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个吻没有任何缠绵可言,陈然大概也没心情,简单触碰就直起了腰杆。
他目不转睛盯着晏玲,目光挑衅地问:“怎么住啊?”
晏玲冷冷地看着他,答:“睡我头上。就这么住。我用我的头发筑个巢让我弟住。”
陈然佩服:“真厉害。回头记得请我参观。”
晏玲直接走到门口拉开门:“请。”
陈然带着一肚子火离开,在心里默默发誓,再也不会问一句李斯风的事。
来到电梯口,电梯停在十楼不动,可能是有人在搬东西。
陈然趁着等电梯这功夫回复工作消息,晏玲突然发来微信。
“我不懂你到底为什么这么介意我弟弟。我孤身在外地工作,有亲人来我高兴很难理解吗?我和弟弟感情好很难理解吗?你能不能明确告诉我,你介意的到底是什么?我不信今天如果是我爸妈来住,你也会这样。”
晏玲的信息成功让陈然错过了电梯。
他介意的是什么?
是感觉。
是没有任何证据、事实支撑的危机预感。
是晏玲明确表示他在她心里尚毫无地位的挫败感。
是晏玲和李斯风之间一个毫无边界一个无底线纵容的无力感。
这要怎么跟晏玲说?
说了就是他敏感,他小心眼,他一把年纪和小孩计较,不懂什么是后天亲情。
算了,这些话说不得,还是先自己调整好心态再和晏玲沟通吧。
锁上手机,陈然正打算重新按电梯,一抬头却看到电梯灯正好在他这层亮起。
他赶忙站去一旁让开出路。
很快,电梯门开。
一个身高至少一八五的年轻男孩提着行李箱从里头出来。
晏玲住的这栋楼是老电梯,关门速度很快,陈然下意识帮着按门,电梯门内外,视线交汇。
“谢谢。”男孩礼貌道谢。
陈然看清他的脸,当场傻眼。
“李斯风?”他主动问。
李斯风眨着疑惑的大眼睛看向陈然,问:“您是?”
陈然主动伸出手:“陈然。你姐姐的男朋友。”
“啊!你好。”李斯风松开行李箱拉杆和他握手,笑得人畜无害。
陈然这两日一直和晏玲在一起,没听说李斯风今天来,当然,不排除晏玲见他不高兴故意不跟他说的可能性。
“你怎么自己找过来了?我们刚回来,你要早到一小时,家里可没人。”
李斯风还是笑:“没人我就去酒店啊。”
陈然心道这不是知道世界上存在酒店行业吗?
“走吧,你姐在家呢。”陈然在前头带路。
李斯风拉着箱子跟上,并排后问:“你刚刚是要回家吗?”
陈然:“不是。”
李斯风:“哦。”
晏玲家门口。
门铃响过三声,换晏玲傻眼。
她来回指着门外两个男人磕磕巴巴道:“你、你们俩怎么?不是,小风你不是周五才来吗?”
李斯风看见晏玲整个人都雀跃了,他提着箱子进屋,欢欢喜喜地说:“爷爷让我早点过来帮你一起收拾屋子。”
“哦,”晏玲仰头看一眼李斯风又退远一点打量,她问,“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李斯风得意:“区区一八八,还会长高的。”
晏玲:“你要把天戳破啊!”
李斯风抓过晏玲,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膛前比身高:“你缩水了。”
“你才缩水!”
姐弟俩旁若无人地打闹,陈然默默坐去沙发。
“你想喝什么?我这有可乐t。”晏玲眼里已然只有弟弟。
“我要喝冰水。海城好热啊!我想冲个澡。”
“好。”
晏玲忙进忙出给李斯风安排,两人在浴室又是一阵嘀咕,陈然不免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等李斯风开始洗澡,晏玲把他摊开在地上的行李箱拉好提去卧室,出来后,她终于有空关心陈然。
“你怎么回来了?”
陈然:“看你筑巢。”
晏玲:“……”
不大的一室一厅里,浴室水声格外清晰。
晏玲和陈然干坐着,陈然拿起手机毫无头绪地刷了半天,最后点开大众点评。
“晚上请你弟吃个饭吧,他喜欢吃什么?”
