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晚自习结束,她从化学作业中抽身,方才发觉左右两个同桌惊人一致的震惊表情。
  谢谦然:“……怎么了?”
  刘柳、林芊二人不约而同竖起大拇指:“姐,你好牛。”
  她们两天一夜才堪堪赶完的作业,谢谦然一个晚自习就搞定了。该说这就是学霸吗。
  啊,世界的参差。
  -
  晚上谢谦然一如既往步行回家。
  虽然沈沂水说要接送她上下学,但因为工作忙碌,往往只能顾头不能顾尾。
  好在一路上都是放学的学生,小区安保也质量过人,沈沂水家是一层一户的大平层,刷卡乘梯,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出现。
  ——除了今晚。
  谢谦然刚出电梯,便看见倚靠在门边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皮肤很白,没有一丝瑕疵,一头蓝色中长发,更衬得肤白如玉。
  左耳,有三排红色耳钉。
  脖颈处,挂着骷髅样式的项链。
  白衬衫,修身牛仔裤,马丁靴。
  她嘴里叼着一根什么,谢谦然以为是烟,待她抽出来,才发现是棒棒糖。
  谢谦然朝房门走去。
  走近不久,她便闻到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味道很明显,却给人一种闻起来很清淡的感觉,像雨后的青草。
  女人也看见了谢谦然,吃糖的动作一时间顿住了。
  谢谦然的视线在她身上只停了片刻,便移开。
  她猜想自己知道这是谁。
  但她并不打算和女人打招呼,只是默默输入密码,开了门。
  门关上前,她听见女人有些迟疑地问:“你是谁?”
  “砰——”
  谢谦然没有回答。
  她把客厅灯打开,洗漱后拿了作业到客厅来写。
  她要等沈沂水回来。沈沂水说,最晚两点,一定会回来。
  十二点。
  一点……
  两点。
  谢谦然握紧了手中的笔,看向时钟。
  许久,她垂下头,继续写。
  三点。
  门锁响动,谢谦然握笔的动作停滞,她朝门口看去。
  是沈沂水,只有她一个人。
  她怀里抱着一袋资料,整理得有些凌乱。
  沈沂水自己也是,衣服皱了,脸色更不太好看。
  她甚至没有发现谢谦然就在客厅。
  是谢谦然出声:“沈老师,你回来了。”
  沈沂水紧绷的神色才舒缓了些,她看向谢谦然,有些惊讶:“你还没睡?”
  谢谦然:“嗯,我落下的课业太多了,熬夜赶一赶。”
  事实上明天早上去学校赶也完全来得及,她只是想等沈沂水回来。
  沈沂水点了点头,没有追问,只是把资料袋往沙发上一扔,道:“早点休息。”
  便去洗漱了。
  谢谦然听见卫生间传来水声后,又等了一阵,才起身缓缓走到沙发边。
  几乎是靠近沙发的瞬间,她便闻到了一阵类似雨后青草地味道。
  那是沈沂水的资料袋上沾染到的味道。
  是和倚靠在沈沂水家门口的那个女人,她身上的香水味一模一样的味道。
  谢谦然的猜想被证实了。
  女人就是前几日团建时,被老姚等人频频提起的,沈沂水的前女友。
  是让沈沂水这样百无禁忌的人都会闭口讳言的人。
  是让一向不表露情绪的沈沂水,在见到她之后,变得容易看穿的人。
  是能让沈沂水违背对自己的诺言的人。
  或许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谢谦然的胃部开始抽痛。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扶着沙发背蜷下身去。
  第18章 我不会和她复合的。因为我有对象了。
  一夜未眠,第二天上学时,谢谦然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疲惫。
  沈沂水没说什么,上车后甩给她一个眼罩,一个u*型枕。
  谢谦然把两者抱在怀里,低低说:“谢谢。”
  沈沂水有些奇怪地看了谢谦然一眼,终于还是没有追问。
  这段时间,谢谦然的情绪似乎一直在波动。有些时候说着说着话会忍不住笑起来,有些时候却一整天说不了几句话。
  高中压力太大了?还处在青春期?
