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她十二岁的时候,刚刚跟老师学作诗,又是最容易自命不凡的年纪,但凡有一点小才能,便要处处显摆。
当年,老师就因为香君实在是不懂得藏拙,训斥过她好多次,还说她处处拔尖冒头,迟早要给自己招致祸患。
香君当时还不服气,有才能不展示,不就等于锦衣夜行么?
她实在是憋不住,给姐妹做诗也就罢了,她还非要署名,生怕她会跟老师一样,自己写的诗都被别人占了名字去。
当年每送别一个姐妹,她都要提笔写一首,直抒胸臆。
她没有想到,曾九娘会把这首诗一直保存着,还留了十几年。看曾九娘的样子,就连生存都很难,竟然把一张破纸保存了这般久……
“曾九娘是扬州瘦马出身,她是贱籍,这在官府里都是有据可查的,也有人证。贵妃娘娘与曾九娘姐妹相称,娘娘是什么人,还不明显么?”晋王语气幽幽地说。
皇后见状,立刻厉声道:“贵妃!证据已经摆在面前,你还要如何狡辩?”
香君知道,皇帝是认得她的字的。
其实,香君并不是不能辩解,但事到如今,自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帝怎么想。
皇帝若是能容忍她的出身,这就不是她写的。
皇帝若是不能容忍她的出身,她就是欺君罔上、罪不容诛。
晋王还在继续给香君施压。
“贵妃也不必托词说这是他人所作、或者故意做旧,这世上多的是能工巧匠,能分辨出纸张的新旧。贵妃若是不怕麻烦,本王立刻可以请人来辨认,这纸张是新的,还是旧的。”
香君冷哼一声,将那写着诗的纸扔在了地上。
那纸飘到了曾九娘面前,她下意识地想捡起来,然而身子动了动,却控制住了,反而把腰伏得更低了。
“一首诗能证明什么?本宫也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
“贵妃娘娘,这是打算抵赖,抵死不认了么?”
香君冷笑,“晋王,你到底是何居心!今日你联合着皇后一起,来皇上面前污蔑本宫,为的到底是什么?”
香君想通了。
与其解释自己,不如污蔑别人。
香君站起来,指着晋王说:“本宫看,晋王就是要借此事,打压许家,再把顾大人也牵扯进来,这样,所有忠心耿耿给皇上办事的忠臣就都会被这莫须有的事情牵连进来,你和大将军王,就能趁此机会,行谋逆之事,是不是?”
顾亭雪刚才已经得到了香君的暗示。
他立刻一个凌厉的眼神看向香君,冷哼一声道:“贵妃,晋王是针对你,可没有针对我的意思。下官虽是五皇子的老师,但娘娘与许家的事情,又与我何干?”
“顾大人,你要知道,本宫可是顾大人您亲自从苏州护送到京城来的,当年,我的的身份也是顾大人反复确认过的。若是本宫的身份有问题,顾大人怎么脱开干系?顾大人第一个就要被被处置。”
晋王心道不妙。
贵妃这是想拉顾亭雪下水。
晋王和大将军王这两个人都是知道顾亭雪真实的身世的。
顾亭雪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兄弟。
比起其他的皇家兄弟,皇帝对这个一母所生的弟弟,才是真有兄弟情谊。
当年,顾亭雪刚入宫,皇帝还是太子,那时候他有多护着顾亭雪,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顾亭雪几乎就是皇帝带在身边养大的,皇帝亲自选的老师教授他课业,用的都是皇帝的亲师,可以说,恨不得是当半个儿子养在身边的。
彻底掌权之后,皇帝更是重用顾亭雪,可以说,几乎就是把自己的安危全部都交给顾亭雪守护。
若是让顾亭雪牵扯进来,皇帝说不准为了顾亭雪,就饶过了贵妃和许家。
“贵妃,你莫要攀扯顾大人。你与许家欺君,又与顾大人何干?顾大人不过是受了许家的蒙蔽,可见你们许家在苏州官商勾结、只手遮天!”
香君冷哼一声道:“我许家若是在苏州有只手遮天的本事,怎么还轮得到晋王在这里污蔑本宫,当初本宫在江南被行刺,不也是晋王殿下的手笔么?”
皇后立刻说:“贵妃,你说话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就胡乱攀咬,本宫定要治你的罪。”
香君看向皇后,眼里尽是讥讽之色。
“什么时候晋王的事情,需要皇后娘娘做主了?这后宫皇后娘娘都管不过来呢,就别管王爷们的事情了吧。”香君继续对着晋王说:“有没有刺杀本宫,晋王心里有数,本宫心里也有数。晋王前些年四处游历,装出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怕是没有在游山玩水,而是在暗中积攒势力呢,一个藩王,当个富贵闲人也就罢了,养那么多,门客,晋王你到底存了什么心?”
