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杨戬回去的时候玉鼎已经把伤口包扎了，他正坐在桌前对着那些黑色晶核的残渣发呆。
“你有没有觉得眼熟？”
杨戬仔仔细细看了那些晶核，它黑中还透着些紫，但是他不曾见过。
“为什么我会觉得眼熟。”玉鼎问杨戬:“现在什么时辰。”
“寅时”杨戬道。
“再等等吧，等天亮了去问问你师祖。”玉鼎没有选择打扰元始天尊休息，毕竟他抱怨起来真的喋喋不休。
“好，师父要睡吗？”杨戬问。
“去看看孙悟空。”玉鼎突然道。
“……怎么了吗？”
玉鼎说不出来:“有种不好的预感。”
杨戬和玉鼎去五行山下时那缕黑气瞬间飞走，杨戬把昏睡的孙悟空拍醒，玉鼎去了山顶。
山顶上如来的金贴法旨已经掉落在地上，它金光不再，玉鼎拾起它，金贴瞬间飞向了西天。
山下杨戬已经将孙悟空拍醒，孙悟空恍恍惚惚:“……杨戬？你怎么半夜来看我了？”
杨戬道:“刚才有黑雾攻击你，你没有察觉吗？”
“黑雾？我睡着了，未曾察觉……”孙悟空摸了摸脖子:“确实很疼。”
“那你怎么赶来的？”孙悟空觉得大半夜杨戬在这里很奇怪。
“我路过……散心。”
“喔……”孙悟空脑头脑还痛着，反应有些迟钝，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这个给你。”杨戬拿出一个发绳戴在了孙悟空手上，它戴到孙悟空的手腕上时已经变成了正常的红绳。
“……这是什么？”
杨戬道:“如果你有危险，用神力拉动它……如果你没有神力了就扯断它，我会来救你。”
孙悟空本来没有把自己遇到攻击的事当真，但看杨戬神色认真便点了点头。
杨戬起身要走，孙悟空突然叫住他:“杨戬，你每次都是一个人来的吗？”
杨戬顿了一下，回身看他:“有几次和哪吒，你忘了？”
“我说的不是哪吒……”孙悟空摸了摸脑袋:“我总感觉很多时候你来时都有另一个气息……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云层之上隐去身形的玉鼎愣住了，杨戬也愣了一下:“……可能也有其他的故人来看你吧？”
杨戬看孙悟空没有再说话便和玉鼎一起走了。
“他怎么能感觉得到呢？”玉鼎很奇怪，他很确定自己隐身很彻底，神力也收敛了，为什么孙悟空能感觉到。
杨戬也感觉奇怪，为什么孙悟空能够感知到。
“算了，不想了，天快亮了。”玉鼎去玉虚宫去找元始天尊了。
元始天尊看见晶核废墟时愣了一会儿:“我好像见过……我不确定。”
“玉鼎，我出去一趟，我想起来了！”元始天尊立刻消失了。
“师父……”
玉鼎无奈叹气，不理解元始天尊为何不说出来，难道很费时间吗？
第7章
杨戬告诉玉鼎，五指山上佛祖的金贴回来了，它再次贴在了那里，但是佛祖没有再给金贴注入法力。
孙悟空也没有去挣脱五指山。
此后两百年，相安无事。
终于，玄奘的马蹄从长安到了五指山下。
玉鼎不愿去看，杨戬便再次去了。
玄奘揭了佛祖的金贴后，送给了孙悟空一件僧衣披着。
孙悟空一经得放很是开心，走路蹦蹦跳跳没个正形，直到玄奘问他:“悟空，你的本事是谁教的呢？”
“我师父……”
“你师承何人？”
孙悟空眉眼暗淡下去:“我犯了错，师父不要我了，不让我说出他的名字。”
玄奘说了声抱歉，又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只要修身养性，待得道之时找你师父认错，他便会原谅你了。”
“是吗？”孙悟空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师父平时脾气很好，那日却突然赶走他，那他一定是犯了错。
天色渐黑，孙悟空道:“师父，前面有人烟，应该有人家。”
那正是杨戬变幻的人家。
他立刻前去变成之前的老者，等着迎接他们。
玄奘前来敲门请求借宿，杨戬道:“高僧请进。”
孙悟空东瞅西看，闻见了饭香，被吸引了注意力。
杨戬道:“我正在做饭，两位高僧要吃吗？”
“叨扰老施主了。”玄奘忙道。
“我来罢，我来罢。”孙悟空洗手帮忙盛饭，杨戬坐下问玄奘要不要喝水。
饭后孙悟空和玄奘正要安歇，杨戬敲了敲他们的门。
开门的是孙悟空:“老人家有事吗？”