  沈沂水莫名有些郁闷。
  小孩儿太难捉摸了。
  前天还抢着给自己送饭,今天就爱搭不理了。
  谢谦然也察觉到了沈沂水的郁闷,但她自顾不暇。
  从昨晚见到沈沂水的前女友开始,她的脑子就被这件事完全占据了。
  那个人为什么要来找沈沂水?沈沂水还喜欢她吗?她们会复合吗?
  她当然知道,自己并没有权力去约束沈沂水的交往。
  但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是这样无望的暗恋,她实在太痛苦了。
  她甚至不敢和沈沂水说话,因为害怕一开口,自毁式的告白就会不可遏制地涌出。
  再痛苦,感情也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生命还要继续,更何况谢谦然处在自己生命的大转折期。
  她答应了外婆,要让外婆过上幸福的生活,所以不能喘息,不能软弱。
  返校的第一天,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的早读。
  早读课上谢谦然被叫出去,班主任表达了几句对谢谦然的关心,便直抒来意:“板报的事情不急啊,这几天出个大概就好了,校长过几天来看各班的情况。”
  他说的很轻巧,好像高中学生的时间很充足,或者精力过分充沛,乐于在每天只有四五个小时睡眠的学习生活之余,再为他的绩效画一整面黑板。
  谢谦然困得太阳穴疼,索性也直白道:“我不会画画,我一个人也做不了。”
  班主任愣了愣:“我没说让你一个人干啊,咱们要有团队精神。”
  谢谦然看向他:“开学才几天,我和他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团队精神可以有,但我的团队在哪里?”
  班主任讪讪道:“那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我给你安排几个帮手。”
  谢谦然:“可以。”
  谈话到这里就结束了,全程不过两分钟。
  谢谦然心里还想着没背完的英语单词:“我能回去了吗?”
  班主任:“……可以是可以……”
  谢谦然只听到可以,便转身离开了。
  班主任在背后长舒了一口气:“今天这是怎么了?”
  早读结束,班主任便点了文艺委员何优与谢谦然一起负责黑板报。
  这次他总算记得认真叮嘱班上同学,要听从两位负责人的指挥。
  课间,何优便找到谢谦然,说要商量出黑板报的事宜。
  谢谦然抽出一只活页夹,上边俨然已经规划好了各栏排版,需要绘制的图案、书写的内容也写得清清楚楚。
  何优惊喜道:“你都做好啦,那就好办了。”
  谢谦然道:“对,我不会画画。所以绘制环节要交给你。我可以负责写字和统筹。”
  何优果断点头:“当然啦,找人也交给我吧。”
  谢谦然:“行。”
  何优:“……”
  她脸上的笑意慢慢顿住了。
  这就……聊完了?这才几句话啊?
  但谢谦然的确没有再开口的意思,甚至已经继续做数学题了。
  何优只好沉默离开了。
  刘柳和林芊相视一眼,一前一后开口:“谢谦然……”
  “你今天怎么啦?”
  谢谦然抬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怎么了?”
  刘柳、林芊:“……没什么。”
  果然有什么吧……
  第二节老何的课,这一想法更被证实了。
  一向会和老何硬刚到底的谢谦然,居然在面对老何的找茬时心如止水。
  连老何都没了找茬的兴致,开始好好上课了。
  因为这一事件,班里的同学或多或少都意识到了谢谦然的反常。
  她怎么了?
  这个问题在高一一班剧烈发酵,一举超过了“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谁”,成为各大小团体的讨论主题。
  谢谦然并不在这一状况内。
  一连两天,她都只是默默地上学、放学,偶尔与何优等人一起出黑板报。
  这两天她每天晚上回家都能看见沈沂水的前女友,最初是在家门外,后来变成小区外。
  唯一让她觉得有些慰藉的是,沈沂水并没有复合的意思,甚至对此十分抵触。
  周五早晨,沈沂水送她去上学时,她们就在小区外撞见了。
  女人十分憔悴,似乎已经守在小区外很久。
  她上来拉沈沂水的手,祈求地喊:“姐姐,原谅我吧,我真的还是爱你……”
  沈沂水却只是甩开她的手,冷冷道:“别叫我姐姐,恶心。”
  这让谢谦然安心了许多。
  到周五下午,她终于从沈沂水前女友带来的阴影中缓了过来。
  这天下午黑板报正好出完,何优等人很高兴,商议着周末一起去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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