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原以为黑子这回看不见里面的猫粮应该就能吃光了,没想到等到他中午回来,那盆南瓜依旧完好如初,而藏在里面的猫粮也被翻了出来,唯有酸奶被喝光了。
  “……”怎么这么精的。
  但这成功激起了安以淮的好胜心。于是接下来的好几天,他都尝试着将猫粮碾碎掺在各种食物中,但最后发现黑子都不吃。
  更让他无奈的是,黑子不仅只吃人饭,晚上也不好好待在它的猫窝里,总趁着他睡觉时偷溜进房间。
  有一回他狠下心将房间门给关上,醒来后却发现黑子窝在他房间门口睡……
  于是他渐渐地放弃了,毕竟黑子除了这两件无论如何都不妥协的事,其他事还是很听话的,比如再带它去处理伤口时,它除了眼神吓人,其余出格的事一概没做。
  这就很好了。
  这样的日子过去大半个月,一猫一人相处得格外和谐,安以淮学校里的项目也顺利结束,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但对门那户邻居始终没人入住,他也没再遇见过贺琪飞。
  这间接导致了他对姓“贺”的产生了点刻板印象——
  他们就像一枚石子,在他平淡得趋于静水的生活中短暂地溅起一点水花,又迅速沉入水底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水面再次恢复平静。
  无论如何,他都不打算再去想了,想多了太阳xue就又会开始疼。
  这半个月他也渐渐习惯于和黑子朝夕相处的生活,好像没有贺随,也能过得不错。
  将注意力转移到黑猫身上,安以淮发现它最近掉毛越来越厉害了。
  洗完澡刷个视频的功夫,他睡袍的袖口处就粘满了黑色且金亮的毛发。他试着轻轻一抓,果然轻轻松松抓起一小撮。
  “你这样会不会秃?”安以淮抓起黑子的两条前腿,让它站在自己腿上。
  黑子的后腿好了以后,他就发现了这个动作的妙处。只要牵住它两条前腿,黑子就能稳稳当当站在他的腿上,一放开它自己还能站一会。
  “……”秃了你还会喜欢我么?
  无法得到响应,贺随心里更郁闷。心想,要是秃了,他就把巫师的头发也拔光。
  安以淮再一次放开它的前腿,以为它会像往常一样自己站一会然后再趴回去,没想到这回它会突然暴起扑向自己。
  安以淮没有任何防备,被它的冲击力撞倒在沙发上。
  黑猫把他按倒还不算,一个劲在他身上撒泼打滚,报复般蹭了他一身黑毛。
  “哈哈哈哈……”安以淮被蹭得有点痒,“别,痒……”
  黑猫顿了一下,随即认错般将猫脑袋埋进他的脖颈处。
  安以淮缓过劲,眼底笑意未散,捏着它后颈的皮将它提起,“胆子大了是不是?我说你秃你不高兴了?”
  黑猫短促地叫了一声,像在应话。
  安以淮心情很好地将它放下,由着它趴在自己身上,末了用手勾了勾它的脑袋仔细端详那张脸。
  他忽然想起在网上刷到过的别人吸猫的视频,不知为何,经过这么一通胡闹,他突然也想试试。
  于是趁黑猫不注意,他反客为主,反过来将猫压到身下。
  突如其来的变化像个巨大的冲击,让贺随的脑袋有些空。
  可没等他真正反应过来,安以淮的脸就压了下来,紧接着埋在他的脸颊处连着亲了两口,低声笑道:“放心吧,秃了也不会嫌弃你的。”
  话音未落,贺随的心跳无法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
  在猫与人交换身份的临界点,他脑海里只有一句:好像玩脱了。
  确实是玩脱了,安以淮第二次因为他太过于激动而陷入昏迷。
  “……”
  这绝对是个诅咒。
  贺随被无语得只剩下微笑,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还跟之前一样,他的衣服和手机都不知所踪,但他无暇顾及自己。
  经过刚才一通玩闹,安以淮的睡袍被弄得有点乱,而且此刻他们姿势未变,安以淮趴在他的身上,脸颊贴在自己的肩颈处,正平稳地呼吸着。
  贺随呼吸越来越不稳,头不自觉微微往上仰,胸膛起伏有些大。
  努力克制住自己上头的情绪,贺随深深吐出一口气,闭着眼帮安以淮把衣裳整理好,随后揽住人的后腰,抄起臂弯将人抱起。
  上回情况紧急,没注意到重量,这会一掂发现安以淮确实轻了许多,连带着都觉得他的脸清瘦不少。
  原本贺随想着再亲一次把人唤醒,但一想到安以淮最近一段时间经常熬夜做项目,有很长时间没好好休息了,于是干脆把人放到床上盖好薄毯。
  贺随又从安以淮的衣柜里挑了套他不常穿的披上,风格挺简约,就是穿在他身上过于修身。
  重新回到窗前,贺随看着那张略带黑眼圈移不开眼。
