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这是陆瞳当初和那群超能力者在一起时学会的，超力能者们总是会杀掉一个个模仿人类的动植物变异种，告诉他不要对任何变异种有怜悯之心。
“妈妈？”
变异种再一次说话时，它那只人类一样的黑色眼珠转动过来，定定地看着陆瞳，带着一丝肉眼可见的疑惑。
接着，变异种肉球蠕动到陆瞳脚边，短短的触手贴上陆瞳脚踝，像是在蹭着。
陆瞳其实有点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放下石头，又把变异种带回住的地方。
他想大概是他那一瞬间想起了一个婴儿。
那是他和超能力者们还没建立生存者基地的时候，他们还在末世艰难生存，但两位强大的超能力者已经组织了好几个同样有实力的超能力者。
有一次他们住的地方夜晚遭到丧尸潮袭击，在一群丧尸中，其中一个女丧尸的后背上有个婴儿。
女丧尸似乎是生前就把婴儿绑在后背，还能看见绑着婴儿的布带，可能她是想在自己成为丧尸后不会失去理智杀掉自己的孩子。
但在那片丧尸潮中，婴儿也早已变成丧尸，在女丧尸身后张牙舞爪嘶吼着。
超能者们很快解决了这波丧尸潮，这本是他们遇到的无数危机中最不起眼的一次，但陆瞳却记得当时女丧尸倒下的那刻，她身后的婴儿丧尸似乎愣了一下，没再继续嘶吼，而是低下脑袋贴在女丧尸的脖子上。
婴儿发出细细的声音，像是在哭又像是在低声嘶吼，听不真切，下一秒，超能力者的技能击中婴儿丧尸脑袋，他不再发出声音。
末世之中，世人皆苦，陆瞳最初会恨自己为什么只是个普通人，是个路人甲，但他后来又开始慢慢平静。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是主角，也总有人会是路人甲，或许也会有并不会攻击人类的变异种。
陆瞳看着带回家后就待在水盆里的变异种，变异种似乎对于新环境感到新奇，短短的触手在水盆里晃动着，激起水花。
陆瞳想好了，他将变异种带回来，如果这个幼小的变异种有任何展现攻击性的趋势，他就会立刻把它杀掉。
但变异种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是变异种，它可能觉得自己仍然是海洋里的某种生物，它只喜欢在水盆里玩水，偶尔被陆瞳带去海滩，能够随着海浪翻腾时，会显得比平时在水盆里更兴奋。
变异种不会说话，准确来说它只会说两个字“妈妈”，不知道变异过程经历了什么，学会了这两个属于人类的字。
变异种没有随着时间长大，它的肉球似乎一直是一个大小，但陆瞳在某天深夜发现它的触手在变长，虽然变化速度很慢，效果不明显，但比起之前的拇指长短，现在已经长到食指长短了。
就在陆瞳以为生活会一直这么平静地过下去时，突然有一天，他看见岛上来了陌生人。
不同于小岛上的岛民，陌生人们穿着精致的衣服，而且能看出来都是超能力者。
陆瞳有点担心，他不想再遇到超能力者了。
陌生人似乎在和岛民打探着什么，陆瞳能看见他们手里拿着一张照片，不过离得远了看不清楚照片上的内容。
不过不久后陆瞳知道了，因为岛民将那群人带到了他住的房子。
岛民敲开门后，指着陆瞳说：“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门口站着的超能力者陆瞳并不认识，但他们手里拿着的照片的的确确是自己的。
陆瞳甚至记得那张照片是何时何地拍的，是某次他利用有限的食材做了个非常简易的蛋糕，当时他刚加入超能力双人组不久，三人算是第一次真正交心成为朋友。
那个蛋糕就是庆祝他们成为朋友的纪念日，三个人围着蛋糕，由一个在超市找到的勉强能用的相机拍的。
那张照片陆瞳记得后来在某次危机中遗失了，他本以为早就成为路边的垃圾了，谁知现在却有人拿着这张照片找到了他。
门口的超能力者很礼貌，表达的意思很明确，陆瞳离开超能力团体后，超能力团体的骨干们全都在利用各自的能力寻找陆瞳，派出去的超能力者一波又一波，甚至不惜牺牲部分生存者基地利益，和其他生存者基地达成合作，发动别的生存者基地一起寻找陆瞳。
陆瞳有些不明白，但他没有对眼前的人多问，他只是想不通，他对于那些超能力者们来说，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路人甲，他们何必大费周章找他。
陆瞳说：“我不想离开这里。”
超能力者们走了，陆瞳以为他们尊重自己的意思，所以不会强求他一定要跟着他们回去。
