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孟子煊也不回答,反而问她,“你呢?你想不想做帝君?”
  红狐狸望了望天,又看了看孟子煊,“如果我要做,会在万年大会上打败你,然后堂堂正正登上帝君之位。”
  孟子煊笑道:“那好办,到时候我故意输给你就是了!”
  他自以为这样便能让凤曦开心,可凤曦却转过头,冲他呲牙咧嘴嘶吼道,“我不要你让,我要你拼尽全力和我打。你最好是好好修炼,别到时候输得太难看!”
  孟子煊被她这么一吼,更是郁闷,不知道怎么就惹怒了她,也不敢多说,只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风中传来林木耸动之声,孟子煊敏感地竖立了耳朵。凤曦也已经顿住了脚步,腰背拱起,浑身红艳似火的毛发都已经炸开了。
  这正是准备进攻的姿势。
  一出来就有架打,凤曦简直兴奋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孟子煊却觉得血液都快凝滞,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从密集丛林间走出来的吊睛白额猛虎,这只虎少说已有五百年的道行。
  孟子煊都已经想要拉着凤曦逃跑了,从这里蹿回密道,这只虎应该追不上。
  可凤曦止住了他,她的眼里闪烁着炙热的光芒,仿佛一位天生的战神,战斗使她亢奋!
  她向孟子煊做了个“你别动,在这等我”的口型,便飞快蹿了出去。
  凤曦这些年来,拿孟子煊练手,的确练出了几分本领。
  只见她左冲右突,在猛虎的身下飞蹿,结结实实在这只横条纹花皮大虎白花花的肚子上重重踢了几脚。这只虎转来转去,却连红狐狸的影子都看不到。
  凤曦得意非凡,越发打得来劲,期间还不忘向孟子煊抛来个炫耀的眼神。孟子煊紧张得每根毫毛都竖了起来,却不敢上前一步。他知道这位表姐的性情,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允许他插手的。
  这只虎显然已被凤曦激得怒极,转头猛扑凤曦,张开血盆大口便要来咬她。
  凤曦轻蔑一笑,一个飞跃,便跃到了虎背上,张嘴便是一口。
  那吊睛白额虎被咬得痛极,愤怒的吼声震彻山林。
  凤曦嘴上不松口,两只爪子在虎背上飞快挠着,挠得这只虎上蹿下跳,背上鲜血淋漓。
  孟子煊觉得这种打法有点好笑,表姐就是这样,只要能取胜,从来不在意用什么招式。再难看,再刁钻的打法,她都使得出来。孟子煊不知道在她的手里,吃过多少亏!
  然而,与此同时,草丛间蹿出一只白虎,体型比方才那只大出两倍不止,正向凤曦扑去。速度之快,显然已不在山林野兽之列,而是有了一定修为的妖物。
  凤曦背对着白虎,她虽然没有看到它,却已感觉到危险,本能地向前一跃。
  但她还是慢了一步,眼看着白虎强劲有力的爪子,便要拍到了她。
  这一拍之力,便是不死,也要重伤。
  孟子煊已经跳了出来,直扑这利爪,生生将这雪白的爪子撞开。
  白虎大喝一声,浑身一抖,威风凛凛地逼视着白狐狸。
  孟子煊亦全神贯注地与它对峙。
  那吊睛白额虎趁机袭击凤曦,凤曦恼怒之下,对着它的眼睛便是一拳,打得那虎嗷嗷乱叫。
  这白虎也不去救,依然一刻不停地盯着眼前的白狐狸。
  孟子煊自然也是丝毫不敢放松。
  忽然,风声一动,白虎已向孟子煊狂扑而来。
  一大一小两道白影交错之际,孟子煊已跃到它后颈之上,抓住它的脖子,用力撕咬。
  如果这一击不能得胜,便不可能再有机会了,毕竟,他们的实力实在相差太过悬殊。
  然而,便是如此,他也不可能咬死这只体型巨大的白虎。他只不过是想缠住它,让它无暇攻击凤曦罢了。
  毕竟凤曦是他带出来了,他一定要护着她,再将她安全带回去。
  白虎吃痛,飞快地晃动着脑袋和身子,孟子煊只觉天旋地转,但仍是死死咬住,绝不松开。白虎怒极,举起爪子上下抓挠。孟子煊极力躲避。若是被它抓住了,顷刻便要被撕成碎片。
  那白虎见抓他不着,愤怒地载着他在林间飞奔。孟子煊被颠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凤曦在后面紧紧跟着。
  眼看这白虎就要向山壁撞去,它是要借这山壁,撞死白狐狸。
  凤曦吓得大叫,“小煊,你快下来!”
