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非得周禧酸酸地说:“胡久师兄可不是掌门爷爷派去帮我们的,而是他自己想趁机害我,师父,你知道吗,就因为比不过我,他三番两次想要杀了我!我这一趟可谓是九死一生!”
  花卷,温语,林拾星:!!!!
  林甘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只是语气依然无所谓,低头看着饺子说:“他是我的大弟子,望捞月谷手下留情。”
  周禧疑惑道:“师父?我还没说他被捞月谷大魔头抓走了,你怎么知道?”
  林甘又不说话了,但周禧还在持续抛出问题,“而且,求情的话你应该等大魔头来了再说,跟我们讲有什么用?”
  话音落下,他悄悄瞄了一眼林参,试探地问:“莫非?师父觉得这里有捞月谷的人?你在说给他听?”
  花卷听罢放下勺子左右来回扫视,“哪里哪里?哪里有捞月谷的人?!!”
  林参轻轻在花卷面前敲了敲桌子,“别找了,没有,是希妹在开玩笑。”
  林参当然知道周禧不是开玩笑,而是试探林甘知不知道林参的身世。
  林甘却一派从容地看着花卷说道:“拾颜也算半个捞月谷的人,你在捞月谷谷主面前,应该说得上话。”
  听见这样欲盖弥彰的解释,林参和周禧对视一眼,都并没有因此打消疑虑。
  林甘忽然“咂”了一嘴,放下碗,“既然林拾颜想听故事,那为师就勉为其难地,讲一讲。”
  他一只脚架到凳子上,拿起竹签挑了挑牙齿,突然变回了曾经那个不正经的酒鬼,开始大放厥词!
  “当年我才刚及冠,就已经是小七宗宗师,和掌门的两个徒弟一起成为了掌门候选人!”
  第115章
  林甘转弄着手里的竹签子,视线遥望去了丛林另一边的大五宗。
  犹记当年,大五宗弟子稀少,就如同现在的小七宗。
  大师兄白蕴籍性格沉稳内敛,寡言少语,小心思藏在心中,不漏于表面,总是做的比说的多,能将宗门内的事物处理得条条有序。
  师弟妹们日常喜欢逗他笑,不是拿他当乐子,而是打心底里希望他能不那么操劳。
  二师兄白明朝性格直爽,大大咧咧,豪放不羁。
  他在宗门内,虽仗着自己姓白而高高在上,但在宗门外却是师弟师妹的保护伞,出了名的护短。
  窝里窝外都横。
  彼时林甘还不是小七宗宗师,也曾是白明朝屁股后面的跟屁虫,一边承受着他的孤高,一边享受着他的维护。
  林甘记忆中永远忘不了的一件事情,是他被大三宗弟子造谣诬陷偷盗了双椿绕菏下册时,白明朝带领大五宗十个同门师兄弟,和大三宗展开了一场轰动全派的较量。
  虽然大三宗人数比他们多,但因着大三宗宗师偏心,除了个别几位弟子身怀真本领,大多数都是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二流子。
  因此,这场战役,大五宗以少胜多,一战成名。
  白明朝把满身伤痕当成勋章,昂首挺胸地在全派走了一圈,特意展示给所有人瞧,只为警告别的宗门“我的师弟只有我能欺负!谁再敢造我们大五宗的谣,大三宗就是下场!”
