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平房客厅里,肖窈终于把肖翠兰给掐醒了,为了避免她再次晕厥过去,肖窈还特意往她鼻翼间抹了一点清凉油。
  当清凉油那独特的味道不停萦绕在鼻尖,冲击着肖翠兰的大脑和灵魂,她在肖窈怀里呆滞了许久,忽然回过神,记起自己女儿死去的惨状,嘴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后,双手紧紧握着肖窈的手臂,大声哭嚎:“大芳,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丽丽不可能会死,她怎么可能死呢,我不信,我不信啊——!”
  像母兽失去幼崽悲痛至极的哀哭声,在寂静的夜里不停徘徊,哪怕不了解情况的人,听到这哭声,都为之悲凉。
  第95章 洪丽之死2 事故体质
  当付靳锋收到风声, 跟着城北公安来到城北旧区之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这个时候城北公安已经现场搜查完毕,除了肖窈跟肖翠兰两人, 还有一名跟着她俩的实习公安外,其他人都在原地等待付靳锋的到来。
  见到付靳锋匆匆忙忙赶来, 聂鑫上前跟他打招呼,“付公安, 好久不见,这么晚打扰你, 你该不会生气吧?”
  “聂队,你以前帮我的忙也不少,你叫我来,是看得起我,我怎么会生气。”付靳锋跟他握了握手, 四处看了一圈,发现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居民,却没看到肖窈,于是问:“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别看了, 你对象的姑姑, 也就是死者之一的母亲哭得晕厥了过去,你对象送她姑姑去医院了。”聂鑫说完这话, 又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我们还没把死者尸体移开,就等着你来现场勘查一番。”
  付靳锋点点头,也没多话,走进平房,先走去左侧房间, 看了房间里一大一小两具尸体的死相和伤口后,他又围着屋子仔细的观察,发现左侧房间靠近床头有一张半新不旧的小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三个小碗,碗里有剩余的食物残留,仔细一看,里面是一些已经干涸的黄褐色糊状食物。
  这显然是三个死者临死前吃的食物,不知道是她们自己吃进去的,还是凶手强塞给她们吃的。
  凶手将她们杀了以后,或许是出于某种原因,或者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没有将这些物证收起来。
  付靳锋随手拎起一个碗起来,放在鼻翼间闻了闻,碗里残留的食物没有闻到明显的异味、药味,三死者人吃得食物,应该是正常的,没有放任何毒药、迷药之类的食物。
  具体这些食物残留有没有药剂,还得法医拿回医院实验室里,具体化验才能得知。
  看完左侧的房间,付靳锋又走去右侧的房间。
  这间屋子本来就被砸得破破烂烂,一眼望去,一片狼藉,但就是在这样的狼藉画面中,有一些清晰得被人翻找过的痕迹。
  这种痕迹自然不是城北公安翻找过的痕迹,因为公安为了不破坏现场,翻找痕迹物证时,都会轻拿轻放,十分小心,避免破坏屋子原来的样貌,而付靳锋看到的却是被人使用蛮力翻找过的痕迹。
  聂鑫在他旁边说,他之前从肖窈嘴里得知,洪丽被肖翠兰赶出家门时,她手里只有以前存得十来块零花钱,那些钱压根就不够她用,她为了活下去,再加上脑子拎不清,听信了旧革委会一个男人的花言巧语,于是跟着那个男人来到这里居住。
  可这个男人,包括洪丽后来换得那个姓邓的男人,都只是跟她玩玩,并不会给她多少钱,只是每月给她个十来块钱,外加一些粮食,说些甜言蜜语,吊着她的命。
  她住得房子,一眼看过去就很破旧,很贫穷的样子,再加上前段时间,房屋被人砸过,从外表来看,就不像是有钱的样子。
  凶手进来之后,应该看见了屋里破败的景象,这种情况之下,他还要翻找屋里的东西,他是为了劫财,还是为了找某样东西,或者有别的目的,无从得知。
  付靳锋沉默不语,站在右侧房间一处被翻找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旁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聂鑫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递到他面前道:“我们之前也看到了这些被翻过的衣服,最初我们猜想,凶手可能是来劫财的,毕竟他把凶器遗留在了屋里,可能是临时起意来抢劫劫色之类的。但是这屋子太旧了,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的人会住在这里,所以我们排除了凶手来劫财的可能。结合他对两名成年女性死者不断敲击头部的狠戾程度,还有三名女性嘴里塞着搅团类的粘乎食物,以及院子的带血脚印等等,我们认为,凶手很有可能认识张三名受害者,跟三名受害者有一定的仇怨,熟人下手的可能性很大。”
  付靳锋不予置否,他又走去院子右侧外搭的小厨房里,看到里面用石砖搭建的简易灶台上,有日常的一些酱油盐醋之类的调料,酱油醋没用多少,瓶子里都还有大半瓶,厨房靠角落的煤块还挺多,猜测洪丽此前住在这里很少动火,应该经常在外面吃饭,或者有人给她送饭吃。
  那么,她自己开火做搅团吃的可能性比较少,这种食物都是比较偏北方的做法,洪丽作为一个西南人,应该不太会做这种食物才对。
  那么左侧屋里摆放的搅团碗底,应该是那名二十多岁的成年女受害者或者凶手所做,他们之中,一定有一个人来自北方。
  付靳锋从厨房里走出来,对跟在他身后的聂鑫道:“厨房里有菜刀,凶手如果是熟人作案,自己备把刀或者直接用受害者家里的刀,是不是比拿一根铁棍袭击受害者更为方便?”
