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贺尧扫了他一眼,没拒绝,于禾就这样跟到了画室。
进了画室,于禾发现贺尧身上沾染颜料果然是因为在画画。他看着画布上刚上上去的底色,油画因为颜料原因,难干透,中途也难以转移,瞧着这画一米往上的尺寸,没个十天半个月估计完不了工。
贺尧无视了他,坐回画架前重新绘画。画布上光是底色就十分丰富,想象不到这幅用色繁多的作品完成后会是什么样的。
于禾没有打扰认真作画的贺尧,扫了眼由自己监工布置出来的画室,看着摆放的一幅幅画作,他扫视一圈,看回贺尧时眼带欣赏。
于禾是徐夫人的亲戚,出身不差,在艺术鉴赏方面也有一定的研究。在他看来,贺尧在油画方面的造诣不可谓不高。这些作品里,无论是细节还是在情感表现上,都十分的细腻。不同的颜色碰撞,颜色与颜色之间恰到好處的融合,可以看出他对色彩的掌控,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一个人的作品是很容易看出这个人的内心的,在贺尧的作品中,暖色占据大篇幅,每一幅作品都是笔触温柔且细腻的,特别是摆在最顯眼的那幅人物画上。
即使画的是人物站在昏暗之中,冬天的夜晚,冷调的光源,依然能从人物细节上感受到一种温柔的气息,在背景的对比下,更加凸显。
不知道老板有没有看过这幅画呢?于禾心想。
他回头再次看向认真作画的贺尧,也不怪贺尧对老板隐瞒的事情反应大,从这幅画里就可以看出,老板在贺尧心中是怎么一个形象。
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把人哄好的,让人现在还能乖乖待在这里作画,他想到老板的安排,觉得完全是多余的担心。
贺尧沉浸式作画,于禾自顾自在休息区玩着手机,期间还偷拍了一张贺尧认真作画的侧脸发给老板汇报。
直到席闻知回来,直奔画室,在进来后和于禾对上眼神,于禾点点头,起身静悄悄地离开。
席闻知走进来时,贺尧没有注意到,即使注意到了脚步,他也会以为是于助理。
直到人在他身边站了有半个小时了,他侧身洗笔看到旁边人的半身,抬头看才发现是席闻知回来了。
席闻知垂眸看着他,两人无声对视了一会,贺尧率先败下阵来,重新低下头洗笔。
席闻知见他不搭理自己,也不急,态度闲适地看了眼画布上的作品,再环视了一圈四周,一眼注意到了最显眼的那副作品。
于禾不知道,这是席闻知第一次看到这幅画。
贺尧也不知道席闻知在看那副画,他不敢回头,假装忙碌的样子取了新的颜料混合调色,生怕听到席闻知问他为什么不走的原因,他心里知道席闻知多半不会这么问,但他心里还是觉得尴尬就是了。
可席闻知说进来后的第一句话却比他心中所想的更令人尴尬。
“你侵犯我肖像权了。”
乍一听,贺尧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后,第一时间反驳道:“我没传播!”
第89章
没盈利,没传播,如何构成侵权?
席聞知走过去,站在畫框前,盯着自己的畫像看了会,回过头看向贺堯,发现贺堯也在看着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他往旁边让开一步,站在畫像旁,露出和畫中人一样却又不太一样的温柔笑容,勾起的嘴角弧度像尺子量过一般精准,就像这幅画是比照着他现在的模样画的一样。
贺堯放下画笔站起身,眼神在画和人之间已经来回打转。
席聞知垂下眸子,同时嘴角的弧度落了下来,“因为我是个騙子?所以不喜歡我了嗎?”
他转头看着那副画,曲起手指敲了敲画框的边缘,中指的指节上还戴着铂金的指环,“还是因为我不像这样?”
许兼云就曾调侃过他这幅画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经过贺堯大腦美化过后的场景与实际有着出入,在许兼云看来,那个能冻死人的夜晚根本不可能有这么温暖的氛围感。
席聞知说完,重新回过头看向贺尧,一双眼睛里盛满了对贺尧的控诉,让原本站在有理一方的贺尧硬是被推向了无里的一方。
隐瞒和不爱区别太大了,贺尧也不能接受自己遭到这样的污蔑。可要让他解釋,他又解釋不上来,因为不管怎么解释都离不开告白。
喜歡?不喜歡?
