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山,有小黄花作伴,海,有小船停靠的岸,夜——里星星在眨眼,人——又不觉地想念……”
“爱是怎样的存在,几个笨小孩,哭着笑着多开怀……夜——里星星在眨眼,我——又看见你的脸,人生总要经历悲与欢,我们总有相聚相散……”
“曾经陪伴的人已走远,或许化作天上星星点点……海上飘着一只小纸船,山与海相依偎着聊天,满山黄花望天空的蓝,寄托我对你的思念……”
“人——又不觉的——想念……”
她想象着清流镇到村子的距离,想象着山丘上肆意奔跑的李空山、小海、可萱姐姐和楼巩。
仿佛过去就在昨天,爱她的人就在眼前。
这首歌的节奏轻慢,情感平铺直叙,无需过多修饰,无需过于繁杂的演唱技巧,唯有其间的真挚情感最打动人。
她就这样用自己干净的声音唱出这首歌里干净的情意。
坐在观众席的人被她的声音带进去,仿佛也想起了自己的青春年少和无忧无虑。
台上,连翘脸颊处划过一滴泪,台下,谢佟俞注视着她,蓦地变难过。
他突然很羡慕连翘心里的那个人——因为,这个人总能在不经意间,牵动她的点滴思绪。
哪怕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此人从未出现过,但连翘始终未曾忘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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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包间里出来,李空山反手把门关上,手里拿着外套,一改彼时的正经沉稳,皱眉感叹,“我去——那姓李的上辈子是酒瓶子做的吧,这么能喝。我灌了他一个小时才把他灌倒。”
走廊上,孟河背靠墙等李空山。见他出来了,立即站直,转身走过去帮他拿外套。
忍不住笑,碎碎念,“……哥,你也姓李,骂人可以,可别把自己也给骂了呀……”
李空山哑然,长久沉默地盯孟河。“……”
他挑眉,“我不知道他姓李?我刚才这话仅仅指他一人。”
李空山那张脸依旧少年感十足,侧脸轮廓清晰,下颌线明了,眼中的锐利和锋芒依旧耀眼,只是比起从前,还是削减了许多。
毕竟小海、奶奶、楼巩的事情已经相继给予他很大的打击。
他看上去还和以前一样,但心里面早已经伤痕累累,只是伪装着,不予外人知晓。
“是是是——”孟河笑笑,和他并肩往楼下酒店后门走去,“哥,那现在情况怎么样?后面一年他还继续和我们合作吗?”
李空山把手搭到孟河肩上,“那必须,除了我们,他也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合作对象。刚一进去他就把字儿签了。就是吧……”
“他这人有点难缠,非拉着我喝酒,我刚才要不把他灌醉,你还得在外面等我两个小时。”
孟河忍不住给李空山竖起大拇指,往自己脸上贴金,“哥,就知道你这人心疼我,不忍心我一直在外面苦等!”
“心疼啥?”李空山笑笑,嘴硬到底,“我是担心再晚点儿回去,景融那小子得把我们房子给端了好吧。”
孟河眼里的期待瞬间化为乌有。
两人出了电梯,转身拐进酒店后大门。
许弋刚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听到脚步声,他连忙站起,欢迎他们。
但由于蹲得太久,腿都麻了。
他看到李空山和孟河,屈膝感叹,“哥,你们总算下来了!”
“事情办完了,等会儿一起回去,”李空山点点头,看向许弋刚身旁,“绍兴雨人呢,怎么没看到他。”
“对哦,他人呢。”
许弋刚刚才顾着自己在手机上斗地主,输得倾家荡产,看了一堆广告才复活,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没看到绍兴雨人影。
“在这儿——我在这儿——”
远处,绍兴雨兴致勃勃朝几人跑来,他手里提着一大口袋套圈套中的小金鱼。
他跑到李空山面前停下,神色自得,“哥,刚子,河孟孟,我给你们看样好东西。”
许弋刚一脸嫌弃,“咦——就几条金鱼,有啥好看的。”
“不是,”绍兴雨拿起一直亮着的手机,“有意思的东西是这个,我刚看朋友圈里有人转发,现在的学生真好玩。”
“啥玩意?”
