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也是很久以后,苏暗才知道陈诗情所给她的是满溢的情绪价值。
而这些东西对苏暗来说,遥不可及。
因为陈诗情得到了很多,所以这个技能自然而然就会,且并不觉得羞耻。
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这些苏暗练习了很久,伪装出来的东西,竟是旁人唾手可得的。
但苏暗没在这些事情上纠结太久,不过是两份试卷的功夫,那些异样的情绪已经被她压到了心底。
到了除夕那天下午,黎逍游从医院回来了,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想来又值了夜班。
没多久周倾也回了家,去敲苏暗的房门,彼时苏暗正在看书。
因为做题做太久,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被太多数字填满,所以找些轻松有趣的文学书籍来缓解一下。
苏暗站在门口朝周倾笑:周阿姨。
周倾嗯了声,温声道:我跟你黎叔叔要回云水过年,你呢?
去几天呀?苏暗问。
周倾说:三天吧,也可能五天。
黎逍游已经在收拾行李了,看样子他们是匆忙做的决定。
黎叔叔的爸爸生了病,所以我们要去看他。但你一个人在家里我们也不放心,所以看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周倾语速极快地说:青禾也在,你们有个伴。
苏暗在当留守儿童和跟周倾她们回去之间斟酌了下,明显前者更让她轻松自在,但她感觉周倾更想让她选后者。
因为没什么比把她带在身边更方便的了。
反正她也不会丢,只要顺路把她带回去,她跟黎青禾又可以不用她们操心,一举两得。
苏暗向来是不惜以最恶劣的心态揣度人性的。
尤其待的久了,她有些明白黎青禾为何总是跟她们作对。
想要引起注意是一方面,还有就是真切地对她们这种做法不满。
黎青禾太过于刚正了,她是个不太会绕弯子的人,大概觉得你们要不就彻底不管不问,让我恨你们,要不就真的做个好父母,多关心我,但偏偏周倾她们取了中间值。
世俗意义上的好父母,却让黎青禾如鲠在喉。
苏暗心里沉甸甸的,面上却笑得轻松:我跟您们一起走吧,希望不给你们添麻烦。
去了以后青禾会安排你的。周倾说:我们可能会忙老人的事,但接了老人出院,可以一起吃年夜饭。
苏暗乖巧点头:好。
苏暗就这样踏上了去往云水的旅途。
黎逍游跟周倾轮换开车,恰好赶上免高速费前一天,过了零点下高速是免费,所以路上堵了好一会儿的车。
苏暗想,这个年夜饭是吃不上了。
在车上她有点想跟黎青禾说声,她跟着去云水,但打开对话框,想了想又删掉没说。
怕黎青禾觉得她别有用心。
苏暗第一次出省,车子开出省外,是跟明州完全不同的风景。
沿途的树木更多,虽然都是冷绿色调,却并不显得萧索。
凌晨三点,她们才到达目的地。
黎爷爷是退休校长,房子是单位分的,挺老的一栋居民楼,车开进来都找不到停车位。
黎逍游先把周倾和苏暗放下,又把车开出小区,停去了附近的停车场。
这边儿是县城,年味比明州市更浓。
凌晨三点,天上仍旧燃放着烟花,转瞬即逝,但声音噼里啪啦,此起彼伏。
周倾带着苏暗上楼,却没钥匙,只能按门铃。
两分钟后,有些炸毛的黎青禾打开门,一脸怨气: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爷爷。周倾说着进门。
苏暗跟着她的步伐,黎青禾在看见苏暗后拧了下眉,转头跟周倾说: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苏暗抿唇,有些尴尬,但下一秒黎青禾踮脚从上边的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棉拖鞋扔在苏暗脚边,这儿地方多小你不知道啊。
你房间能住得下的。周倾说:不然苏暗在家里一个人,我不放心。
黎青禾闻言笑了,想抱怨什么又忍住没说。
黎慕白在我屋。黎青禾说:苏暗睡哪?
周倾微顿,我睡沙发,让苏暗去客房睡。
黎青禾拧着眉,屋内气压低了好一阵,她冷声道:去我房间吧,挤一挤。
苏暗跟着黎青禾亦步亦趋地回了房间。
但一进门,黎青禾那冷淡的双眼就直勾勾地看向苏暗:为什么不跟我说?
