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那怎么能行?”即使余庆并不喜欢这只成天粘着安以淮的黑猫,但对它的健康还是挺上心的,“我先看看它去,下午要不顺便给我带去所里查查肠胃?”
  黑猫从余庆进来就没给过好脸色,这会余庆要去抱它更是不乐意,撒腿就往安以淮身边跑。
  不知道为何,自从把黑子和贺随彻底联系在一起,安以淮觉得他任何行为都很要蠢萌上几分,尤其是他那身炸开的毛发。
  安以淮弯腰托起他,转头去余庆道:“不用,他这么久了都是这么吃的,要是之后有什么不适再去找你。”
  见他这么坚持,余庆只好道:“行,你是它的主人,你说了算。”
  “不过你真不打算带它去绝育?”
  旧话重提,安以淮的心态却变了。若是昨晚没被打断,他或许还真会考虑余庆的建议,毕竟猫大了确实得多考虑一些事情。
  但如今不一样。一个晚上可以改变很多事,包括颠覆他的认知。
  “不考虑,你别操心了。”安以淮将黑子放到沙发上,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在这待会儿,等下喊你吃饭。”
  可黑猫偏偏不依他,他走哪就跟到哪,甚至转悠一圈到余庆跟前时,还要甩个眼神给他,惹得余庆一直在说服自己没必要和一只猫计较。
  等到热腾腾的菜终于上桌时,安以淮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将餐盘搁在地上,而是摆到餐椅上。
  “上来吃。”
  贺随虽然有些疑惑,但也听话地跳了上去。上到椅子来才发现,他和安以淮靠得那般近,两把椅子紧紧挨着,是一个单单坐着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的距离。
  于是他又挑衅般给了余庆一个眼神。
  余庆:“……以淮,你会不会太惯着你这猫了。”
  贺随真的烦透了这人,从见他的第一面起就没安好心。
  不是让安以淮不要收养他,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安以淮带他去绝育,现在居然还挑唆安以淮与他的关系。
  贺随很想扑上去咬他,但又碍于安以淮在,更何况刚才经过那么一出,他还不知道安以淮是不是真的打算喜欢别人了。
  不行,不能再拖了。
  贺随想得入神,没注意到安以淮已经把手搭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抓了抓,道:“没事,宠不坏的。”
  毕竟住在猫壳里面的可是贺随。
  心里说不酸肯定是假的,余庆连着假咳了好几声,以掩饰自己的不平衡,免得日后被安以淮说小气。
  偏偏贺随不这么想,他没有马上吃饭,反倒跳上安以淮的怀里骨碌一方才老老实实开始进食。
  吃完饭,余庆还得赶着下午的手术,马上就得走了,临走前,他还特地道:“明天你别买菜,明天中午我带过来就行。”
  “?”安以淮疑惑地看了他好几眼,“你最近这么有空吗,做什么天天往我这跑?你实在不行,找方知敞去?”
  要是天天往他这跑,他哪有空逼贺随主动坦白。
  余庆:“……”
  自从昨晚知道安以淮是在和男的相亲,他内心就久久平静不下来,心中也莫名生起侥幸与庆幸。
  安以淮可以和男的相亲,说明他不排斥同性恋,那他或许还有机会,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得争取一下。
  见他半天没反应,安以淮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余庆回过神来,扮成一副可怜相:“怎么这么不欢迎我?”
  “你……正常点。”安以淮道,摸了摸鼻子道:“欢迎是欢迎,也别天天来吧,你懂的,我需要私人空间。”
  余庆这才恢复正常,意识到天天过来确实会让安以淮厌烦,于是收敛道:“行吧,那等你过两天去医院检查,我再过来。”
  留下这句话,也不容安以淮拒绝便自顾自离开了。
  家里清净了,安以淮刚阖上门转过身,就感觉黑子的脸黑上加黑,准确来说不是黑,是臭,臭到不想理人的那种。
  安以淮有意让他多醋一会,于是也不解释,谁让他明明就回来还瞒自己这么久。
  于是贺随就真的独自窝在那张不常住的猫窝上,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滑来滑去,盯着安以淮的一举一动,就是不主动亲近他。
  到了晚上,他终于忍不住了。
  安以淮洗完澡后,他从客厅游荡到浴室,又从浴室游荡到房间。
  房间内只开了暖色光,安以淮身着浴袍,正窝在床头专注地看他的那本厚如红砖块的书,一个眼神都不留给黑猫。
  但贺随不知道的是,安以淮其实一页书翻得很慢,几乎读不进去,余光全集中在他身上。
  晚上了,他在等贺随什么时候要变回来跟他坦白。
  可等到时针指向十二点时,贺随还是没有半分动静,甚至和往常一样跳上沙发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了下去,提醒他该睡觉了。
  “……”
  这是不打算变回来的意思?还是时间还没到?
