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又是阴差阳错,关夏面上表情不变,但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又等了十来分钟,直到女人情绪重新稳定了,汪雨才开口问,“你认识伍志明吗?”
  “伍志明?”女人用纸巾擦眼泪的动作一顿,愣了愣才摇摇头,“不认识,但有点耳熟。”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人意料,汪雨正要继续问,女人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眼睛猛的睁大,看着汪雨说:“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凶手就是他,是他杀了我儿子?”
  汪雨道:“他现在是有重大作案嫌疑,但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他就是凶手,我们还在调查中。”
  女人的情绪还是有点激动,汪雨不得不又花了点时间安抚她,才能继续录口供。
  汪雨说:“伍志明有一个外甥,叫伍博文,跟你儿子是同一个幼儿园。”
  汪雨说着递了一张照片过去,“就是他,你现在有印象了吗?”
  女人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几秒后才有点恍然的说,“哦,是他啊,确实见过,在我儿子的幼儿园门口,我还给他分过一些零食,但他好像有些社恐,没说过话。”
  女人说话的时候关夏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见她表情自然,好像不像撒谎的样子,不禁更疑惑了,既然两人都不认识,那伍志明为什么要杀她的儿子呢?
  汪雨又问,“那他的姐姐伍月,你认识吗?”
  女人这下非常直接的道:“伍月我认识,她开化妆品店的,我开文具店,我还有她的微信呢,我俩经常聊天,我还在她的店里买过东西。”
  汪雨道:“你和她发生过什么纠纷吗?”
  女人都没有回忆就直接摇摇头说:“没有,我俩认识有一年了,可能都是独自带孩子,又都做生意,挺有共同话题的,所以一般聊的都挺开心,我俩还一起带孩子出去玩过,伍志明社恐,但伍月很健谈,人也爽快,俩孩子有时候吵架我俩也没红过脸。”
  那就更奇怪了,关夏安静的坐在旁边旁听,一边听一边暗暗分析,只是始终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汪雨询问完死者的母亲后,许年又对死者的父亲问了一些问题。
  相比起死者的母亲他的回答就更简单了,他从16年开始就在外面打工,一年也就过年的时候回来一回,有时候过年的时候也不回来,别说认识伍志明了,连伍月都不认识,他完全没有接送过死者上下幼儿园,这次之所以回来,也是因为在外面重新有了相好,想要回来离婚。
  女人倒没有不同意,只是因为他出轨,想要多争取一些财产,两人关于这方面没有谈拢,男人就作势拿死者威胁女人,之前就有过两次乘着女人不注意将孩子直接抱走,一直到第二天才回电话。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先例,女人才在死者不见时没有选择报警,阴差阳错的给了犯罪嫌疑人充分的作案时间。
  相比起给中年女人录口供,许年给中年男人录口供的时间花费的更长,原因无他,中年男人几乎每一句话都让中年女人暴跳如雷,录口供的间隙汪雨和庞乐不得不反复劝阻中年女人,饶是如此,一场口供录完,中年男人的头发都被薅的露出了头皮,还能隐隐看见血丝。
  目送着两人不时撕扯几下离开警局,庞乐撇撇嘴突然在关夏耳边说:“你看,这就是男人变心后的样子,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学会及时止损,爱的时候认真爱,不爱的时候也要及时抽身,免得好好的日子被拖成深渊。”
  面对庞乐突然其来的感慨,关夏听的认真,但却没说话,汪雨非常赞同的道:“说的对,人就得拿的起放的下,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在三人的背后,许年和蒋英耀有些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许年张口欲言,但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看着关夏的身影。
  第93章 所以他决定杀掉这个阻碍
  重新回到办公室,人还没在椅子上坐下,一名大曲县的刑警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看见许年就欣喜的道:“许队,有发现。”
  她们虽然是外人,但奈何谭队完全拿她们当自己人,所以许年已经非常习惯的走过去,在大曲县的刑警开口前接过他手里的资料翻了翻,随口问,“什么发现?跟谭队说了吗?”
