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steven才是我放弃math的真正原因,但我应该谢谢他,不然我还不知道我要在这条路上内耗多久。翻过这座山走出去,发现外面的世界也挺美好的。”
林杳眠笑着说,然后看见steven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hi,mia,沃恩教授还堵在路上,应该过会儿才能到,这位是?”steven疑惑地望向站在她旁边的人。。
“你好,我是drlin的男朋友。”宋淮靳同样微笑着伸出手,“恭喜你今年获奖。她一直说你很厉害。”
林杳眠又帮他补充了一句:“他在你们学校读的研究生。”
steven惊讶了不到两秒,意味深长地打量宋淮靳两眼,随即若无其事地聊起以前的一些趣事。但作为今天的主角人物,steven很快又被叫走。
林杳眠看着不远处朝steven招手的白发苍苍的老人,小声说:“那是一位诺奖得主。”
宋淮靳卷起西装的袖口,:“我怀疑你刚刚在内涵我。”
“什么?”
“刚刚你和steven说我在这儿读过书的事。”
林杳眠虚伪地笑了笑:“这不是事实吗?”
宋淮靳问:“现在这里面随便挑个人,没有dr头衔的概率是多少?”
“好吧好吧,那是steven和我经常开的一个玩笑。”她摊手承认,“西方才有的过时传统。steven在读博期间结婚了,最开始改了跟他姓,他的妻子做生物领域的,结果论文署名闹出一堆麻烦,steven那段时间每天在办公室和我吐槽,然后告诉我,以后结婚了千万不要跟着男方姓,不然弄一堆手续又要大费周章地改回去。”
“那你不用这么转弯抹角,你可以直接告诉steven我在学术这方面毫无成就,他这种提醒太多余了。而且要改也是我改成跟你姓。而且我来这儿读书是为了找你。”宋淮靳淡淡地说。
上个月整个中环内的金融行业都知道他名下的公司在那场还未完全消散的风暴中大赚了一笔,他们知道操盘者叫lucas,但不知道真正的他是谁。而她很早就知道他的中文名,很久以后才知道lucas是谁。
晚上离开宴会,这座城市又一次证明交通可以差到什么地步,他们堵在距离公寓一个街区外的道路上,前面全是闪烁着红色尾灯的汽车。
天空中下起雪,一开始是零星的雪粒,接着变成厚重的大雪,整座城市仿佛被裹进混沌的寂静。林杳眠撑着下颌,望着路边脏兮兮的雪堆。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但玻璃依旧冰冷,她的呼吸会在上面印出一片薄薄的水汽。
这种冷寂的天气中,大脑会回忆起很多事。
漫天飞舞的雪花让她想起宋淮靳以前说过,他后来再来波士顿,觉得会死在冬天里。雪下得太大了,仿佛要将所有的喧嚣统统掩埋干净。
“宋淮靳。”林杳眠冷不丁地叫出他的名字。
堵车时间过长,宋淮靳似乎也在走神,他缓了两秒才看向她:“怎么了?”
“回去以后抽空,我们回趟芜川吧。我家里人还没见过你。”
宋淮靳在驾驶位坐直身子:“你后面还有其他活动吗?波士顿圣诞期间没什么玩的,商店都关门了,跨年也很无聊。你要是没活动的话我们可以在这儿休息一周就回去。”
“你说得不对,你外婆见过我。”他正色强调道。
“我都说了以后抽空。而且我妈元旦要和我小姨一起去新加坡旅游。”
宋淮靳失落地侧过头,继续盯着前方拥堵的车流:“好吧。”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他还有时间考虑剩下的计划。
但没想到下一秒,依旧凝视窗外街景的林杳眠丝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气泡。
“我知道你在书房的那张桌子最下方的抽屉藏了一枚戒指。”
第56章 大雪又一次完整地接纳彼此……
发现那枚戒指完全是一个意外。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林杳眠接到同事的电话,需要开一个紧急会议。会议结束后,办公室工作遗留下的习惯让她伸手拉开右手边的抽屉,寻找工作记事用的笔记本。
她在以前就犯过这样的错误。
没想到巨大的抽屉里寥寥存放着零碎的小物件,他送给她海一般蔚蓝的手链,他偷偷摸摸在东京买的御守,还有一条黑色的手绳和方形的黑丝绒小盒子。
她的瞳孔瞬间放大,她当时清晰的记得宋淮靳早上出门的时候手绳戴在他的手腕上,抽屉里显然是另外一条同款。
那小盒子里面装的又是什么?