没想过第二天岛民们找到了他，岛民们在超能力者们的说服下，准备离开小岛，去生存者基地生活，认为那里可以给他们提供更优质的生活，不用在小岛上靠海吃饭，而且最近海里不能吃的生物越来越多了。
岛民找到陆瞳，是希望他能一起走。
陆瞳感谢他们的好意，但他并不想离开，他不想回到原来的环境中，如果岛民们都离开了，小岛上也难以生活，他会选择去别的地方继续流浪。
岛民们来了一波又一波劝他，陆瞳虽然知道岛民最初好心救了他，也一直对他很好，但此时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平时的热情。
他们一张张热切劝导的脸上，更是透出势在必得的强迫。
最终在陆瞳的反复拒绝下，岛民们不再出现在他门口，看他们白日里在打包东西的样子，陆瞳估计他们打算先行离开小岛了。
也好，回到自己一个人住的日子，现在还多了个变异种陪着，倒是比之前一个人流浪更有趣一些。
晚上，陆瞳照旧在盆里装好海水，把变异种放进去，变异种正用两根触手缠着他的手腕磨蹭着，同时发出兴奋的声音。
“妈妈！”
比起一开始稚嫩的声音，现在的声音像是从牙牙学语转变到了一两岁的时候，声音依然是小孩子，但却不再口齿不清。
陆瞳看变异种在水盆里开始玩水，便收拾衣服准备先去洗个澡，岛上洗澡没有专门的淋浴房，是在院子里自己打桶水然后烧热，就在院子里冲洗。
陆瞳打好水回屋里烧水，正看着烧水时，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响动。
那是一种有人走路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人。
岛民们明天就要离开，而在今天晚上，他们来到了陆瞳的房子。
当陆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岛民们绑住带到了海滩边。
平日里一张张和气的脸，在夜色下只剩下沉默的面无表情，他们围着陆瞳，岛长走到陆瞳身前，叹了口气。
“他们说，带我们出去到生存者基地的条件就是必须说服你一起去，但我们劝说你这么多天，你都不为所动，现在是末世，就算你不为了自己，也要为我们考虑吧，毕竟我们也算救了你的命。”
陆瞳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说，他没想到超能力组织会对岛民提出这样的条件，也没想到岛民会在今天晚上把他绑住。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我再问你一遍，你明天跟我们一起走吗？”岛长们。
陆瞳看着四周的岛民，他们的眼睛都死死盯着自己。
“生存者基地未必有你们想的那么好，外面是末世，你们离开这里不一定是好的选择。”陆瞳说。
“你这话就有点不实在了吧，他们那群人都说了，外面虽然是末世，但生存者基地建设的很好，在那里不用劳动就能每天有饭吃，还有很多现代社会本就有的东西供幸存者们享受。”
“是啊，我们都看见了，那群人穿着那么好的衣服，随手拿出来的食物和武器，都是岛上没见过的。”
旁边岛民们正在反驳着陆瞳。
陆瞳：“我没骗你们，并不是你们所听说的这样，生存者基地中，只有超能力者才有优待，普通人都要做着最低等的劳作，服务于超能力者们。”
“行了你就别扯了，”有人说，“就算是你说的那样，现在岛上我们也很难生活下去了啊，海里捕上来的东西大半都吃不了。”
陆瞳知道这是事实，现在末世依然存在，就注定了所有生物都面临着变异，靠海生存的话，并不是长久之计。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岛民的事，但他知道他不想回到生存者基地。
所以他说：“我不想回去，但我可以帮你们和他们沟通，如果你们执意想去，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接纳你们。”
如果是很久之前，刚遇到那两位长相超脱凡人的超能力者时，陆瞳当时的心境，或许的确是乐于助人，所以他才会救他们。
像眼前这种情况，为了岛民们，他可能会选择作为条件的必要部分，跟他们一起回去。
但时过境迁，这些年他看的太多，心态也发生了很多变化。
他不想再做一个事事以别人为先的路人甲了，他总觉得似乎他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和别人有关的，从未有过一个选择是先以他的想法为主要考虑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