“贵妃!”皇后站起来,“如今审的是你隐瞒身份入宫、欺君之事,你以贱籍之身装作良家,此等行径,实在是罪不容诛!”
皇后上前一步,向皇上行了一个大礼。
“还请皇上不要顾念旧情、秉公处置,断不能纵容此等欺天罔地的行径!”
第260章 可是要朕处死贵妃,挫骨扬灰才满意?
皇帝一直没有说话,就看着下面的众人互相攀咬。
他把目光又一次落在了香君身上。
香君起身,走向顾亭雪。
“顾大人,我到底是什么身份?还请您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不然,这欺天罔地的罪名,本宫可担待不起。”
顾亭雪一副不胜其烦的样子。
“贵妃,你好好的攀扯我做什么!因着五皇子,我才对你多有容忍!你莫要欺人太甚。”
“顾大人,如今是皇后娘娘和晋王殿下非要逼我,我只能让顾大人给个说法了。”
顾亭雪无奈,对着皇帝拱手道:“皇上,还请您为微臣做主!当初在江南,微臣仔仔细细地查过,贵妃的身份的确是许家的养女。也是正正经经的良民。官府里的一切文书记录都没有任何问题。微臣也不知道,那诗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就变成扬州瘦马了!”
晋王见他们打算抵死不认,立刻说:“皇上,贵妃当年的事情,绝不止曾九娘一人知晓,只要想查,多找几个人证也是轻而易举,证人之间互相印证,很快就能还原真相。还情皇上派人去苏州许家调查!在此之前,应该软禁贵妃,不允许她与其他人接触。”
许焕文飞快地跪行到皇帝面前,然后咚咚咚地给皇帝磕头。
“皇上,顾大人的手段谁人不知?若我妹妹不是良家,他难道查不出来么?若贵妃的身份有问题,那顾大人岂不是与许家勾结!这是绝不可能的啊!”
许焕文已经从刚才香君的言语里,得到了暗示,现如今,他们是一定要在皇上面前把顾亭雪绑上这条船的。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皇上不可能一次把他们全都处置了,不然就真的没人给他办事了,晋王岂不是更加得意?
二是,皇上看到他们互相攀咬,以后会对顾亭雪和许家更放心,用起来也会更顺手。
许焕文继续声泪俱下地说道:“皇上,晋王其心可诛!贵妃娘娘的字又不是什么难以得到的东西,贵妃当年在许家做女儿的时候,字也是写得极好的,有人模仿,也没什么稀奇!就算那张纸是旧的,就一定是贵妃写的么?就不能是别人故意借贵妃娘娘的名字写的吗?”
皇后冷笑,“你们许家人一个个还真的巧言令色,谁要无缘无故在十几年前,借用贵妃的名字写这首诗?”
“贵妃从小就是家中女子的榜样,有人想模仿又有什么奇怪的!”
香君都觉得许焕文强词夺理了,但是他就是说的这么信誓旦旦。
“皇上!此事绝对不能大肆调查,最后就算查出来贵妃娘娘是无辜的,怕是娘娘以后也都要被人怀疑非议啊皇上!”
许焕文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皇后立刻说:“许焕文,你莫要在这里迷惑皇上,若贵妃真是无辜,只有查个水落石出,才能还她清白!”
许焕文都不看皇后,只拱手对皇帝拜了拜道:“皇上英明神武,是千古一帝,是难得的圣君,怎么会被迷惑?倒是皇后娘娘您,一个后妃怎么和晋王关系如此亲密?晋王要攻击贵妃,皇后娘娘您就着配合着一起唱戏!皇后娘娘和晋王的默契,怕是比我与贵妃这对兄妹还强呢!还有你,晋王!你无缘无故,把这么多人找来,先是污蔑我与贵妃有私,后又杜撰贵妃的身份,你到底是何意?”
许焕文越说越顺畅,简直就把从前在朝堂上跟大将军王吵架的架势给拿了出来。
他跪在地上,挺直了腰板,指着晋王大骂:
“我看,晋王就是为了皇后娘娘才这般冲锋陷阵,前朝立储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处置了贵妃,你们这群乱臣贼子就以为储君之位一定是四皇子的囊中之物么?”
许焕文又拜了拜天,激情澎湃地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