晏玲想了想说:“等我问问他,刚下飞机可能没胃口。”
陈然一听这话是真想走,十八岁的年纪坐个飞机还能累到?什么脆皮少年。
“行。”陈然干脆低头处理工作。
李斯风冲澡很快。
浴室门打开后,晏玲找过去,陈然手上回复着邮件,目光却不由地跟着晏玲走。
晏玲站在门口问李斯风:“饿不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附近有一家海鲜火锅还不错。”
李斯风不吱声,只把胳膊伸出门外来将晏玲拉了进去。
刚洗过澡的浴室地板很滑,晏玲不设防差点跌倒,幸亏李斯风抓得紧扶稳了她。
“干嘛?”晏玲问。
李斯风低头看着她问:“是你男朋友要请客吗?”
晏玲点头。
李斯风面露难色,委屈巴巴地问:“不去是不是没礼貌啊?”
晏玲温柔地说:“没事,不想去就算了。”
李斯风立刻高兴起来:“那我不想出门,我要和空调在一起。”
晏玲:“好,把头发吹干,地拖干再出来。”
李斯风:“好。”
回到客厅,晏玲挪步到陈然旁边。
“那个,改天吧。”
陈然再坚持就真成笑话了。
“行,那我走了。”
晏玲再迟钝也知道不能让陈然这么走,她挽留:“吃了饭再走吧,我随便做点,中午你也没吃多少。”
陈然回头,见晏玲面露讨好,勉强留下。
晏玲的厨艺是工作以后自学的,很基础,她公司有食堂,菜色丰富有营养,周末又总是出去吃,家里一周开不了几次伙,就算做饭,也是煮水饺面条速食粉,真要她备一桌菜,确实无能为力。
“吃面吧,我做几个不同口味的卤,你想吃什么?”晏玲先问陈然。
陈然要死不活地说:“随便。”
晏玲又跑去问李斯风。
李斯风同样欠揍道:“随便。其实我不饿。”
晏玲心想那还做个屁啊!都饿死省心!
她拿上手机和钥匙对陈然说:“陪我去买菜吧。”
陈然跟着走。
两人沉默着走到楼下,晏玲停下,回头问陈然:“你要这样不高兴到什么时候?我弟要在这上四年学,你这四年都要这样吗?”
陈然:“这取决于你。”
晏玲:“什么意思?”
陈然:“取决于未来四年你和你弟都要这样拉拉扯扯搂搂抱抱地同居吗?”
晏玲的脸刷一下变白。
他的每一个词都让晏玲感到从头到脚地屈辱。
如果陈然介意的是她和普通异性有肢体接触,她往后可以注意,这不是什么大事。
可陈然的控诉,直指她的人品。
他觉得她是那种会和自己弟弟暧昧的龌龊之辈,他觉得她们一家对李斯风纯粹的亲情爱是虚伪的谎言。退一万步说,他根本不相信人和人之间有真情义。
这样的恋人还有什么交往下去的必要。
晏玲看着陈然,失望道:“那就不浪费你四年时间考察了。”
陈然闻声色变:“你什么意思?分手吗?”
晏玲:“不然呢?你把我的人格都否定了,我难道还要自我审查,依据你的心意重塑自我求你欢心吗?陈然,你未免太高看自己。”
陈然苦笑:“我确实高看自己在你心里的份量。”
他上前两步,满目伤心地说:“晏玲,我是以结婚为目标在和你交往,但你应该只是拿我当消遣。”
晏玲愤怒:“你少转移焦点!”
陈然:“不是吗?遇到问题你根本不考虑如何解决,直接就分手,你根本没想和我建立长期稳定的亲密关系。”
晏玲对这种倒打一耙的不讲理分子无话可说,也不愿在公司宿舍楼下吵架让同事吃瓜。
“随你怎么说。”晏玲转身上楼去。
陈然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后,咬牙离开。
李斯风在阳台捣鼓洗衣机时,晏玲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回来了。
李斯风探头看去,晏玲一屁股倒在沙发上,抬手臂挡住了眼。
李斯风走到她旁边坐下,扯她袖子:“晏儿玲,你怎么了?”
晏玲怎么可能跟弟弟说那么龌龊的分手原因,不过她眼下也装不出没事的状态。
她有气无力道:“吵架了。”
李斯风震惊:“长那么丑还敢跟你吵架?”
晏玲被他幼稚的语气逗笑。
李斯风见她笑,委身靠近,揪着她袖子问:“晏儿玲,谈恋爱也没啥意思吧?光让人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