  大曲县的刑警道:“已经跟谭队报告过了,谭队说他走不开,让我跟您讲。”
  许年嗯了一声,道了句,“你说。”
  大曲县的刑警才道:“这是技术队发现的,昨晚谭队和许队将伍志明抓回来后,技术队对伍志明的个人电子设备进行了例行检查,然后在他的微信聊天记录上有了发现,他和死者的母亲认识,并且聊天很频繁。”
  关夏意外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好奇的走到许年身边,和庞乐汪雨她们一起探头看。
  许年干脆将手上厚厚的一沓资料往中间放了放,让大家都能看清楚。
  只见第一张上打印出来的微信聊天记录,最初的时间竟然是2022年9月27号。
  这行小字显然让大家都很吃惊,庞乐道:“两人22年就认识了,但看死者母亲的表现,如果不是她撒谎的话,那伍志明瞒的够紧的啊,两人认识这么久,也丝毫没透露自己的信息。”
  众人一张一张看下去,确实如大曲县的刑警所说,两人聊天很频繁,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基本每天都在说上游戏的事,但几个月后,或许是伍志明的游戏水平很好,又或者是两人配合的很好,话题渐渐的从游戏变成了生活方面。
  有时候是死者母亲抱怨客人难缠,钱不好赚,有时候是伍志明说自己好不容易完成的代打跑单,两人游戏依旧玩,但从聊天记录上的文字看,两人关系熟捻了很多,至少死者的母亲基本放下了防备,言语间越来越多的透露出自己的个人信息。
  哪怕关夏这样潦草的翻看了一遍,也能从死者母亲闲谈透露的消息中得知,她常年和丈夫分居,有一个孩子,在上幼儿园,她自己开了一家店很忙,但好在孩子很乖,再加上她请了有店员,勉强能应付。
  而伍志明虽然和死者的母亲有问有答,但他因为没工作,聊天时涉及除游戏之外的事情也多是说代打代练的事,还有些是他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各种各样的八卦,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竟然是将自己的个人信息瞒的死死的,哪怕两人碰面,只要伍志明不率先承认,死者的母亲根本无法将他跟网上认识的人联系到一起。
  关夏看到这里,猛的想起了什么,说:“难怪伍志明在接外甥伍博文时被死者母亲搭话,但却不肯开口,这是怕被认出来吗?”
  汪雨也想到了,迅速的接过许年手里的资料,往回翻了翻,指着一页聊天记录说:“你们看这里,从这天开始,伍志明跟死者母亲聊天的内容和语气有所变化。”
  关夏仔细看了两眼,又去看聊天时间,赫然是2023年10月27号,从这天开始,伍志明聊天就主动了许多,不再是干巴巴的一来一回式聊天,而是遣词用句多了许多关心,比如之前如果问你干嘛呢?之后都是今天很忙吗?再忙也要记得吃饭注意身体之类的话。
  庞乐这次开动脑筋跟上了众人的思路,嘶了一声说:“该不会是这天伍志明去幼儿园接外甥伍博文放学,在幼儿园门口将死者母亲认了出来,所以来了这么一出吧。”
  “估计是。”关夏接了一句,又细致的往下看了一遍。
  很明显的看出来,伍志明应该是对死者母亲有了什么想法,除了言语上的关心,还开始频繁的发红包,说些什么你今天辛苦了,请你喝奶茶,这么晚了还没下班,记得吃顿好吃的犒劳自己之类的话。
  死者母亲倒是没收,并且对这些明显超过正常社交的消息并未回复,直到伍志明下一条正常的消息才回复,显然是不想有超出社交距离的沟通,只是伍志明很锲而不舍,后来还隐晦的开始询问死者母亲对以后的打算,比如离婚,比如下一段感情和再婚,以及对孩子的抚养。
  伍志明并未明说,但他还发了一些关于孩子出身单亲家庭对心理身体健康都有重大影响的新闻,目的简直是昭然若揭。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死者母亲回复的消息越来越少,最后干脆不回复,关夏特意看了一眼时间,就是这个月的事,在案发前的几天。
  这么一厚沓聊天记录,长达将近一年,充分体现了伍志明的心态如何转变,也充分表明了他的作案动机。
  全部看完后,关夏重重吐出一口气,心情有些复杂,因为之前死者母亲的口供,她还开动脑筋将犯罪嫌疑人伍志明的杀人动机想的五花八门,谁能想到真实的动机竟然会是这么质朴,只是出于感情,还是单方面的。
  再回忆一下汪雨询问死者母亲是否认识伍志明时她脸上那副茫然的表情,关夏的心情更复杂了,她什么都没做,仅仅是坦诚的跟游戏搭子随便聊聊天,既没搞暧昧,也没对伍志明做出任何回应,却偏偏遭受了这种灭顶之灾,她养育了五年的孩子,就因为这种荒谬的动机,被杀害了,关夏都难以想象要是她知道真相会如何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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