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数日后,贺梅子整理好行囊,准备去剑阁外历练。
她没有告知任何人,只除了师父。
到了她走的那天,却只有师父洞府内的两个小童过来送她。
“剑君说,师姐不必跟他置气,他又没有非要赶师姐走。”
贺梅子摇头,心中最后一丝念想也落空了。
“我想出去转一转,散散心,也许过一段时间,等我想开了,就回来了。”
贺梅子走后,两个小童对着从后现身的师寐行礼,忐忑道:
“剑君,师姐心意已决……”
师寐点点头,让他们退下。
他自己走到崖边,目送着贺梅子的遁光远去,心中难得出现了惘然焦躁后悔等诸多情绪。
丹田中的无我剑经又一次运转,让他躁动不安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师寐内心逐渐坚定,他看向虚空,喃喃自语:
“我们之间……只能做师徒。”
……
半个多月后。
贺梅子在游历途中察觉到自己突破时间又缩短了,便不得不提前准备好场所。
但一切都顺利得出乎她的意料,她的周围恰好有灵气充裕的山岭,那山岭恰好还是一个无主之地,在山岭深处,她还恰好发现了一个上品灵泉的泉眼,足够供给她突破时所需要的灵力。
贺梅子不愿多想,花了一两天的时间,在山上布置好自己的闭关突破之所。
等布置好了之后,她想起神算子的预言,心中空茫一片。
在离开剑阁后,她也不是没想着找顺眼的男修,可不知为何总有意外不能成功。
如今,突破时间提前,她已经没有机会再去寻找了。
贺梅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有些时也命也的感慨。
或许,这便是上天要她在此时寻不得合适的道侣。
但无论无何,她的人生由她自己来决定。
就算她违背了预言中的前提,也坚信自己不会任由虚空中的大手操控,成为那等欺师灭祖的逆徒。
贺梅子想清楚之后,便不再犹豫,进入布置好的临时洞府里闭了关。
一日,两日,三日……
时间一天天过去,贺梅子也成功完成了进入五品境前的一切巩固流程,只剩下最后一道心魔劫。
她抱元守一,静静地看着心魔在她眼前幻化出诸多形状:
灵石,法宝,仙丹,功法……
她都冷眼旁观。
直到心魔忽而一动,幻化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静静地看着她,隔了许久才开口道:
“徒儿,你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贺梅子心中一酸,忙念起了清心的咒语。
师父却并未放过她,他走到她的面前坐下,像是在与她谈心一般:
“你可知自那日之后,我有多么后悔?我亲手养大的徒弟,居然对我起了那样的心思,可我心中却隐隐有些欢喜。”
贺梅子闭上眼睛,封住耳窍,却依旧挡不住那声音穿透神魂一般袭来:
“我知道这样不对,所以不敢再看你,只能仓皇下线,可我始终不能欺骗自己的心。在你走后,我越想越不是滋味,我师寐一生,不怕天不怕地,只敬手中这把剑,可为什么要忌惮他人的言语,不敢面对自己的本心呢?
“徒儿,我已经想清楚了,喜欢上自己的徒弟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是我一手教养长大的孩子,我不愿把你交托给其他男人,他们都不会像我一样珍视你。
“徒儿,睁开眼睛看看我吧,只要你愿意,我们以后可以做一对神仙眷侣,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和你的感情,因为对我来说,这是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
山岭外忽然天色大变,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一道身影在山岭间出现,正是一路悄悄护送徒弟的师寐。
他掐指算了一下,发现这一次的雷劫竟是罕见的六九天雷,威力较寻常劫雷还要强上七分。
若是这样便也罢了,可徒儿洞府上黑云缠绕不散,显是心魔未消。
他不由得担心起来。
随着云间的一个闷响,第一道劫雷突然劈下,打在了贺梅子提前布置好的洞府外围的前两道阵法上,两相消弭。
然后便是第二道雷,第三道雷……不等人反应过来般一道道劈下。
洞府内,贺梅子与心魔的对抗也到了最后关头。
心魔伪装的师父对着她说了许多的情话,见她始终不应,便伸手去拉她,软语唤道:
“……徒儿,我总想起那天,你吻我时的样子——”
贺梅子忽然睁开眼睛,她的眼中已经满是血丝。
“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师父便是喜欢我,也不会像你这般!”
