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付靳锋斜眼看她,“你跑一晚吃早饭了?”
  像他这样没结婚的男同志,粮食关系都放在单位里,平章分局有单独的小食堂,他一日三餐基本都在食堂吃,偶尔办案的时候顺路打打牙祭。
  他不缺钱票,每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往外拿个包子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谢谢啊。”肖窈已经在国营饭点吃过面了,肚子不饿。心里十分惊奇,这年头的公安对嫌疑人都这么好的吗?居然舍得拿自己的口粮给嫌疑人吃。
  要知道这年头的人口粮都是定量的,许多人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更别说分一口粮给别人了,分一口就代表自己要挨饿。
  肖窈心里怪怪的,想拒绝,又怕眼前的人觉得她不知好歹,想了想,把包子揣进自己的衣兜里,跑到付靳锋面前道:“付公安,我来骑车吧,我看你黑眼圈很重,像是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你别一个精神恍惚,把我俩都带沟里摔着。”
  第15章 雨衣杀人案15 车后座的男人要生了啊……
  付靳锋:......
  他黑眼圈重,好几天没睡过好觉是因为谁啊。
  不过他确实精神不济,“你会骑自行车吗?”
  “会啊,怎么不会。”肖窈拍拍自行车后面的座位,示意付靳锋上车。
  末世没有这种二八大杠车,自行车她却是会骑的,在末世各种路况破裂瘫痪,骑自行车是最好的出行方式,她空间里放了五十多辆品类不同的自行车供她换着骑。
  “你一个农村来的姑娘会骑自行车?”付靳锋眼神犀利。
  自行车在这个年代是奢侈品,一辆车最少要卖一百块钱左右,普通人要想买辆自行车,得节约缩食,存个两三年的钱才能买。
  手里有了钱还不够,还需要一张自行车票,才能到商店去买自行车。
  而自行车票是限量的,普通人家就算有钱也很难搞到,能弄到自行车票去买自行车的家庭,都不简单,需要大量的人脉去找那些单位工厂高级别、工龄高的职工,或者各种机关单位领导的人兑换购买。
  至于这年代的乡下农村人,他们连基本生活都很难满足,别说存钱买自行车,要他们花大量的人脉精力去搞张自行车票买车,他们都不一定找得到门路。
  可以说,在这个年代,绝大部分的农村人都不会骑自行车。
  肖窈大概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直接搬出肖翠兰的丈夫:“我姑父是钢厂的老打铁工,他在钢厂的工龄都有二十几年了,他家买了一辆自行车,我从小每年寒暑假都会到我姑父家住上十天半月,每次我姑父骑车下班回家,我都会用他的车学学骑自行车。”
  她这点倒没说谎,肖翠兰的丈夫人很老实,又很善良,对妻子十分尊重,也不嫌弃妻子那些乡下亲戚,不管肖翠兰有多少个侄子侄女到他家去玩多久,他都没什么怨言,也舍得把自行车给孩子们骑,不怕摔坏。
  要知道这年头的自行车,可是列入嫁妆的三转一响,很多家庭把自行车看得跟宝贝似的,自家人都舍不得多骑一下,更别说借别人骑,拿给小孩子乱骑乱折腾了,肖翠兰夫妻俩对肖大芳是真当成自己女儿疼。
  付靳锋调查过肖大芳的人际关系,知道她的姑父姑姑对她挺好,眼中的犀利渐渐褪去,长腿一抬,夸得一下坐在车后座上,懒洋洋地说:“走吧。”
  竟然不怀疑她的车技?
  肖窈狐疑得看他一眼,转头双手握住车把手,左脚踩着脚踏板,噔噔噔快速奔跑,在车子转动起来之时,右腿条件反射地往后一昂——
  付靳锋眼疾手快地往下低头,躲过她抬起来的纤细右腿,接着抬起头来,黑着脸,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女人,真的是得寸进尺!不知道从前面上车?”
  让他一个大男人从她的胯-下——不,腿部低头,他很怀疑她是故意的!
