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馨染直摇头,眼泪簌簌的流下来。
苏棠:“哭什么,桃香才爱哭,怎么,你杀了桃香,竟是也学会了桃香的本事了?”
“不,不……”馨染颤栗发抖的更厉害。
“不怕。”苏棠道,“杀人嘛,就和杀鸡杀狗没什么区别,你不就是这么想的?不管是桃香还是我,在你眼里不就是鸡狗一样的?只是你可知道,视旁人为鸡狗,你也就成了鸡狗,就像是现在。”
苏棠手中的刀芒映在馨染的眼里,“呜呜~”馨染的泪水流的更是止不住。
“不哭了,不哭。”苏棠似是哄着,另一手擦去馨染脸上的泪水,却只叫馨染抖的更厉害。
苏棠皱眉,喝声:“不许哭了。”
馨染一抖,咬着嘴角不敢再哽声。
苏棠点头,又是放柔了声音:“好,这才乖。我问你,是我对你不好吗?”
馨染摇头。
“是我父母对你不好?还是说我祖父杀了你的家人?”苏棠又问。
馨染泪水再流下:“没有。”
“那你为何要杀我?”苏棠问。
“是,是为报恩。”馨染忍着啜泣。
苏棠点头,手中的刀又晃了晃:“说来还是我家的不是,若是我家先救了你,那救命之恩就是我家的了。”
馨染红着眼睛,无言。
苏棠扭头看着她:“你是何时被救的?我还真是好奇我家里跟你又是差了多久的缘分。”
馨染眼中瞬间的落下泪水。
“十二年前,父母饿死,我也险些饿死,是恩人救了我。”
苏棠点头:“十
二年前,那时我才四岁,馨染你也六岁吧,这样一想,你是比我还要惨,也难怪你会听他的了,在哪里救的你?离南武城远吗?”
“常县。”馨染道。
“知道了,远着呢~”苏棠吟喃,“你也是身不由己。不过虽然我还活着,但桃香因你而死,你为桃香偿命,总没有委屈你吧?”
馨染摇着头,就这么跪着对她磕头。
苏棠站起来,手中的刀亮了亮。
馨染没敢动,脖颈对着她,似乎等着她下刀。
苏棠环顾了四周,回身出了屋子。
护卫在她身后关上房门。
苏棠把临进门时抽出的刀奉还,走到太傅面前:“祖父,棠儿问完了。”
太傅看着她,点头。
苏棠目光恍惚:“祖父,棠儿想先歇一歇。”
“去吧!”
“嗯。”
*
苏棠睡了长长的一觉。
似乎做了梦,又好似没有做梦。
好像梦到了桃香,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梦到。
只是当她恍恍惚惚的醒来,天色大亮。
床帐温香,似有鹅黄暖熏,身下柔软的仿佛躺在云彩上。
苏棠坐起来,外面传来声音:“小娘子醒了。”
细碎的脚步靠近,数名侍婢近前,有的撩起帐子,有的捧上水盏,有的递上帕子,有的摆上鞋子。
一时间苏棠只看到眼前尽数都是年岁相仿的小女子。
苏棠没有说话,随着她们的举动一一行过。
也不用担心她哪里做的不对,旁边有嬷嬷在一一说着“净手”“湿面”等等。
待苏棠穿上鞋子出来,外面已经听到了熟悉的“呼哧”声。
第56章 教的好
李清田在院子里正在和大黑玩儿。
大黑听到她出来的动静,立刻不理李清田,只摇着尾巴看她。
苏棠撸着大黑,大黑“呜呜”的似乎在撒娇。
“小娘子睡了一天一夜了,可睡好了?”李清田道。
“睡了这么久?”苏棠愕然。
她都没想到。
难道说是因为回家了?