  林甘心虚的同时,感动不已。
  那段年轻时还没有隔阂的日子,何尝不像现在的小七宗,同门和睦,幻想永恒。
  他们还有一个最可能继任掌门的宗师师父,这是他们无上的荣耀,和光辉的未来。
  只不过,林谢本人并无意掌门之位。
  在磨得白蝉同意后,林谢选择了一个最有天赋的弟子提前传授双椿绕菏下册,与隐火掌。
  只要这个弟子能够达到白蝉的期许,未来便可进入掌门候选人行列。
  此人正是林甘。
  所以大三宗里传出的“谣言”并非空穴来风,那会儿林甘真的已经在练习双椿绕菏下册了。
  战役之后,大三宗宗师气得火冒三丈,从背地里偷偷议论变成光明正大散播消息,不顾白蝉的警告,直接将林谢传授林甘双椿绕菏下册和隐火掌之事广而告之。
  白明朝听见真相的那一刻,起初还不相信,问了林谢,林谢承认了,再问白蝉,白蝉也承认了,他还是不相信。
  直到林甘自己承认,白明朝终于信了。
  也是从此以后,白明朝带头孤立林甘,将他排除在大五宗之外。
  林甘开始独来独往。
  他并不难过,也不怪白明朝,他知道白明朝心高气傲,受不得屈辱,更受不得因为欺骗,而像个小丑一样满世界宣扬自己的愚蠢这种事情。
  林甘认为是自己错。
  时不时的,他会去向白明朝求和,热脸贴冷屁股,没什么作用。
  林甘渐渐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白明朝对他投来冷嘲热讽时,没心没肺地笑着回应。
  也是这个时候,平日里存在感极低的小师妹走到他身边,消解了他的孤单。
  师妹名叫阿茵,是师父取的名字,人生得漂亮,性格又那么温柔,只是过于腼腆,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练功,很少与同门交流。
  除了师父会偶尔重点关照一二,旁人几乎看不到她的存在。
  林甘甚至想不起她来平安派多久了。
  “七年了。”
  阿茵坐在楼梯上,递给林甘一个饭团子,她从林甘困惑的表情中看出对方并不认识自己。
  但她不意外,也不生气。
  “我叫阿茵,十五岁的时候来的,如今已经七年了,大家好像都不认识我,不过拾羡师兄,我认识你。”
  她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直勾勾注视着林甘,微微笑着,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状。
  不经意间两个肩膀轻轻碰到一起,一点点温度惹得林甘脸红心跳。
  林甘将她的眼神误会成了懵懂的爱意。
  他开始时常与阿茵一起练功,练习双椿绕菏与隐火掌时,阿茵就在一旁看着。
  林谢也在。
  很长一段时间,三个人躲在后山,犹如一家三口,不问世事,专心练功。
  林甘的心事藏的极深,不敢让师父知道自己对小师妹有着异样的心思。
  虽然师父他自己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吧……
  直到有一天,林甘在师父住的院子里撞见阿茵举止亲昵地坐在师父身上,醺红又青涩的脸枕在师父肩头,衣衫不整,长发蓬乱。
  她闭着眼睛,轻轻抱着师父的脖子,不知睡了没睡,可就像是永远不想醒来的样子。
  师父抚摸着她的后背,折扇轻揺,为她驱赶蚊虫。
  林甘一点点退后靠到墙边,愣愣的面无表情,竟还下意识为这一幕寻找理由:阿茵和我一样,把师父当成父亲了吧……
  他忍不住转过墙边回头再偷看一眼,尔后立刻缩回来。
  此刻,外面的流言蜚语像回旋镖一样连续不断击中林甘心头。
  “大五宗的林谢从来就不安分,大一宗和大二宗的女弟子都被他勾搭过,他自己门下的还能逃得了?”
  “几年前他还不知廉耻地爬到了有夫之妇的床上,被人家丈夫追到平安派来闹,最后还不是掌门花银子给他摆平了。”
  “长的倒是人模人样的,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
  林甘向来不会通过旁人的嘴去了解什么,他只相信自己看见的。
  他眼中的林谢,干干净净,风流倜傥,气度非凡,总是一把折扇揺啊揺,一袭明亮黄衣在风中一坐,气质比京城中身份尊贵的王爷还要高贵。
  尤其是教弟子练功的时候,林谢比任何一位宗师都要温柔,他念剑谱招式,就像是在轻柔地吟诵小调,令人如沐春风。
  他平平淡淡的微笑里,有着旁人学不会的自信与从容。
  就连看不起外姓子弟的白明朝都折服在了他的魅力之下,吵着闹着要拜入大五宗。
  林甘怎么也想象不出,他做那种事情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而眼前的场景,让林甘无论如何再也不能继续选择性地忽略某些事实了。
  他在墙边失落了许久,不得已被迫接受。
  正要离开时,一抬头,忽然发现林谢站在身边不知站了多久。
  “拾羡,你在这儿做什么?”
  林甘一时语塞,视线瞥向旁处,“我,我来……”
  林谢心如明镜的目光幽幽轻笑着看着他,抬手按住他的肩膀,“拾羡,师父知道你最听话,如今你的双椿绕菏已大有所成,这样吧,师父去同掌门商量,让你当一个宗师,怎样?”
  林甘怔怔抬起头,满眼惶恐,下意识拒绝,“不!我还不会带弟子,更不会管理宗门,不行不行不行!”
  林谢温和劝道:“一点点学嘛。”
  林甘依然不敢答应:“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是要分宗门的,他们还没分出去,我怎么能。”
  林谢不以为意道:“大五宗和大六宗就是留给他们的,你就去小七宗,虽然委屈了些,但他们毕竟姓白,又是你的师兄,排在你前面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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