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山里的温度,比市区要低不少,生理可以感知的空气质量优越,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个纪录片,一对夫妻搬进山洞居住,自己拉通了电网,过起了现代社会的神仙眷侣生活。我不禁开始幻想,如果到了四五十岁的时候,条件允许,和老陈找个山脚,过一过日出而作的田园生活也是美意,小院里做个秋千,养上两只大狗,山里的夜晚没有城市的灯光污染,估计时不时也能看见星空,那再秋千之外,再加一个吊床,纳凉赏月,神仙日子。
我边想边给老陈描述我脑子里的画面,但是男生的重点把握好像每次都瞄不准靶心,老陈很认真的问我,是不是在跟他求婚,除了想把假笑男孩的表情焊在脸上,其他的也没什么想说的了。
我们算是抓着夏天的尾巴走的川西线,夏日逃离城市和雪山旷野相拥,扔掉了忙碌的枷锁,静下心去感受世界的生机,草地、牛羊、河水、雪山,在这里你只管肆意,可以让一切叛逆。
我们在塔公姑弄村呆了三天,姑弄村有很多河边草坪,穿过村庄的河流无论在哪个位置都能看到远处的雅拉雪山,沿着河流可以任意寻一处心仪之地。
我们找了一个视线不错的位置,搭起了天幕和帐篷,东西可以租,但是考虑到日后的使用,我们是自己带的一系列露营用具。
听河流,闻微风,雅拉雪山远远站着,透着灵气,微微抬手仿佛就能触到天上的云朵,走到这里,就像进入一个魔法小圈,疗愈,悠闲,让人完完全全放松。
夜晚,那是第一次看见繁星满天的银河,我们坐在帐篷口,我靠在老陈的肩上,他捏着我的手指玩的不亦乐乎,我想我们应该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像一颗星星存在的时间那么久。
“老陈。”我突然开口,侧过脸去看着他。
“嗯?”老陈望着远处的天空,连着两次捏了捏我的手指。
“我们做爱吧。”
老陈应该是没想到我会突然说这个,在一起快两年了,住在一个房间里说睡觉就是真的睡觉,也有偶尔微微走火,火苗却从来没有彻底燃烧过。
之前我们都默契的回避这个问题,老陈是骨子里刻着些传统,不然最开始也不会还要我费尽心机的把他拐进我的卧室。我到没有多重视这个,只是觉得过度的亲密接触会更容易产生对另一方的依赖,我设想过,如果和一个有好感的男生睡过,我还能不能像之前每一次一样,分的那么洒脱,那么没有留恋,答案是否定的。
于男女来说,对于给予自己的第一次的人,应该都很难从生命里彻底抹去和那个人的链接吧,而在老陈之前,我并没有遇到过愿意让他在我生命中画下一笔的人。
捏着手指一直没放开,老陈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看我,眼里是涌动的情绪,我坦然的回应的他的眼神,这本就是该发生的一切。
老陈拉起我的手轻轻吻了吻我的指尖,那只他一直揉捏的手指,热热的,有些微微酥麻感。他微微笑笑,只当我在玩笑,不予回应,又坐回刚才的姿势,看着夜晚的星空。
而于我来说,却只觉得烦躁,生出了几分和星空争宠的意味。
“我说我们做爱吧。”不甘心被忽视,我和星星较上了劲儿,颇有几分山间劫匪的意思。
老陈在旁边儿闷头笑,”我怎么觉得有点强抢良家妇男的意思啊。”
我扳着老陈的脑袋,撑起身子把他按倒在帐篷,跨坐在他腰间,“对,本大王今日就是要强抢。”
老陈顺着劲儿躺下,一只手枕在头下,一只手搭在我腰间,笑着说,“那来吧,大王准备怎么个抢法?”
在我听来,这言语间皆是挑衅,我很肯定我被老陈划分到嘴强王者的队伍里了,输人不输阵,谁还不会点霸道的动作呢。
老陈在自己裤带被我解开的时候,明显慌了,他正了神色,不再是刚才调笑的模样,按住我继续作乱的手,认真的观察我脸上的神情,似乎在寻找一个准确的答案。
声音有些干哑,“冯潇,你来真的?”