孟河也好奇,凑上去瞧。
许弋刚一把抢来手机,“没有意思的话明天的饭你请了啊!”他端详着手机,原来是去大学帮忙直播拍摄的一个团队工作人员发的今晚129活动的表演剪辑。
率先出现的是两排学生在舞台上唱开心向前飞时,那蹦蹦跳跳、抬腿又踢脚、摇头晃脑的画面。
由于要满足所有人都入镜的需要,拍摄距离较远,从屏幕上难以辨清每个人的脸。
许弋刚不甚在意,啧了几声,“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个表演嘛。”
他把手机转过去递给李空山看。
可递到李空山眼前时,开心向前飞的表演已结束,紧接着的剪辑片段是身着淡黄绣花小裙、像个精灵一样的女孩站在台中央唱歌。
声音清澈柔和。
李空山抬眸看去。
“……”
他若无其事的神情瞬间变得沉重,眸光变暗。
许弋刚发觉不对劲,把手机拿回来自己琢磨。
看清画面上的女孩后,他吓得瞪大眼睛,立马把手机藏在身后,慌张开口,“……哥,对不起……我不知道是她……”
第68章
活动结束以后,连翘换上平日里穿的衣服,奶蓝色长袖衫加白色长裤,又重新回到校门对面那条街上的蛋糕店干活。
她只请了五个小时的假,所以在关店打烊之前,还得赶回去。
如果按小时请假,而不是按天数请,扣的钱就能更少些。
现在夜里很少有客人,于是,作为收银员的林帛圩此刻正坐在店门口的藤椅上悠闲哼歌。
听见连翘回来的声音,他睁开眼,一脸惊叹,“哎唷你还真的回来了啊,反正店里就咱两个人,你不回来我也不会给你打小报告的撒——”
他站起来,跟着连翘后面走进店里。
连翘把东西放好,系上围裙,“我要是不回来,万一你把抽屉里的钱都悄悄拿走了怎么办?我可得替老板娘看好你。”
林帛圩皱眉反驳,“哎唷,叔叔我长得啷个端正善良,啷个可能干这种事喃。”
连翘在和他开玩笑,随机笑了笑,没再继续打趣他。
逐一走过货架清点剩余面包。
林帛圩想起点事情,犹犹豫豫走到她旁边,“明年你就大四了,我听别人说,你们大四以后就没课,得自己找事做,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你是学设计的,以后是不是要找个设计公司喃?”
“不对劲,”连翘放下手里的活儿,若有所思盯他,“林帛圩,你怎么突然开始关心起我的未来发展了?你不会是想认我当干女儿,以后好让我给你养老送终吧?这种占便宜的事儿是你能想出来的!”
“啷个可能喃,”林帛圩摆摆手,立即否决,“我就是好奇撒,你笑得我这个人爱凑热闹咯。”
“再说了——”林帛圩难为情地笑笑,“你晓得,我这个人爱去大街上扫垃圾的嘛,你要是当我干女儿,那不是好丢人哦,算咯算咯。”
连翘顿了下,继续用毛巾擦玻璃柜,转移话题,“对了,这个周末,比赛结果能出来,到时候会在报告厅举行颁奖典礼,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林帛圩惊喜地凑到她旁边,“去!咋个不去!我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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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内暖黄色灯光照耀着屋子,屋内的明亮与屋外的漆黑对比鲜明。
李空山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他看看左边坐着的一脸认真劲儿、怎么都不肯走的许弋刚,又看看右边坐得笔直、双目炯炯有神的孟河。
不禁叹了口气,身子往后仰,手交叉枕在脑后。
“我说——你们真没必要一直在这儿守着,都快凌晨一点了,还睡不睡觉了?”
许弋刚这才挪动脑袋看他,目光依旧很坚定。
“哥,我们不能走!我们得陪着你,”他开始畅享如果把李空山一个人留在客厅将会是什么样子,不禁感伤,“我不忍心你一个人默默流泪难过。”
“就是,”孟河眼巴巴地盯着李空山,“我也不忍心!”
李空山闭上眼睛,无语到甚至想去撞墙。
他拽起身后的两个靠枕,一个朝许弋刚扔去,一个甩到孟河面前。
“你们真是没完没了是吧,流泪?难过?”他看看许弋刚,又看看孟河,“把我当什么人,三岁小朋友?脆弱小男孩?你们的脑子真得去看看,是不是进了水。”
孟河往旁边挪了挪,坐得离斜侧沙发更近些,说:“哥——可是那是连翘哎,咱也没想到,会在榕城碰见她。当初她把你甩了的时候,我记得你伤心了好久,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呢!所以——我们现在才不放心你嘛。”
坐在孟河对面的许弋刚听到“把你甩了”这几个字时,眼睛瞪得差点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