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香君看着皇帝,嘟着嘴说:“臣妾是扬州瘦马出身,从小被人轻贱、欺辱,臣妾就是不甘心,明明臣妾的才华不比哪些出身高贵的女子差,臣妾凭什么要她们看不起。但臣妾没有自轻自贱,臣妾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定是能让所有人高看一眼。所以臣妾才会写下‘莫向朱门求玉锁’,是因为臣妾不靠他人的怜悯,也不愿意做那些人的玩物。臣妾想进宫,因为,这世上女子最好的出路,就是嫁给皇上。皇上是天下人的主子,只要臣妾做了皇上的女人,不就没人会瞧不起臣妾了么?难道臣妾这样做,是错的么?皇上,会瞧不起臣妾么?”
  皇帝那一直冷冰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的眼神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爱妃说得对,做了朕的女人,谁都不能再瞧不起你,也不能再欺辱你。”
  皇帝终于伸出手,揽住了香君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
  “只是,贵妃还是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香君赶紧伸出手紧紧抱住皇上。
  “臣妾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臣妾不该骗皇上,臣妾知错了。求求皇上,原谅臣妾吧,看着臣妾还怀着孩子的份上,就容忍臣妾再在皇上身边多待一些时日。等臣妾替皇上生下这个皇子,臣妾愿意去宫中的大佛堂清修,为皇上和皇子祈福!”
  皇帝低下头,捏住了香君的下巴。
  皇帝含笑看着香君,那眼神危险却又带着一丝宠溺。
  “贵妃,你怎么不懂朕呢?”
  香君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哪里说的不对。
  她怎么还是不懂皇帝了。
  香君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看着皇帝。
  “知道你错在哪里了么?你错在低估了朕对你的宠爱。朕这般爱重你,这些小事,怎么会不护着你呢?你早些告诉朕真相,朕便能早点处理这些事。也不至于让晋王闹到朕面前来,还把福王牵扯进来,弄得难以收场。”
  香君楚楚可怜地依靠在皇帝肩膀上,“是臣妾让皇上为难了。臣妾……臣妾只是害怕,怕皇上知道臣妾的出身,就不喜欢臣妾了。”
  “傻瓜,出身有什么紧要的?朕是在意这些事情的人么?朕的母亲也不过是宫女出身,那又如何?母亲还不是做了皇后,当了太后?朕不在意你是不是扬州瘦马,但是,你要知道,宫中的贵妃绝对不能是贱籍女子,此事若是被群臣和百姓知道,朕定是要遗臭万年的。”
  香君心里一沉,下意识地抓紧了皇帝的龙袍。
  “皇上,臣妾……”
  但皇帝的语气很温柔,他轻轻地抚摸着香君的鬓发。
  “瞧你,胆子未免也太小了。不用怕,有朕在呢,朕会护着你,会为你处理好的这件事的,从今以后,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提起你从前的事情,你便安安心心当你的许家女,当你的贵妃就好。”
  香君的心咯噔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会提起和不敢提起,是两码事。
  皇帝吻了吻香君的额头,“你放宽心,好好养身子,宫中已经有几年没有孩子降生了。太后死后,宫里更是一点喜事都没有。你怀孕,朕很开心。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别再想了,好么?相信朕,你好好在这澹泊敬诚殿养胎,等胎坐稳了,外面的事情也就结束了。”
  香君只觉得浑身冰凉。
  “皇上,您……您要做什么?”