  “睡吧。”贺随将他额前的碎发拨开,“明天早上再叫醒你。”
  这么多天没说话了,他刚开口还有点不习惯,发现自己能正常说话后,他忽然有很多话想和安以淮说。
  话到嘴边却半天开不了口,最终只喊出了他最想喊的名字:“安以淮。”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就走的,其实我回来过,但又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贺随有时候觉得自己挺怂的,也只有在安以淮听不见他说话时才敢说出这些,“但我不后悔。”
  他勾了下安以淮的小指,一触即分。
  想着想着他又笑了下,“不过你或许已经不记得我了吧……”
  毕竟当年他们只在一起住了一个月,对安以淮而言,他也许只是生活中偶然出现的过客。
  “我挺贪心的,安以淮。”贺随拨了下他的手指,觉得不够,指尖随之嵌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明明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我却还不满足。”
  安以淮面朝着他,原本安静舒展的眉头忽然很轻地皱了下,但贺随没发现。
  房间的窗还没来得及关,他们楼层离门口的保安室比较近,贺随就是在这时思绪被楼下的吵闹声打断的。
  他下意识捂住安以淮的耳朵,意识到他是昏迷了对外面没有其他感知后才松开。
  但吵闹声只有一阵,贺随走到窗边想把窗阖上,却突然看见门口有个人趁保安不注意闯了进来,一路狂奔,引来好几个保安从四面八方包围他。
  “……”他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陈爽。
  这个时间来找他,应该是有急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要是其他时间来他还真没法见人。
  于是贺随将窗户关好,窗帘拉紧,随后凑到安以淮面前,抓起他的手很轻地落下一吻,“我很快回来。”
  贺随不知道,他转身的瞬间,安以淮的眉头又拧紧了几分。
  到楼下的时候,陈爽正巧迎面撞上来,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保安对他喊抓喊打。
  贺随的太阳xue突突响,在他来不及剎车撞上来之前赶紧闪开,紧接着及时抓住陈爽背后的衣服,这才避免了他向围上来的保安“行大礼”。
  “还有同伙?”一保安道,“赶紧抓住他们!”
  贺随:“……”
  趁着大半夜的乌漆墨黑和同伙碰面,这上的是那部八点文件狗血电视剧。
  说着几个保安一哄而上,直到有束手电筒光直接焊死在贺随脸上,才有人喊:“慢着……这人有点眼熟啊。”
  喊的那人之前见过贺随,不过已经是一个月前了,印象有点模糊。
  贺随直接解开他的疑惑:“我是户主,这位是我的秘书,来找我的。”
  “是啊是啊,我是来找贺总的!”陈爽有人撑腰瞬间理直气壮。
  姓贺……其中两个保安似乎想起了什么,顿时面面相觑,拉着另外两人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原来是贺先生,这位是您的秘书,我们记住了,下次直接放行。”
  见人还算识相,贺随点点头,带着陈爽走了。
  保安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奇怪道:“奇怪,贺先生什么时候搬进来的?我怎么没见他进出过。”
  另一个保安道:“我劝你不该问的还是别问,人家回自己家又不需要告诉你。”
  贺随带着陈爽到一个隐蔽无人的地方道:“什么事?”
  陈爽长话短说:“贺总对不起,贺礼发现您根本不在b市开会,昨天来了公司吵着要见您,说您玩忽职守,这么大公司交给您迟早遭殃。”
  贺礼是贺随的堂弟,一直在跟他争家产。
  “就这事?你和祁竟尧都吃白饭的吗?”贺随觉得他实在夸张,“找人打他一顿就老实了。”
  他一脸就这事也来找我的不耐烦,陈爽极力忽视那个表情,“他说明天会把老爷子带到公司,您恐怕得去坐镇。”
  这事祁竟尧和陈爽还真办不了,得,贺随咬了咬后槽牙。
  但是明天……不行,安以淮醒了要是发现时间过了太久会怀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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