“看你也没有合身的衣服，这是我儿子的旧衣，希望你不要嫌弃，这衣服他也没穿几回，他以前也是和尚……”
杨戬说着说着便伤心地叹起气来。
孙悟空已经明白后来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他也没有追问，忙接过衣服，玄奘也感激道谢。
孙悟空当场试穿了衣服，兴高采烈地展示:“很合身呢！”
玄奘帮孙悟空整理了衣服，杨戬不知不觉地离开了。
夜里杨戬睡意全无，他跟着孙悟空师徒行了一天，他应该明天等他们走后再回去，但杨戬却想现在就回去。
他现在很想师父。
可能是每夜都和师父睡在一起，现在一个人睡反倒不习惯了。
杨戬又想起玉鼎一针一线给孙悟空缝衣服的样子，他上手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缝衣服。
当时杨戬就问他:“师弟那七年的衣服都是师父缝的吗？”
玉鼎当时有些窘迫，避左言右:“我最近闲来无事，你要吗，给你也做一套？”
杨戬当然求之不得:“可以。”
有时候晚上玉鼎也会在琉璃灯下做衣服，灯光下映得他的眉眼像被春光融化的雪水，那时候杨戬一直看着他，但玉鼎不知晓。
他做起事来很专注，良久之后发现杨戬一直在看，便以为他在监工:“不会给你做残缺的，就你挑。”
玉鼎不知道的是，杨戬从来没有看过衣服一眼。
后来他发现玉鼎缝衣服的线不是普通的线，是冰雪一样的银色蚕丝。
杨戬还想起今早为玉鼎梳头时他很困，显然是一夜没睡，自从得知唐玄奘从长安出发玉鼎便时常走神。
他经常望着窗外发呆，杨戬知道他在想孙悟空的事，那是他的弟子，杨戬想玉鼎肯定不止一次动过干涉孙悟空命运的事。
玉鼎也会怕孙悟空以后彻底不再是他的弟子，在佛教成佛成圣。
毕竟是亲手教出的弟子，怎么舍得呢？
玉鼎不去看孙悟空，是怕以后更舍不得吧？
杨戬看他经常发呆，便时常偷偷去看孙悟空，有时候他让孙悟空知道他的到来，有时候他只是远远地看一会儿，便回去向玉鼎说孙悟空在做什么。
孙悟空吃杨戬他们带去的食物和水果，他也会和花草树木说话，逗虫子玩，看蓝天白云，有时候真心地笑，有时候在空地上写着什么，有时候摸索着自己的脸，打理身上的灰尘碎草，有时候孙悟空只是怔怔地发呆……
杨戬想着便察觉到孙悟空醒了，他房间里稀稀疏疏地传来细碎的声响，杨戬便去看他做什么。
破旧的门缝并不严实，杨戬看见孙悟空借着烛光在照衣服，准确地说是在看衣服的针线。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件旧衣，对比两件衣服的针脚后，他突然传来了低声的抽泣。
孙悟空想起了菩提为他一针一线缝衣服，师父上手很生疏，还扎了手，但是他眼里没有一点怪罪之意。
杨戬想:他知道了。
孙悟空知道了多少？
孙悟空知道了这个老者是他杨戬所变吗？知道了玉鼎是杨戬师父吗……
不，孙悟空见过玉鼎，但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孙悟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一定知道了这些衣服来自菩提之手。
也就是玉鼎。
第二天孙悟空果然向他套话:“老人家，您的儿子是求佛，还是求道？”
杨戬装作不知:“什么，我不知道……应该是你们佛门吧。他只说去学本事，去了哪儿我也不知，回来时又说去行侠仗义，没想到一去不回了……”
孙悟空仔细去看老者，老者看起来确实很伤心，难道只是演的？
孙悟空琢磨了一会儿，就算老者确实有别的身份，但他眼下明显还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玄奘已经拉过杨戬安慰:“悟空，不要再提起老人家的伤心事了。老施主，我徒弟不是有心的，您不要伤心了……”
“没事……”杨戬道:“只是我想起来还是忍不住难过。”
玄奘又安慰了杨戬一会儿，孙悟空也想上前安慰，玄奘以为他又要问，忙道:“悟空，你去牵马……”
“师父，我只是想道歉，是我不好。”孙悟空说完鞠了一躬，一步三回头地牵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