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林参不自在地转头瞧向周围,游离的目光仿佛在寻找什么,虽然屋子里只有他和周禧两个人。
  “拾希,我早晚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他退离周禧面前,掀开被子下床穿靴,一边说:“听话好吗,别问了。”
  这番话音听起来还算淡定,实则已经局促到带着些哀求意味了。
  周禧想了想,“好吧。”
  听见周禧答应,林参如释重负,穿好靴子坐起来,正要去拿外套时,周禧却忽然将他往身边拉拽,猝不及防吻上他的脸颊。
  “林参。”
  他错愕地怔在腊月冷空气里,身边周禧不曾退开,吻过后微微偏头靠得更近,在他耳边得意洋洋地小声说:“装什么高深莫测,喜欢我就直说嘛。”
  简单一招以退为进,击溃了林参所有防线。
  周禧以胜利者姿态笑眯眯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说话越发露骨暧昧且霸道,“说啊,你喜欢我。”
  林参一动不动在床边低头坐了许久,十指不断蜷曲,最终握成了拳。
  他迟迟没有反应,导致周禧一时心急,皱眉推了推他的手臂,正要开口继续逼迫他承认,却见他突然转身抬头,眼神毅然,上手隔着马尾和绿丝带发揽住了面前少年的后脖颈。
  周禧眨眨眼,不可思议之余,满目皆是期待。
  林参瞳孔深处幽幽泛着波光,短暂停顿后,发力把周禧揽得更近,顺势偏头吻进唇瓣里。
  周禧下意识闷声两声,一只手撑着床,一只手抓着他的腰,感受到林参在用力,嘴角情不自禁高高扬起,并配合着闭上了眼睛。
  窗外天光已经十分明亮,雀鸟叽叽喳喳,在梅花枝头飞起又落下。
  压抑在心中的情绪释放在周禧唇齿间,林参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怀。
  他知道自己像窗外正在缓缓飘落的梅花,十分平静,温和。
  反倒周禧嫌他不够热情,逐渐掌握主动权,一边吻一边跪上床,整个人的重量都倾斜压在林参身上。
  林参从揽着他的马尾和脖颈,变成一手捧着他的脸,一手轻轻抚摸那只抓在腰间的,缠着纱布绷带的手腕。
  情到深处眼眸紧闭,长长的睫毛止不住颤抖。
  “大师兄,有宫里的大夫来……”
  温语冷不丁推门而入,眼前的场景令他石化。
  周禧立刻从林参身体上方离开,跪坐着,冲门口的温语咧嘴笑了笑,“嘿嘿。”
  笑完还抹了把嘴,咂吧两声,回味似的,似乎不知道尴尬两个字怎么写。
  而林参在没有周禧的压迫后,终于能把腰身挺正,“小语。”
  他先开口打破沉默,微微蹙眉望向温语,“你刚刚要说什么?”
  第53章
  “来了个宫里的大夫,说是当今天子派他来的。”
  温语通知完,砰地摔上门走了。
  听罢温语的话,林参眉头紧皱,也顾不上尴尬了,心想:不对……乐壹是说过让周盛帮忙查赤毛蝉,但他应该不会傻到直接暴露我在平安派。
  就在他沉思时,周禧忽然一个转身扑向他,抓着他的肩膀兴奋地喊:“太好了!三师姐有救了!宫里的御医一定很厉害!”
  说罢朝林参唇角重重亲了一口,再抱着他的脖子傻笑。
  林参心间半忧半喜,握住周禧缠着绷带的手,藏起异常的思虑,酸酸地看着绷带上的绳结问,“谁给你换的药,这结绑得还挺好看。”
  周禧没听出醋意,脱口回答:“傅师姐帮我换的。”
  林参微愣,忽而自嘲般吭哧一笑,紧接着如释重负。
  周禧这才发现他的心思,倾身凑在他面前,几乎快要碰到他的鼻头,带着压迫感明目张胆地问:“你以为呢?”
  林参偏头看向别处,不说话。
  周禧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重新抱住他的脖子,“是不是以为我身边有了别人,所以紧张了?”
  林参依旧没有回答,周禧兀自当他承认,于是眼神坚定地安慰道:“林参,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位,你把我当妹妹也好,当师弟也罢,或者……”
  话语停顿,他羞涩地低下头,继续说:“只要是你,不管怎样,我都愿意。”
  突如其来真挚的告白令林参不知所措。
  “还疼吗。”
  他再次把周禧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拿开,端详着被乐壹扭伤的可怜手腕,顾左右而言其它,“应该不会这么快消肿。”
  周禧乖笑着摇摇头,“昨晚就不疼了。”
  林参认真注视着他眼睛说:“以后只能让我给你换药。”
  周禧愣了一下,尔后缓缓扬起灿烂而幸福的笑容,激动回道:“嗯!”