“女郎可要用膳?”旁边的嬷嬷道。
“可。”苏棠应,又问李清田:“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不多时,饭菜摆上。
馒头包子馄饨面条,还有小菜糕点。
有荤有素,色泽倒也是鲜艳。
“小娘子刚回府,府中上下不知小娘子的喜好,便备的多了些。”嬷嬷道。
“有劳嬷嬷,我倒也没什么喜好,寻常便可。”苏棠道。
“诺。”嬷嬷。
“祖父呢?”苏棠。
“按照以往,老大人还有半个时辰就回来了。”嬷嬷。
“府中可有什么事?”苏棠问。
嬷嬷躬身:“那位已经送入了有司衙门,老大人也往镇国公府道谢。”
“这是太傅府的账簿,老大人说若是女郎问及府中可有旁事,便可把账簿交给女郎,老大人说女郎精通算筹,府中大小事宜交给女郎,老大人也可安心在前朝做事。”
“还有,这是京都各个府上年岁相仿的女郎名册,红色记号的是和那位相交亲近的几位,蓝色记号的是厌恶的几位,还请女郎多瞧瞧。”
“这玉石棋盘是早些时候那位来时便是有些坏了的,老大人特叫人修好了的,女郎回来,这玉石棋盘也正巧好了。”
“这册子上所有都是那位用过的,老大人说且听女郎吩咐处置。”
“……”
苏棠刚吃了两口饭,眼前突然的摆上的一众册子,物件。
苏棠额角微微发抖。
祖父老人家,还真是人尽其用。
“知道了。”苏棠微笑。
嬷嬷候在一旁,不再说话。
苏棠细细品鉴。
饭菜很好,多的是清淡,显然大都适合祖父的口味。
放下碗筷,苏棠去到了书房。
书房的布置和原身记忆里南武城父亲的书房一样。
苏棠拂过桌面,手指间没有半分尘土。
她情愿这里的布置是那位太傅老大人在得知她回来之后才安置的,可书架上的书又确确实实是原身父亲的笔迹,笔迹略显稚嫩,上面的摘要也似乎更稚嫩。
苏棠随意的看了几本,落座。
还不待李清田动手,身边的侍婢开始研磨。
墨泽浑厚香浓,比苏棠自己研磨的还要好。
笔尖蘸起,苏棠写了三封信。
一封给平安小栈,要他们尽快带人往京都来。
一封给小夫君,问他如今怎么样。
还有一封给镇国公府。
感谢相助,不日就去镇国公府再谢。
而后在嬷嬷的陪伴下,绕着太傅府转了一圈。
既祖父把太傅府的账簿交给了她,她总要尽责。
无论是太傅府边角的小院还是下人房里让苏棠多看了几眼的小丫头,嬷嬷都能一一道出。
“原本可是嬷嬷掌管着府中账簿?”苏棠问。
嬷嬷笑道:“老奴焉有此幸,历来都是在管家手中,也就是前去接女郎回转的宋管家的亲爹,宋管家世代伺候老大人,深得老大人信重。”
“祖父不是寒门出身?”苏棠问。
嬷嬷道:“所谓寒门亦是门,只是家中有一二老仆而已,何况宋管家的本事大着呢,也就是女郎才能接过来。”
“嬷嬷在府中又是多少年月?”苏棠问。
“奴在府中已经三十一年了。”嬷嬷道。
苏棠惊讶:“如此,嬷嬷可是见过我父亲?”
“见过。”嬷嬷。
“父亲是什么样的?”苏棠。
虽只是浅浅粉黛,但双目明亮显然就是濡慕之情溢于言表,嬷嬷神色微微恍惚:“郎君与老大人的性子几乎一般……”
花坛内,苏棠坐在亭中,随着外面的轻风浅浅飘过,嬷嬷声声入耳。
原身记忆中的父亲越发的明朗,苏棠对那位太傅祖父也略知一二。
曾被父母宠爱的少年郎君天真无邪,在母亲过世后长大了,性情变得坚定勇敢,却也和父亲一样的执拗,争吵一次又一次,更是在婚姻大事上违拗了父亲所命,与心爱之人结成连理,父亲震怒,却也是无可奈何,但终究父子两个还是针锋相对,郎君携妻离去,一走就是十三年,十三年也未曾回家看一眼,那时幼小的她才三岁。
“郎君过世,老大人悲痛欲绝,连着七日不曾处理公务,若非是路途遥远,老大人的身子难以奔波,必然是要回去一趟的,何况女郎年幼,也总该接回来,谁又曾想到竟有人胆敢对女郎不利~好在女郎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安安稳稳的回来,老大人也总算是能卸下心里的石头了。”嬷嬷红了眼睛。
苏棠的眼眶也是一片通红:“嬷嬷说的是,如今也只有我与祖父相依为命,既父亲没能在祖父跟前尽孝,也该我照顾祖父。”
“郎君真是把女郎教的极好。”嬷嬷忍不住擦泪。
……
太傅府二道门口。
车马停下,太傅从车上下来。
仆从临众,似和之前每一日一样。
但府中上空明显飘着浓浓的菜香。
“老大人,女郎亲自给老大人做了菜,奴远远的瞧见了,那样式,那味道,真是这个。”老管家手袖撩起,露出半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