苏暗温声解释:是临时决定的。
你在车上完全有时间。黎青禾勾唇冷笑:就是不想跟我说。
苏暗摇头:没有。
话音刚落,黎青禾忽然在她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猝不及防的苏暗差点叫出声来。
黎青禾咬完了才发泄掉起床气,看向苏暗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晦暗不明的情绪,声音也柔了几分:你是我的,所以要先跟我报备,知道吗?
第33章 限定32
房间里不合时宜地响起绵长的呼噜声,短暂地压过了窗外噼里啪啦的热闹烟花,也盖过了苏暗加速的心跳声。
这话太奇怪了。
苏暗无法避免地往别的方向想,可看着黎青禾那坦荡的表情,又觉得是她想多了。
可能,黎青禾就是简单地表明她在这个家里的主体地位。
为了不让黎青禾生气,苏暗垂下眼轻轻应了声:嗯。
黎青禾眉头微蹙,将目光从她肩膀处移开,睡觉吧。
黎慕白正睡在黎青禾床上,两米宽的床,睡三个人也绰绰有余,尤其她们都瘦。
但黎青禾不想跟她们挤,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铺在地上,间或有瞬间烟花光亮照进房间,黎青禾已经在地上铺好床,还拿了枕头和被子,让苏暗上床去睡。
黎青禾直接盖上被子,闭起眼睛,语气懒洋洋的:我不想跟人挤。
苏暗没有再跟黎青禾争,听话去了床上,刚才黎青禾躺过的地方。
黎慕白睡在靠窗户那端,外边那么响亮的烟花声也没吵醒她,还时不时传来鼾声。
苏暗小心翼翼地感受着慢慢塌陷下去的床,最终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黎青禾就睡在她这的床边,侧过身就能看见黎青禾的脸。
换了新的环境,苏暗睡得并不安稳,再加上外边一直有鞭炮声,这间房临街,还有车流声、嬉笑声,以及黎慕白的鼾声、咯哒咯哒的声响。
苏暗翻了两次身,忍不住问:睡了吗?
没。黎青禾闷声回答。
你听到这个声了吗?苏暗低声问。
黎青禾淡淡地哦了声:黎慕白打鼾、磨牙,睡相很差。
黎慕白是黎青禾的堂妹,在另一个城市读书,也只有逢年过节和寒暑假才会跟黎青禾见面。
小时候两人常打架,撕头花、指甲抓,打完以后又过几天就和好。
两人就差一岁,这些年就这么打打闹闹地度过了。
黎青禾话音刚落,黎慕白就开始了让人耳朵发痒的磨牙声,跟有人在磨刀一样。
咯哒咯哒咯哒
大半夜听着让人瘆得慌。
黎青禾问:睡不着?
苏暗嗯了声:有点。
黎青禾起身,直接越过她在黎慕白背上拍了一巴掌,黎慕白翻个身,磨牙声消失。
苏暗听着,那是很清脆的一巴掌,黎慕白却没有一丝要醒的意思。
不用管。黎青禾回到地上,她睡着了跟猪一样,把她吊起来都不会醒,你打她一下她就不打鼾磨牙了,但你要快点睡。
许是在黑暗中,黎青禾语气平平,却显得很耐心。
说完后转过身:别说话了,睡吧。
苏暗确实有些疲惫,坐车是件很疲惫的事,尤其她还有些晕车,到此刻躺在床上仍觉得身体随着车的移动而一晃一晃的。
闭上眼似乎都能看到倒退的风景。
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苏暗的思绪也渐渐涣散,变得昏沉。
早上六点十分,苏暗的生物钟准时将她叫醒。
外边的烟花声越响了,黎青禾和黎慕白都还在睡觉。
苏暗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肯定不能出门,正好也没睡几个小时,苏暗起床去上了个厕所,准备回来睡回笼觉。
结果等她上完厕所回来,黎慕白一个人呈大字形睡着,豪横地霸占了一整张床。
苏暗站在原地愣了会神,再看向地上的黎青禾,哪怕地上位置不大,但黎青禾只蜷于一角,还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