同：“嘤嘤？”鲸欢，你是过客虎鲸，你的生命该是自由不羁的，你觉得你能忍受居留虎鲸那样无聊的生活吗？
“嘤嘤。”
我就当你没说过那番话，现在立刻马上跟我们走。
听着妈妈直呼它的名字，鲸欢就知道妈妈真的生气了。
它在心里对妈妈说了声抱歉，然后态度十分坚决道：“嘤。”妈妈，我可以忍受，我不走。
鲸蓝还有其他虎鲸不敢置信地看着它，仿佛它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鲸欢不管它们怎么想，只是一味表达自己的想法：“嘤嘤。”不自由就不自由，比起灰灰，自由根本不算什么。
是它先招惹的灰灰，现在灰灰没有变得更好，甚至会变得更糟，它怎么能忍心离开？
无论如何，它必须要对灰灰负责。
鲸蓝气得发抖，浑身冒冷气，如果不是祖母拦着，她怕是会冲过去扇鲸欢一巴掌。
她暴怒：“嘤嘤？！”不行，我不允许，鲸欢，你要违背首领的命令吗？！
鲸蓝试图拿首领的身份压鲸欢，可鲸欢仍然不为所动。
这下，就连祖母也忍不了，大骂：“嘤嘤！”小兔崽子，我看你是胸鳍硬了，不知道好歹了。洋，露露，把它给我拦住！
鲸洋和鲸露不想这样对鲸欢，可也不敢违背祖母的命令，只得满眼歉意地游向鲸欢。
鲸欢知道，它要挨打了，但它没有躲。
挨打就挨打，只要它还有一口气在，它就绝不会离开。
鲸洋和鲸露很快拦住鲸欢的去路，祖母和鲸蓝生着气靠近它，准备给它一顿教训。
鲸欢闭上了眼，等待大尾巴抽过来。
周围的海水被大尾巴拨动，它感受到了水流的触碰，心里一惊一乍，十分害怕，但仍然固执地闭眼待在原地。
就在它即将挨打之际，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它猛地睁开了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嘤！”等等，不要打欢欢！
祖母和鲸蓝身体一顿，停下了动作，和其他虎鲸一样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鲸灰仿佛海中精灵射出的水箭，势如破竹，势不可挡，几乎眨眼间就来到了鲸欢它们面前，满脸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