  林参话锋一转严肃起来,“但是,平时不许直呼我的名字,也不可以在旁人面前跟我有出格的举止。”
  “怎样算出格?”
  周禧眼眸微眯,笑意染上几分揶揄,明知故问后,继续明知故犯,吻入林参唇中搅了搅他温热的舌尖。
  事后挑衅般注视着林参的眼睛问:“这样算吗。”
  林参作出生气的表情,眼角却笑得明媚,捏住他的脸训斥道:“敢拿我开玩笑了。”
  语意虽狠,然而语气无比宠溺。
  周禧咯咯大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并不走心地承诺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林参叹了口气,松开他的脸,“好了,去看看林拾颜吧。”
  闻言,周禧忽然想起小七宗糟糕的处境,脸上欢快的笑容猝然消失,替换成忧心,“嗯……”
  林参小心将他推开,从床头拿来衣物穿戴整齐,继而回头蹲下,拿起他的鞋子说,“来。”
  周禧快速爬到床边,乖乖坐好让林参为他穿鞋。
  以前刚来小七宗的时候,他就是睡在这张床上,每天醒来都习惯性地等林参为他穿衣梳洗。
  但这个习惯他早就忘了,也不需要,可林参仍然时不时会被印在记忆中的习惯所支配。
  周禧心里越高兴,越故意摆脚捣乱,深入试探林参的耐性。
  林参总能明白他每一个意图。
  “不要动。”
  他轻轻握住周禧脚踝,扬起头,露出一双温柔带笑的眼睛,轻声细语地哄。
  周禧双手撑在身后,上身半躺,圆圆鼓起的腮帮子掩饰着心满意足。
  他当真听话不动了,放松双脚任由林参摆弄。
  “有点紧。”
  林参试了试,发现挤进不去。
  “这还是去年的鞋吧?已经小了。”
  林参干脆放下鞋,从门口拿来一双自己的白靴,这才轻松套上周禧的脚。
  绳子系到最紧,正好不会松,刚刚合适。
  周禧站起来跳了跳,再转个圈,最后冷不丁朝林参唇上吧唧亲了一口,“以后就是我的了!哈哈!”
  说完蹦蹦跳跳跑出屋子,转折冲向西边花卷和林拾星的房间。
  林参愣在原地,感受到唇边湿热的温度依依不舍般迟迟未散。
  他回味着方才周禧话意里所指的东西,不知道是鞋子?还是林参他自己?
  应该是指鞋子。
  林参回过神自嘲自己想得太多,兀自尴尬左右看了看空气后,连忙跟上周禧的步伐去到花卷房间。
  见林参出现,背着药箱的太医立刻从花卷床边走到他面前,开门见山道:“林公子,我姓万,是太医属御医,奉陛下口谕特意前来为花小姐诊治。”
  刚刚林参没来之前,万御医只看病不说话,冷漠得像个世外高人,在林参面前却突然谄媚起来,满脸堆笑,鞠躬哈腰的。
  林参看了眼屋子里几个人,瞧见他们各个神色诧异,显然都因为御医的态度而感到一头雾水。
  他一边担心暴露,一边又觉得这个万御医非常可疑,于是问:“是云将军用军功向陛下请的恩赏吧?”
  这句话意在试探,也在暗示。
  万御医却听不懂,反驳并解释道:“不是云将军,是乐……”
  “咳咳咳咳咳!!!”
  林参急忙重重咳嗽打断万御医的话,“不重要不重要,所以我师妹到底什么情况?为何迟迟不醒?”
  说完,他沉眸审视万御医的眼睛,心中已经万分肯定这个人并不是乐壹,更不是云画森或者周盛派来的大夫。
  但他的目的和背后势力,林参暂时还猜不透,只能将计就计继续试探。
  “回林公子,花小姐的脑袋里确实有一种叫做赤毛蝉的蛊虫,她后额有处伤口,你可知道从何而来?”
  林参斟酌着他每一句话,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于是温语迫不及待接走了话,“是四天前,她被人推了一把,脑袋砸地上了,正是从那天以后一直昏迷到现在,不过之前的大夫说她伤的并不严重。”
  温语说完后,眼神奇怪地瞪了眼林参。
  林参知道他在怪自己不守承诺,还没等周禧到年纪就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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