他才不会掉进席聞知设下的的陷阱。
席闻知笑了笑,和刚才故意模仿的笑容不同,这次他的笑容发自内心,眉眼都舒展开来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停在贺尧的画架旁,手扶着画架看向贺尧。
贺尧看他这架势有话要说,放下画笔,好整以暇地等着席闻知开口。
“母亲说,她跟你说了精神力等級的事情?”
贺尧没答话,但颤动的眼睫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面对席闻知这样有着丰富阅历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人,他像个透明的人有着透明的心脏,让人一眼就能看清心里面裝了什么。
“我的父亲出生的时候,当时的精神力测试仪器对他没有作用,s級的判定只是因为s級是最高级,不是他的最高精神力。”
贺尧隐约有预感,接下来要听到的是自己在网上根本不可能搜索得到的豪门秘辛。
果不其然,席闻知接下来的话把家丑摊开在他眼前。
“通过层层筛选又在最终脱颖而出的优秀基因,s级精神力、聪明的大腦和强壮的体魄,一个完美的家族继承人。”
“但他在我上初中的时候疯掉了。”
贺尧在网上看到的信息是他的父亲已经过世,但现在席闻知说的是“他疯掉了”。
席闻知看出了他的疑惑,随意道:“他不在了。”
“他……你……”贺尧微张着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席闻知再气勾起仿若画中人的笑容,语气温柔地问:“我不会让任何人標記我,包括你贺尧。”
贺尧问:“为什么?”
“我想,喜欢你不是出于標記。”
贺尧完全愣住了,低着头思考消化了好一会这句话,才抬头看向席闻知,想问这是不是一句告白?
他没理解错的话,席闻知是在向他告白嗎?
他说什么?他说的是喜欢你……
他傻愣愣的样子让席闻知臉上的笑容扩大,席闻知忍不住再度往前挪了两步,来到他面前,伸出手臂挂到他颈后。
宝石袖扣泛着微光,仰起的下巴露出鼓起一块的喉骨,贺尧垂眸看着眼前人。
席闻知抬眸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眼睫看着近在眼前的嘴唇,问道:“现在可以亲我了嗎?”
像是笃定了贺尧会亲过来一样,他眼睛紧盯着贺尧的嘴,好待下一秒迎接他们几日来不曾亲近的热情。
眼前贺尧的嘴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他说什么?
席闻知蹙眉凝视着贺尧臉上的表情,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这么冷漠的拒绝。
不行。
贺尧说的是不行。
席闻知发现自己近来是脾气见长了,贺尧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让他心里不爽,不过好在他头脑清醒,知道这会自己还是戴罪之身。
缠在颈后的手收了收力气,没有拿下来,席闻知不慌不忙问:“真的不肯原谅我了?”
贺尧还是犹豫,面对席闻知的逼问,他只好道:“没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
席闻知了然地点点头,“你担心我吗?”
“不用担心,死了你可以分财产。”
“亂说什么?”
席闻知松开手,站直了身体,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没有亂说。”
“向我求婚吧贺尧,你不是说如果想要结婚的话,要提前告诉你吗?”
席闻知重复道:“向我求婚吧。”
贺尧没有弄明白席闻知突如其来的“逼婚”缘由是什么,他眨着眼,回忆自己是不是昨天才说了取消婚约的事情?
“不行。”
试问被原先最想要结婚的人拒绝了结婚请求,谁能高兴得起来?席闻知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绷紧了嘴角,紧抿的线条不难看出面下是一副快要咬碎的牙。
在气氛凝滞的情况下尴尬地僵持了一会后,贺尧先扛不住落荒而逃了,因为他发现席闻知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他逃回自己的房间,昨日才收拾好的行李箱就摆放在床尾的位置。他为什么要走来着?因为席闻知不爱他,因为席闻知需要一个高等级的alpha。
可现在,他刚听到了什么?omega在说求婚,omega想让他求婚。
还说了什么来着?贺尧在原地来回踱步,想起来omega说他不会让任何alpha标记他,还说了……
我想,喜欢你不是出于标记。
席闻知说他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标记,说明即使有高等级的alpha他依旧不会选择所谓的alpha精神力辅助治疗。
他还说,他喜欢我。
现在,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的omega是个很会騙人的omega,他满嘴都是謊话,当一个謊言被揭穿,还会说出提前就准备好的另一个谎言,一个接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