  聂鑫醒悟过来,“你的意思是,凶手不是熟人作案?可两名成年女性的头部被多次敲击致死,这明显是仇杀的行径,如果不是熟人作案,最起码,他们之间也有过什么过节。”
  “那可不一定。”付靳锋把他给的烟,捏在手里把玩着,“聂队,我记得城西分局上月接到一桩报案,说是城西一家中西合资的西餐厅,有天晚上有两个女服务员,被一个男人用棍子敲击头部,敲得头破血流,大声呼救,引起后台两个厨房和领导的注意,他们从后厨追出来,那人看有人跑出来就直接跑了。后来西餐厅报了案,城西分局到现在都没抓到人,我觉得你们城北分局,可以去城西分局调档看看,再看看其他地区的派出所或者分局有没有类似的案件,进行联手调查,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聂鑫皱眉,“小付,你怀疑这个杀人凶手,就是城北西餐厅用棍子敲人头部的那个人?”
  付靳锋道:“不,我是提醒你,多跟其他片区的分局、派出所调档最近发生的案件,可能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另外,右侧房间床头柜没被砸烂,上面却有被棍棒砸过和用刀砍过的痕迹,说明那个柜子很结实,死者生前可能放了一些钱物在里面。柜子是被拉开的,凶手在用力拉扯柜子的过程中,会留下很深的手印,但他肯定用什么东西擦过了手印,所以柜子外面没有明显的痕迹,可以让痕检公安仔细看看柜子里的痕迹,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指纹手印,可以对一些收录在案,来自于河西三省的北方疑犯比对调查。”
  他说到这里,把手头的烟随手揣进兜里,对聂鑫说:“聂队,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一步,如果你们调查遇到了困难,或者实在破不了案,可以随时来平章分局来找我。”
  聂鑫点头,“行。”
  聂鑫很清楚,付靳锋愿意大半夜来跑这一趟,是看在他对象在现场的份上来的,现在他对象不在现场,他能把他所看到的疑点和推断告知他们城北公安,让他们少往别的地方弯路走,已经是很够意思了。
  付靳锋离开了命案现场,骑着自行车,匆匆忙忙赶到了城北医院。
  肖翠兰还没醒,还在昏迷之中,医生给她上了氧气罩,说她受了太大的刺激,不能再受刺激了,不然可能会发疯,让肖窈不要再在她面前提起她的伤心事。
  肖窈守了她一会儿,看她没什么大碍,骑着自行车去到钢厂家属洪家,告知了洪平友母女、肖小芳三人,洪丽被人杀死,肖翠兰晕倒住院的消息。
  洪平友得知自己女儿被人杀死在一处破烂的平房里,死前还遭受了侵犯,死相凄惨,一个在石场受尽各种磨难,都咬着牙不吭声的大男人,一下崩溃,哭成了泪人,捶胸顿足各种后悔自己没看管好女儿。
  洪雅跟肖小芳看他哭,也跟着哭,三个人哭成一片,肖窈不得不对他们进行一番劝解,最后带着他们到了城北医院,由他们守着肖翠兰。
  此刻看到付靳锋突然出现在病房里,在他跟洪平友几人进行简单的慰问之后,肖窈看到付靳锋那穿着日常便装的军绿色短袖上衣扣子都扣错了,知道他是连夜被城北的公安扒拉起来,赶过来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感动。
  她很明白,付靳锋多半是为了她,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才这么着急慌忙地赶过来看她。
  她向付靳锋偏了偏头,示意他跟着自己到外面说话。
  时值凌晨五点左右,病房里的病人都还在睡梦之中,只有少数一些病人醒了,在病房里活动,病房外面长长的走廊上没有一个病人在,整个走廊安安静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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