  肖窈右腿稳稳落在另一边的脚踏上,屁股坐在车座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后,车后座还坐了一个人高马大的付靳锋。
  她一边使劲儿蹬车,一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住啊付公安,我忘记你坐在后面了,我的错我的错,下次我会注意点,从前面上车。”
  顿了顿,又说:“前面的大杠太高了,我不好从前面抬脚跨过去,这才从后面抬脚,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二八大杠自行车十分高大,车子也重,很多个子偏矮小的男同志都不一定能驾驭得住,更别说体型偏瘦的女同志了。
  肖窈也是头一回骑这种老款自行车,感觉新奇的同时,车子除了最开始骑得有些摇摇晃晃以后,之后一路风驰电挚,似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各种坑坑洼洼道路不平的街道上快速骑动。
  付靳锋个子一米八三,手长腿长,本来坐在车后座,两只大长腿迂着就很难受,肖窈骑车还骑得飞快,路再烂再坑坑洼洼,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颠簸的付靳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把早上吃的早饭都吐了出来。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又是公安,不好让肖窈减速停车,显得他怕了似的,更不能伸手拽住她的衣角,占她便宜,毕竟男女有别。
  于是这两人,一个在前面不要命地飞快蹬腿骑车,一个在后面双脚迂靠在车轱辘旁,两只手拽着车座的边缘,像只腿长的大青蛙,生无可恋,任由劲风将他本就乱糟糟的鸡窝头,吹得更乱。
  路边有人看到这样一闪而过的奇怪组合,忍不住搓了搓眼睛:“是我看错了吗?一个女的骑自行车骑得那么快?车后座的男人要生了啊?”
  肖窈一路风驰电掣,从平章分局稍好点的路段,一路向着南郊行进,骑了大概大半个小时,在付靳锋指引下,钻进一条狭窄更加坑坑洼洼的土道,车子一路颠簸,好几次颠得差点把付靳锋摔下去,她也没有减速。
  待日上三竿,金光色的阳光投映整个大地,肖窈钻进了一条羊肠小道,往里骑了没多久,终于停在一处小树林前。
  石楼就在这片小树林背后,从那片已经干枯许多树木的树林间望过去,能看到废弃石楼那灰白垮塌的墙面房梁,在阳光底下散发出一种腐朽又飞舞的细菌光芒。
  车子一停,付靳锋立即下车,脸色很不好地靠在一边的松树下喘气。
  肖窈把车停好,瞧见他的脸色,开口问:“付公安,你喘什么气啊,是我骑车,又不是你骑车。”
  付靳锋闭着眼睛狠狠喘两口气,将胸腔那想吐的感觉压下去,这才掀开眼皮,狭长的眼眸扫一眼肖窈,神色淡淡道:“真是小看你了,你打击报复的动作挺特别啊。”
  “付公安,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肖窈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您是公安,我一个农村姑娘,我怎么敢报复你。”
  付靳锋高瘦的身躯隐匿在松树投映的阴影下,深邃如幽潭的眼眸闪着锐利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肖窈。
  在肖窈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时,他忽然低笑一声,声音依旧懒洋洋,“你胆子挺大啊,我这个人挺记仇,得罪我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
  肖窈挑眉:“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付靳锋上前两步,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说:“你最好不是杀人凶手,也祈祷没有什么把柄被我抓住,否则,我会让你见识,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的声音狂妄低哑,胡子拉碴的脸带着几分恶意的痞气,狭长的眼眸锐利无比,似能将她整个人看个彻底。
  别的女人要面对付靳锋这种近乎压迫的态度,恐怕得吓哭,肖窈在末世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一脸无所谓道:“付公安,你别拿话来威胁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拿对付犯人的那套说辞来诈我,没用。”
  付靳锋眼尾上挑,也没多惊讶,神情有些玩味:“你还真是......特别。”
  肖窈撞开他,直直往前走,“时候不早了,付公安,您还是干正事吧。”
  她有大力异能,这存心一撞,哪怕付靳锋身手不错,也差点被她撞飞。
  好在付靳锋下盘很稳,及时稳住身体,龇牙咧嘴地捂着被撞痛的肩膀,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怀疑人生。
  就她那纤纤瘦瘦,手脚瘦的跟鸡爪似的身形,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差点把他一个大高个男人撞飞。
  两人顺着树林边一条杂草丛生,不显眼的小路来到石楼前,这里发生命案以后就被平章分局的公安用绳子拉了起来,严禁任何外人靠近。
  一到案发地,不用付靳锋开口,肖窈就先把石楼第一层的十几个房间看了一遍。
  那些房间都是三十几个平方一间,墙上糊着的石灰早已脱落斑驳,许多家用具都腐朽破败了,处处都被灰尘蜘蛛网覆盖。
  不过因为公安局的公安前来调查取证过,地面又有许多脚印和检查过的痕迹。
  肖窈转了一圈,回头问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的付靳锋:“付公安,那个李公安是在哪里看见红色鬼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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