  “别胡思乱想,好好把咱们的孩子生下来,朕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
  第264章 我要晋王死
  因着怕香君肚子的孩子受到影响,也怕有人用错了心思,趁机暗害贵妃,皇帝直接把香君留在了澹泊敬诚殿里,只留下梦梅在身边照看香君。
  香君也知道为什么皇帝会对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寄予厚望。
  元泽的确聪慧过人,但是他是皇后的孩子,身后是权贵和武官,只要大将军王一日不死,皇帝就一日不可能让元泽当太子。
  至于元朗,皇帝应该也看出元朗的资质不佳了,所以才希望香君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能争气。
  等到香君的胎四个月,胎儿彻底坐稳了,皇帝这才安心,但皇帝还是不想让香君离开澹泊敬诚殿,似乎是怕有人害香君。
  若不是香君说自己实在是想元朗了,皇帝只怕直到回宫之前,都会把香君拘在身边看着。
  终于,皇帝让人把香君送回她在行宫住的宫殿,为了彰显对香君的宠爱,皇帝甚至把自己的轿辇赏给了香君用。
  这是多大的荣宠啊,一个后妃,竟然坐皇帝的轿辇。
  要知道,皇后用的凤舆最多为八人抬。
  香君虽然是贵妃,却只能用四到六人抬的步辇。但超过半幅皇后的仪仗,已经是很大的恩典了。
  这回,她用皇帝的轿辇,那可是十六人抬。直接是皇后仪仗的双倍。
  皇帝对香君的宠爱,可以说是毫不避讳了。
  这次来行宫避暑,不仅有后妃和皇子,还有不少臣子。
  香君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皇帝的轿辇行走在行宫的园林宫道之中,皇帝吩咐了,不能热着、晒着娘娘,所以就连路线都没有选最近的,而是选最舒适的。
  所以香君就这般招摇过市,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了她乘着龙辇回宫。
  此番恩宠,着实让满宫侧目,后妃们有羡慕的、有嫉妒的。
  更是让不少官员偷偷议论,还有一两个注重规矩的,立马就去澹泊敬诚殿里给皇上劝诫去了。
  皇帝倒也听劝,摆出一副贤君和慈父的样子,说贵妃怀有龙裔,这是国丧之后唯一的喜事,他要做父亲,难免高兴了些,以后不会再如此了。
  一旁的给皇帝记载起居录的太监,立刻写上:帝以贵妃许氏怀嗣,喜甚,破例赐乘御用龙轿。御史王谨忠率众跪谏,帝改过如流,遂命撤五色华盖,减抬辇力士至八人,以半副仪仗行。
  香君坐在皇帝的轿辇回了宫,承香殿的人早早就等着了。
  如今,香君的肚子已经显怀。
  别说现在打掉孩子会伤身,就是看皇帝对这一胎的重视,香君也是不敢再轻举妄动的。
  若是因为她的原因孩子没了,皇上一定会对她失望。
  若是香君把孩子栽赃在晋王和皇后身上,就算做得再巧妙,皇帝也会怀疑香君是故意利用自己的孩子,那香君就得不偿失了。
  香君只觉得命运真是可怕,这索命的孩子,她是非生不可了。
  回宫之后,香君没看到元朗,小路子说元朗今早被顾大人抱去骑马了,应该快回来了。
  香君便先去殿内等着。
  她忽然意识到,皇帝对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抱有期待,应该也有顾亭雪和五皇子感情好的原因。
  这是也防备着顾亭雪呢。
  若是如此,皇帝怕是还要重用顾亭雪很长一段时间……
  没一会儿,顾亭雪就带着元朗回来了,元朗在香君怀里腻歪了一阵子,便被小路子带走,殿内只剩下顾亭雪和香君。
  香君开门见山问:“这次晋王做的事情,你可调查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
  顾亭雪告诉香君:“娘娘当年在许家做瘦马,知道的人太多,虽然文书没有问题,但毕竟见过娘娘的人有许多。晋王对曾九娘的夫君许以重利,又以她几个女儿的性命作为要挟,九娘这才被逼无奈,出来作证。
  “九娘呢?”
  顾亭雪沉吟片刻说:“皇上的意思是,所有知情人,都要死。”
  香君疲惫地点点头,她也料到是这个结果。
  “九娘可有留什么话?”
  顾亭雪将那张纸写着香君诗句的纸交给了她。
  “九娘临死前说,她记得小时候娘娘对她的好。但是她没办法,她不来,就要死,孩子也要死。她一直很喜欢当年娘娘赠她的诗。这些年一直珍藏着,却没想到,这张纸害了娘娘,也害了她,如今她还是把这首诗还给娘娘。”
  香君看着那发黄的纸张,半晌还是将它交给了顾亭雪。
  “你替本宫收着吧。”
  这东西在顾亭雪那里,就算被人发现了,可以对人说,是他故意留下的贵妃把柄。留在香君这里,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又不知道要惹多少风波,死多少人。
  顾亭雪将那纸又收了起来。
  “娘娘莫要伤心了,这事不是娘娘的错。”
  “自然不是本宫的错,是皇上的错,是晋王的错。”
  “皇上可还有别的命令?”
  “这次虎贲卫的百户被收买,皇帝让卫知也将功补过,派他去了江南。”
  虽然已经知道答案,香君还是问道:“去江南做什么?”
  “灭口,所有与娘娘一起习艺过的瘦马,无论是被卖去了哪里,都要秘密处死。”
  “那许家人呢?”
  “许家毕竟是贵妃的母家,自然不能动,而且他们与贵妃利益相关,也懂得闭嘴。所以皇上没有让卫知也动手,而是让他盯着许家,让许家自己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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