林杳眠想不
出当时还遗忘了什么东西,她以前没有佩戴首饰的习惯。抽屉里只有这几样东西,如果其中剩下的都和她有关,那最后一样理应也是。
出于无法按捺的好奇,她打开了它。虽然只开了一条小缝,又迅速合上,但晶莹剔透的粉色锋芒仿佛葡萄酒灼烧着她。
林杳眠猛然啪地一下合上抽屉,大口大口地呼吸。
前方的车流开始缓慢地挪动,宋淮靳重新启动车引擎,语气中带着郁闷:“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杳眠说:“这个月初不小心发现的。”
街边有工人正在清理路边的积雪。
宋淮靳用余光瞥见她看向窗外的侧脸,安静又美好,还有种异乎寻常的平静。宋淮靳倏然懊恼起来,他应该要把那枚fancyvivid的钻戒藏到更隐蔽的地方。戒指是陈墨宇从苏富比拍卖行取回来的,送到公寓时,他顺路做了个近期的工作汇报。宋淮靳听的同时,顺手把黑丝绒的小盒子放进了抽屉,连同其他其他秘密一起保存。
临近年底,那段时间他和林杳眠都忙得焦头烂额。宋淮靳转头把钻戒还在抽屉里这件事给忘了。
他对于求婚这件事心里也没有底气,但入得了眼的粉钻可遇不可求。盛产粉钻的阿盖尔矿几年前已经停止开采,导致原本就是拍卖会热门拍品的粉钻变得更加抢手。
车内陷入长久的静谧。宋淮靳揣测不出她的想法,但她看到那枚钻戒以后,一定知道他买它的用意。
林杳眠突然转头问他:“你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宋淮靳怔住,侧过头看一眼,她穿着最漂亮的连衣裙,防寒的羽绒服在上车后被丢到了后座,月牙般的眼睛含着浅浅的笑。
他听见身体内部像鼓点般清脆的心跳声,他转过头看见漫天的雪白。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但宋淮靳的喉结动了动,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得紧张起来:“既然你看到了,那你喜欢吗?”
“我只看了一眼就放回去了。”林杳眠顿一下,“很漂亮。”
因为交通堵塞,他们花了比预计长很多的时间才回到公寓。林杳眠卸妆洗澡后,去厨房泡了杯蜂蜜柚子茶,然后坐在落地窗旁边的摇摇椅上。
从高处望去,波士顿的雪夜像被按下慢放键,查尔斯河周围的路灯像一群萤火虫,模糊而柔软。浓密的大雪一刻不停地在空气中飞扬而过。
她无声无息地观察这座几乎被冬天吞噬掉的城市,在温暖的房间里想象凛冽的寒冷。雾气和飘雪仿佛形成无形的墙,围住过去,他如何独自在里面熬过漫长的冬日。
驼色地毯吸收了脚步声,等林杳眠意识到,宋淮靳已经站在摇椅的后面,他拢了拢她散开的长发:“在想什么?”
林杳眠冲窗外抬了抬下巴:“在想你。”
宋淮靳失笑:“我不就在你面前吗?”
他刚洗过澡,宴会上梳理整齐的黑发被弄乱,挺翘的鼻尖上还沾了颗水珠,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从宽松的短袖袖侧延展而出。林杳眠隐隐约约闻到沐浴露的香味,她仰头凝视着他一如既往俊秀好看的脸庞,和记忆中十八岁的少年逐渐重合。
“在想你一个人怎么在波士顿过的。”林杳眠缓缓看向窗外,“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两个人的重逢会在港岛。你上次说那儿是你家,实际上你从来不这么认为。你不喜欢港岛,也不喜欢波士顿。波士顿的生活让你发生了很大变化。”
宋淮靳的微笑一滞。
波士顿只教会了他一件事:妥协。这两个字和他前二十二年的人生毫无关联,但这是生活中很重要的一课,他学得太晚了,发生在分手以后。
他说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然后俯下身和她拥抱,轻柔地接吻。他把她抱起来,她整个人的重量沉入他的身体。
宋淮靳抱着她坐到沙发上,远离了大雪纷飞的冬寒。他仰望着她,声音嘶哑地说:“港岛不是我的家,有你的地方才是。”
她感受到,和听他亲口说出来是两回事。
林杳眠其实可以继续假装没有看到戒指,但璀璨的紫粉色光芒还是对她的生活造成了微弱的影响。比如宋淮靳和她出去吃饭,他们分手前就会这样,复合以后依旧。但在今年最后一个月的时间里,林杳眠坐在灯光敞亮的餐厅,无法挽救地担心万一下一秒他就要把戒指掏出来怎么办。
她今天穿得够不够漂亮,等会儿万一哭了怎么办,眼妆会不会花掉。但最后只是一顿普通的周末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