我向前俯身,鼻尖轻轻触到老陈的鼻尖,很笃定的,没有犹豫的,“我想要。”
月光透过帐篷的帘帐照进来,照在老陈的背上,我用腿圈住老陈的腰,在朦胧的黑暗中感受撕裂后的融合,上升,上升,高原的夜晚,赤裸身体也未感寒意,一阵小风,汗毛轻轻竖起,纠缠的,毫无羞怯的,年轻的躯体,我听见了老陈最冲动时的声音。
作为过来人的意见,如果有什么旅行外的计划,比起露营,更推荐预定当地的民俗酒店,两者的不同之处在于,民宿占据了淋浴卫生间的王牌配置。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带着露营装备最后却加订了两晚民宿的原因。
在塔公草原的后两天,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找到了最亲切最美妙的礼物,两个人清醒又睡去,沉闷的甜蜜的。
计划外的事件发生,必定会对原本的计划造成一定的冲击,自驾川藏线什么的还是比较适合成熟男女,老夫老妻,想到同时具备驾驭夜晚和白天的体力,对现代年轻人的身体素质来说是一项巨大的挑战。
虽然老陈一再表示他完全可以继续完成好司机的角色,但我还是很明智的取消了接下来的行程,直接转战海岛,休养生息去。
对于抓着老陈强行开窍这件事儿,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我后悔榜单的榜首。当老被人用看肉骨头的眼神看着的时候,你自己也会产生这样的错觉。本来好好的做着人,突然就降级成了一盘食物。
到了海边的民宿,我特意定了标间双床,一进屋,就立刻缩进被子里,全方位无死角的把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住,“这几天,我们各睡各的床,谁都不许越过这条以床头柜为划分的界限。请你自觉一点。”我毫不留情的对老陈下达指令。
“不行。”老陈收拾着我俩的行李。
“不行?”我团的像个蚕蛹一般努力挣着坐起来,“你可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不行什么不行,咱们现在讲究的就是一个令行行止的军事化管理,懂?”
“乖,累了就睡一会儿,晚上我们去海边逛逛,带你吃海鲜去。”老陈有时候很鸡贼,四两拨千斤的说一些废话文学。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我很认真很严肃的,陈嘉。”我冷着脸企图让自己看起来不近人情一些。
“好好好,你先睡,我知道了,保证不越过床头柜划分的界限。”看起来很乖顺的表情,我这才心满意足的躺下。
一觉睡醒,天已经蒙蒙黑了,老陈开着电脑不知在弄什么。
“几点了?”我意识还没有完全回笼。
“醒了?快八点了,清醒一下,出去吃点东西?我接两个文件就没事儿了。”老陈下午没睡觉,声音听起来依旧活力满分。
磨磨唧唧半天起了床,简单收拾了一下,编了个小马尾,我们就出门了。
海边的夜晚最是舒服,听着海浪声,喝着夜啤酒,配上海鲜烧烤,好不惬意。
酒店出来,旁边就是海鲜烧烤,过个单行小马路,对面是海滩,有一个小小的沙滩酒吧,两侧的椰子树,对拉起五颜六色的星星小灯,吧台边是驻唱台,歌手唱着吧不知名的民谣,各桌的客人谈笑休闲,那是不同于川西的,生活的另一种存在方式。
对海鲜我是相当钟爱的,一连点了十几种菜式,从上菜开始,我的嘴就没有得过闲,对于内陆孩子无法实现海鲜自由这件事一直是我的心头遗憾。让我留恋至深的,是当时吃到的一种酱烧鲍鱼,鲍鱼很肥,被切成了几等份的小块方便食用,鲍鱼壳就是容器,酱汁完全放大鲍鱼的鲜美,但是入口还有一丝丝烟熏木的香味,至今无法忘怀。
对比我的胡吃海喝,老陈不爱吃海鲜,被我安利喂了两口,干了两份炒饭,就草草一餐。
吃饱喝足溜达了一下夜晚海边,快凌晨一点我们才回到酒店。出去逛一圈身上又是一层薄汗,我抢先去了卫生间洗澡,然而当我再出来的时候,原本两床中间的床头柜被移到了靠窗的位置,两张床乖乖的拼合在一起。
我竟是一时语塞,目瞪口呆的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
“不抱着你我睡不着,我保证今晚什么都不做,绝对乖乖的睡觉,一会儿睡前我给你揉揉肚子,今晚吃太多了,怕你半夜难受。”老陈当时可谓是道貌岸然,一身正气,任谁看了,听了都会相信的。
一番言辞说的我还有些小感动,我点点头,开开心心的躺上床,等老陈洗漱完给我揉肚子。这是我每次没控制住吃撑了的必备睡前项目。
刚开始确实是很温馨的揉肚时间,然而本来工位在肚子上的手悄无声息地就开始偷偷篡位。
最后一丝意识消失以前,脑子里是之前看综艺看到的一个段子,关于走进陌生人婚礼如何为自己开脱,有一个答案是,“把所有的菜装在盘子里,站在门口,如果有人问,’你是不是来蹭婚礼的’,就说我就在门口蹭蹭,不进去。”当时台下观众哄堂大笑,好笑,确实好笑,总要找机会好好收拾一下这个“爱蹭婚礼”的老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