说完后,她催动法力,激活师父留给她的清心法宝,强行将其驱散。
心魔倒也不恼,消散前笑吟吟地留下一句话:
“可我说得全都是你想听的内容……”
贺梅子不管不顾,全身心抵御起接下来的天雷。
前面的天雷还好抵挡,最后的十道天雷,一道比一道惊险。
贺梅子被耗光了所有的前手准备,最后只能用法宝和身体来硬扛。
七十二道天雷劈完之后,乌云散去,天地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安宁。
师寐看见贺梅子焦黑的身体自空中坠落,他来不及细思,瞬移过去接住了她,注入法力为其疗伤。
冰凉的法力注入,贺梅子恢复了一点精神,她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呆住了:
“师父?”
下一刻,她推开他的身体: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第35章 塞翁失马
师寐不经意被她推了一下,十分震惊。
他从未被贺梅子如此对待过,所以第一反应不是难过,而是发愣。
待他回过神来,却依旧没有中断对贺梅子的疗伤,反而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不要置气,至少等你伤好了再说。”
贺梅子看着师父如此紧张地为自己疗伤,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两人争执前。
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分明已经回不去了。
她放任师父为自己疗伤,开始琢磨起了别的。
她本就不笨,看到师父这般形状便已然猜到自己这一路顺风顺水的行程都是出自谁之手。
“师父,您跟踪我?”
师寐沉默了一会儿,见她坚持要一个答案,便点头道:
“你将要突破,我放不下心。”
贺梅子又好气又好笑:
“您忘记我对您做过什么样的事吗?”
师寐轻轻皱眉:
“这件事不要再提,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您可以掩耳盗铃,徒儿却做不到。”贺梅子冷笑几声,作势抬起身朝他脸颊吻去,却被躲开。
贺梅子见师父面上抽动,便冷笑道:
“师父,我还会对您做其它事,您难不成时时刻刻都要防备着徒弟对您突然袭击吗?这要是传了出去也太堕您的威风了。”
师寐沉默许久,叹了一口气: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固执。”
贺梅子眼睛有些酸涩,知道师父这是在隐晦地退让,却执意道:
“可师父却和徒弟记忆中不大一样,在徒儿的心里,您向来不在乎那些世俗礼节。”
“……这事和你想象中不一样。”师寐沉吟道,“若是其它的事,我可以由着你的性子来,可唯独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不仅是因为我们是师徒。”
“贺梅子——”他又忽然顿住,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郑重地看她,“我若是答应你,才是对你的不负责,你太年轻,见的人太少了——”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贺梅子打断:
“师父要和我比比前任的数量吗?”
师寐一愣,想了想,又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总之,此事不妥,我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之间,不可能有其它的关系。”
在他们交谈的过程中,贺梅子在师寐不计成本的法力灌注下恢复了一些体力和灵力。
她从师父的怀中跳了下来,目无表情道:
“那你走吧,师父都说了不能有其它的关系了,那就拜托别在徒儿面前乱晃影响道心了。”
师寐又是一怔,被徒弟如此翻脸无情、用完就丢的表现惊住了:
“可你的伤还没有治好,刚突破根基也没有巩固……”
“托您的福,我死不了,别的您就别管了,我自有安排。”
师寐还在犹豫。
贺梅子不得不把话说绝了。
“师父,您既然口口声声说只想与我做师徒,就拜托您言行一致,不要给徒弟这么多念想,咱们今后多保持点距离,不到迫不得已,就不要见面了,这样对您、对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