  孟子煊松开了嘴,可白虎奔跑的力量仍然将他撞出数丈。孟子煊像个被丢出来的雪球一般,重重落在石面上。
  白虎转头再一次向他扑来,他想跃起来逃跑,可稍一动弹,身上便一阵剧痛,也不知被撞断了几根骨头。
  白虎的影子落在他身上,孟子煊一眨不眨地看着凤曦,他想记住她的样子——真是一只美丽的红狐狸啊!
  凤曦却迎着白虎扑了过去。
  白虎抓住了她,往地上砸去。
  “不要!”孟子煊惊恐大叫。
  一道寒光闪过,白虎的颈间多了一柄利剑。
  一位青衣墨剑的少年救了他们,将他们送回青丘。
  后来,他们都记住了这个少年的名字——钟离亭。
  凤曦说,他一定要打败那个叫钟离亭的家伙,因为他实在是,太嚣张了!
  ……
  当孟子煊缓缓睁开眼时,正看到了钟离亭。
  第60章
  “大师兄,小月呢?”孟子煊环视四周,不见小月,颇觉奇怪。
  “我给她施了昏睡咒,此时应当还在睡着。这小丫头,逸之给你施治时,她在旁边聒噪得人头疼,我只好让她先睡一会儿了。你放心,她醒来后,准会第一时间来找你。”
  孟子煊闻言一笑, “让她睡会儿也好,只是她醒来后,仍免不了一场聒噪的。”
  钟离亭亦笑,“你也怕她聒噪?我一向以为这世上,再没有比你脾气更好的人了。”
  孟子煊笑道:“我只是脾气好,并不是耳朵聋。”
  旁边的孙逸之亦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不论是什么样的男人,都是一样怕女人聒噪的。
  孟子煊试图支撑着坐起来,但胸口的剧痛使他不得不重新躺平,慢慢调整呼吸。
  “阿煊,你可是觉得哪儿不舒服?”钟离亭关切道。
  “不知怎的,胸口竟十分疼痛。”孟子煊眉头深锁,喉中腥气翻涌,连带着说话都要格外地小心翼翼,以免牵动了胸膛间郁结的血气。
  钟离亭难掩面上的歉疚之色, 转头看向旁边的孙逸之。
  孙逸之会意,上前一步道:“孟太子, 据在下猜测,您可能是中了一种名为'伤情'的蛊毒。”
  孟子煊更为疑惑,“蛊毒?我何时中了蛊毒?”
  “从这蛊毒种下的时间来推测,大约……大约是昔日在九域冰室内,太子服下解药之时”,孙逸之满面羞愧,对着孟子煊深深一揖道:“说来惭愧,在下医道浅薄,竟未能看出解药中藏有蛊毒,在下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鬼医下的毒,也怨不得你看不出来”,钟离亭道。
  “你说这蛊毒是鬼医下的?”孟子煊惊道。
  钟离亭微微颔首,“当初发现穷奇踪迹时,我便怀疑鬼医未死,今番更是确定了。这'伤情'之蛊,除了鬼医,世间再无第二人能种。”
  孙逸之亦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孟子煊十分不解,“我与鬼医无冤无仇,他为何要下蛊害我?或者,想害我的人是瑶姬,他不过是被瑶姬收买了?”
  钟离亭不置可否,他心中其实另有一番猜想,只是不便向孟子煊提及罢了。
  “这蛊毒可能解?”孟子煊道,其实他明知是不用问的,若是能解,孙逸之也不会是这样一副神情了。
  果然,孙逸之脸上羞愧之色更甚,雪白的肌肤上红晕弥漫,“在下无能,配不出解药。不过,这'伤情'之蛊唯有在伤情之时才会发作,若不伤情,倒也无碍。”
  孟子煊哭笑不得,“瑶姬在我身上种下此蛊,难道是怕我伤情不成?”
  钟离亭掩在广袖下的双拳悄然收紧,他自然明白,这蛊虽是种在阿煊身上,实则却是冲着自己而来。瑶姬?瑶姬只怕未必有此心计,幕后指使的,必定另有其人,哼,如此处心积虑,用心险恶,不知究竟是何目的。
  他心中思绪翻涌,面上却是半点不显,“阿煊,你放心,既已知晓此蛊乃鬼医所种,无论如何,我都会向他讨来解药。”
  孟子煊反倒十分冷静,温和笑道:“大师兄,你实不必为了我,与妖族再起争端。拿不拿得到解药,其实也无甚关碍。我本也打算,等伤好之后,便带着小月远遁山林,不问世事。小月心性单纯,料想也不会让我有什么伤情的机会。”
  钟离亭听他这一番遁世之言,心中更是滋味莫辨。过去的种种,到底在他心上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口。他有此念头,想必已是对世事人心,失望至极。
  “阿煊,你可是恨我?”钟离亭神色凄惶,艰难开口。便是众神之首,也未必能有勇气直面自己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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