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那小孩大概是第一次看见他发火,被他说得楞在了原地。
  他刚想说什么,就见站在老头身边,那个个子很高的男人,忽然半蹲在他的面前,笑容和煦道:“小孩儿,给卢爷爷道歉吧。”
  “你让我道歉,我就道歉?凭啥啊,我就不道歉!”小孩儿逆反心很重。
  “道歉!”付靳锋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眉眼透出戾气,抬起右手掐着小男孩的脖子,眼神阴狠道:“不道歉,把你脖子给拧下来。”
  “你敢!”小男孩倔强地抬起头颅,就不信他敢下手。
  付靳锋的眼神越发阴沉具有压迫感,在那小孩子被他那凶狠的目光看得有些心里发憷,他忽然一笑,“小孩儿,你胆子倒挺大啊!”
  话一说完,他双手扶住小男孩细嫩的脖子,往左一拧,小孩子脖子顿时发出一道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小孩子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他真敢拧自己的脖子,没等他反应过来,又看见那男人凑在他面前,面对面,鼻尖对鼻尖,眼神阴恻恻地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再说一遍,给卢大爷道歉,不道歉,这次真把你脖子拧下来。”
  付靳锋站在二楼楼梯的转角背光处,他的长相五官本就偏冷硬的硬汉风格,此刻他背对光芒,那双本就锐利的狭长眼眸,面对面盯着那小孩儿,显现出与平时完全不同的阴狠煞气,看小男孩的眼神,完全像在看一个死人。
  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小男孩,被他这样的神情吓得浑身打哆嗦,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午夜梦回梦过的凶神恶鬼,吓得忍不住哇哇大哭,边哭边抽抽噎噎的说对不起。
  “滚吧。”付靳锋松开他,脸色阴沉道:“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对卢大爷出言不逊,我不光拧断你的脖子,我还要把你妈,你爸,你全家人都送去公安局,好好的吃吃牢饭。”
  小男孩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只知道他凶神恶煞,十分可怕,他也不敢再跟他较劲儿,捂住被拧痛的脖子,呜呜咽咽哭着,一溜烟地跑了。
  “小付,臭蛋只是个孩子,你何必这么吓唬他。”卢大爷一脸不赞同道:“你说你要是下手没个准头,真把那孩子的脖子给拧断了,你就成杀人犯了,你这个公安,还要不要做了。”
  “我在边疆部队那些年,没少拧敌人的脖子,是拧断别人的脖子,还是给别人的脖子活动筋骨,我心里有数。”
  付靳锋甩了甩手,回头看着肖窈,唇角勾起一抹笑:“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正义。”
  “我再正义,也比不过付公安你啊。”肖窈皮笑肉不笑道:“你这一出手,差点把那小混蛋吓得屁滚尿流,以后他再见到你,不得转身就跑。”
  “以后?”付靳锋咀嚼着这两个字,心情颇好,转头对卢大爷说:“大爷,时候不早了,咱们上楼吧。”
  卢大爷也不纠结刚才的事情,领着他们上到三楼,从外侧的楼道走到右侧最靠里的房间面前,说一声到了,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把较为复杂的雕花缕空铜钥匙,把那黑得发亮,一看就是用好木头做得房门给打开,率先走了进去。
  肖窈跟着他走进去,四处看了下,屋子挺大,大约有三十来个平方,里面是个大开间,看起来很宽大,地面用得是古老的青石砖修整的地面,上个租客退租时,仔细的打扫过,青石砖格外干净,肖窈一进去看到那工整干净的青石砖地面,感觉屋子里都温馨了几个温度。
  屋里没有太多的家具,临窗的左侧地方,放了一张一米五左右的木架子床,床上只有光秃秃的床板子,没有任何被褥,靠床头的地方,有张简易的木桌,一张靠背小圆凳,几张上个租客贴得伟人画像,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任何东西,显然都被上个租客带走了。
  而屋子右侧,则用墙隔了一个不到五平方米的长条小隔间,里面一分为二,靠门的地方是一个空着的小厨房,在靠窗户的地方砌了一个半人高的水泥台子,旁边弄了一个陈旧的小洗菜池,一个有点漏水的水笼头。
  另一边则是狭窄的蹲坑卫生间,里面除了一个有些烂了的卫生间门,一扇小小的透气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肖窈很满意,毕竟在这个房屋资源比现代还紧张,处处都是人挤人,一家老小七八口人挤住在一间十来个平方米的房子,里面还没有厕所厨房,要和几十口人抢一个厕所的年代,这屋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厨房、厕所都配齐了,她一个人住,简直不要太爽。