  后者是安以淮替他找的借口,可某人并不争气,这个借口也不够他挥霍的。
  等到时针指向两点整,正是昨晚他发现贺随的秘密的时间点,可以确定,这个时间一定是可以变回来的。
  一猫一人半夜不睡觉,就坐于床头上大眼瞪小眼,谁不也甘示弱。
  “喵~”黑猫率先打破寂静,像是在问安以淮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
  安以淮却不应声,盯着他看半晌,才缓缓地翻了手中一页书,像是在随意闲聊似的道:“黑子,明天带你去绝育吧。”
  “……!?”黑猫的眼瞳明显变大。
  白天不还说得好好的,不必了吗,怎么又提这事。
  安以淮觉得好笑,但没表现出来,“我觉得确实绝育对让你的身体更健康,而且我准备带你去余庆那里。”
  “他这方面很擅长,对动物也很温柔,一定不会让你难受的。”
  他刻意忽视黑猫那张“你认真的吗”的表情,啪嗒一声将书搁回床头,熄灯躺了下去,顺道翻了个身道:“就这么决定了,睡觉吧。”
  黑暗瞬间将猜疑和试探淹没,让沉默于暗潮中的秘密得以撕开一道裂缝,渐渐探出头来。
  一片无声中,安以淮感觉到有人在靠近他,身边的位置也软榻了一角,最后深深地陷了下去。
  他刚想转过身,一道伴随着粗重呼吸声的影子便朝他压了下来,手指也不受控制地被牵绊住,按倒。
  那道呼吸声最后落在他颈侧,不像平日里黑猫与他玩闹般大胆,反倒带着几分小心与试探。
  安以淮微微仰起头,没有动作,也不说话,目若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像在默许他的一切行为。
  许久没被推开,贺随胆子大了几分,俯下头去,在觊觎许久的地方留下深深一道痕迹。
  脖颈处传来不明显的痛痒感,安以淮紧紧闭上眼,呼吸加重了几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双方都觉得像在做梦,贺随终于忍不住仰起头来,透过黑色的暗潮与他对视,直到在安以淮的眼睛中看清他自己。
  贺随握紧他的手,带着谨慎与期待道:“你早就猜到了,对吗?”
  第20章
  安以淮没回话,就只是静静地与他对视。他的一只手被贺随牵制住,于是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一把按在贺随的胸膛上,作势要将人推开。
  可身上的人纹丝不动,甚至垂眼看了看陷进胸膛的五指,痴痴地傻笑起来,抬手想要握住。
  安以淮也不知道哪来的手劲,一把将他推开,坐起来背对着他,气息有些不稳道:“穿件衣服吧。”
  贺随刚随手捡了披在沙发椅上的浴巾包着,这会陷进被褥中,浴巾早就掉了,勉勉强强靠被子遮挡住。
  知道安以淮是在不好意思,贺随用毯子裹住自己,跪坐在他身后,“每次变成猫的时候,衣服就会丢,我能不能穿你的?”
  他靠得很近,语气也透着点委屈,说话时气息都打在后颈上,温温热热,安以淮下意识摸了下,随后又将他推开,下床朝隔壁房间走去。
  屋内的灯没有开,也没人提起,贺随听着他窸窸窣窣地离开又折返,还在疑惑他去隔壁房间做什么,就被人扔过来一套睡衣。
  “你什么时候买过这么大的衣服?”贺随说着就往身上套。
  但安以淮只是将床头的台灯开起来,屋内瞬间亮堂了些,借着光,贺随辨认数秒,发现这居然是他三年前穿过的衣服。
  “你……”他惊讶地看着安以怀,“没扔啊。”
  安以淮瞟了他一眼,“快了,明天就拿去扔掉。”
  贺随:“……”
  这到底是生没生气?
  见他占着自己的床不下来,安以淮干脆坐到计算机桌前,插着双手问:“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这话听着,就像是解释好了就能留下来,衣服也不会被丢掉,解释不清楚或者不能让他满意,明天就得被扫地出门,变成猫撒娇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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