  “卢大爷,您这间屋子,一个月租多少钱啊?”肖窈转了一圈问。
  卢大爷没说话,看一眼付靳锋,他正站在屋子外面的过道上抽烟,听到他俩的对话,付靳锋只是偏头看他们一眼,没有多余的表情话语。
  卢大爷这才笑脸咪咪道:“这屋子算得上是咱们榕市出租房子里最好的了,我卢家的老宅,除了这间和隔壁我小孙子住得房子自带厕所厨房,其余屋子都没有厕所,要去左边靠角落的地方一起挤厕所,所以这屋子租价不便宜。外人来租的话,每月最少给十块钱的租金,你是小付介绍过来的,你们又在处对象,我就卖小付一个面子,收你每月五块钱的租金,水电啥的,都按公摊价钱给。”
  肖窈欲言又止,想重申她跟付靳锋真没有任何关系,但卢大爷看在付靳锋的面子上,这么大的一套单间房子居然打对折,每月只要五块钱的房租,她把倒嘴的话憋了回去。
  很快,在付靳锋的见证下,卢大爷拿出两张租房合约出来,上面写明肖窈于某年某月某日,以每月五元的租金,租赁卢大爷的房屋,肖窈在住房期间,要讲卫生,勤打理清扫房屋,注意防火,避免烧毁房子,一旦房子被烧毁,需要以超出市价三倍以上的房屋价格进行赔偿。
  合约写完,双方签字摁手印,卢大爷也不收肖窈押金、身份证明什么的,让她住满一个月再给房租。
  卢大爷临走前特别叮嘱:“你平时生活上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问题,可以直接敲隔壁的门,让我小孙子帮你处理。不过我那孙子脾气有点怪,他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清净,他为了画画、写文学作品,经常日夜颠倒,白天可能在睡觉,晚上才醒着,我平时都不打扰他。你要是想找他,可以在晚上找他,下月你要是交房租找不到我,也可以直接把房租钱给他。”
  “好,谢谢卢大爷。”
  肖窈送走卢大爷,回头一看,付靳锋还站在她的门口,她心里埋怨这付靳锋没有一点眼力劲儿,人家卢大爷都走了,他一个大男人还站在她门口,他们孤男寡女,就不怕招人说闲话。
  她硬着头皮道:“付公安,谢谢你帮我租到这么好的房子,你要有事你去忙吧,等改天有空,我请你吃饭,谢谢你帮忙。”
  “改天是哪天?”付靳锋挑着眉头,“该不会永远没有那一天吧?”
  “怎么会呢。”肖窈干笑,“我这不是刚租了房子,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我得去百货大楼,买锅碗瓢盆、洗漱用品啥的,没有时间请你吃饭,我说会请你客,就一定会请你,不会赖账。”
  “行,我记住你的话了,你欠我一顿饭,不要忘了。”付靳锋徒手掐灭手中的烟头,转身就走。
  然而他没走两步,忽然回头喊:“肖窈?”
  肖窈嗯了一声,一脸迷茫地看着他,“怎么了?”
  “你不是叫肖大芳吗?怎么又叫肖窈?”付靳锋目光锐利的看着她,面容十分严肃冷峻。
  在他迫人的目光下,肖窈感觉自己所隐藏的一切都无处遁形。
  她神情镇定道:“我以前的名字太土了,那名字一听就是乡下来的,我不喜欢,就取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名字。”
  “父母取的名字,再土也是你爸妈给你取的,你不喜欢,自己换个名字,你的家人,你的父母知道吗?”付靳锋眼神凉飕飕道。
  肖窈听他说这种话,心里莫名愤怒,“付公安,照你的意思,不管父母给子女取什么阿猫阿狗的名字,子女都只能老实受着是吗?那么,那些名叫招娣、盼娣、来娣、甚至被重男轻女的父亲,恶意取名叫贱女、骚女的姑娘们,她们要顶着那样如耻辱一般的名字,一辈子遭受别人的恶意嘲笑和曲解,活在自卑与屈辱中吗?
  我们是子女不错,但我们也是人,有自己的想法。我已经成年了,我有权修改自己的名字,有权决定我叫什么,付公安,你不必一再试探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你要觉得我换名字的想法是错误的,那么你跟我的想法理念完全不是一个阶级层面的,以后,请你不要再出现我的面前,我不欢迎你这种不尊重女性的人。”
  “我是提醒你,你的名字是跟你户口挂钩,你要想换名字,必须拿你的户口本,去你们村的大队部开变更姓名的证明信,在当地的户籍公安那里提交相对应的资料,申请变更登记,等当地的公安审核通过无误后,会给你的新名字做登记,把你以前的名字档案重新更换成新的,给你发放新的名字户口,你才能彻底叫你现在取的名字。如果你不回老家改名,光叫现在的名字,会错过许多工作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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