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李空山故意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激她,“刚才就是跟你说笑而已,你还真以为你在我心里很重要?”
  他不屑地笑笑,语重心长,“妹妹,我开玩笑的,我来这儿是为了解决私人恩怨,不关你事,识趣点就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
  连翘太了解李空山了,他此刻的表情,他的语气,他的眼神,每一处细节,她都能透过这些,看清楚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通往山顶的台阶处,邱炀从下面走了过来。
  他额头上缠着头巾,脸上有些灰土,手上缠着纱巾,眼神阴鸷,挡在路口,“晚了,现在连你也走不了。”
  连翘顺着声音看去,是邱炀。
  在此之前,她就在奇怪为什么没有看到他,原来,他是躲起来,引李空山只身上山来了。
  李空山往右边一看,倏忽站起,捡起不远处自己刚放下的锐器,转身就朝陈黑子的眼睛方向划去。
  陈黑子迅速躲开,李空山追上来,举起锐器继续朝陈黑子的弱点处攻去。
  连翘的心随着李空山的每一次躲闪和进攻而砰砰直跳,于此同时,邱炀也朝她走来。
  她明白,邱炀想用自己要挟李空山。
  于是,她捡起李空山方才缴械的刀,对准步步逼近的邱炀。
  邱炀不屑一顾,“你以为你伤得了我?”
  只见连翘突然把手里的刀转了一个方向,对准自己的脖子,“我是伤不了你,但我死了,你们就没有可以要挟李空山的了。”
  第84章
  邱炀顿了下,没再继续往前,毕竟那张储存卡还在李空山手里,未能得手。
  在与李空山打斗之时,陈黑子借着与他僵持不下靠近的间隙,对他说,“我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你,你想不想知道?是关于当年我们拐卖的那批女孩的。”
  “那批人里,她——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陈黑子看向另外一边的连翘,“李空山,你可想而知,她的心有多歹毒啊?这么多年一点儿愧疚都没有,甚至还活得好好的,独自一人潇洒快活。这样的人,哪儿点值得你去护着?”
  李空山手里握着刀,正要朝陈黑子刺下去,忽然顿住。
  唯一活下来的一个……
  所以,她总在夜里做噩梦,总在午夜时默默站在窗前吹冷风,总是在天黑的时候躲起来偷偷哭?
  唯一活下来的一个……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当年他失约没能去接的那个小妹妹还活着?
  李空山没能再继续往下想。
  因为。
  陈黑子趁着他分心的间隙,忽地就给他肚子上来了一拳,又趁李空山步伐不稳往后退的时候,乘胜追击,接着在他的腰间刺了一刀。
  “李空山!”
  连翘听见戛然而止的打斗声,往李空山这边看来,他腰间中刀的画面映入她的眼帘。
  她蓦然瞳孔紧缩。
  放下刀就朝他跑去。
  李空山皱了下眉,刀子刺得不算太深,就是有点疼,还在往外冒血。
  “靠,被阴了。”
  他左手捂着肚子,握着刀子的右手紧了紧,正想朝陈黑子反击回去的时候,看见连翘正朝自己跑来。
  突然,灵机一动。
  反正陆平安和孙阚平带人来还得需要点时间,倒不如将计就计,拖延点时间,让陈黑子和邱炀放下警惕。
  “……李空山……你怎么样?”
  连翘跑到他身边,急得快哭了,就连声音都在颤抖。
  她低下头去看他的伤口,眉头紧锁,眼里全是恐惧和害怕。
  她只求李空山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有点……有点晕。”
  李空山把声音拖长,左手捂着肚子,顺势靠在连翘肩上。
  眉梢露出转瞬即逝的得意。
  不过,至于之后的事他确实记不清了,晕是真的晕,眼睛一闭上,就不省人事。
  当他再次醒来,正和连翘一起,被关在一间小破屋里。
  屋子应是荒废了许久,头顶上方的房梁有些烂,屋檐水从洞口处滴滴答答往里滴水。
  周围的杂乱摆放的木头散发着霉味。
  李空山一有动静,连翘就立刻变得警醒,着急看向他,询问道,“李空山,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尧尧?”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被人简单包扎好的伤口,环顾了眼周围,“我命硬,死不了,不过……我们现在这是在哪儿?”
  他再次瞄了眼被自己倚靠过的、连翘的肩,有些怀疑,自己这是在做梦。什么时候连翘居然都不抗拒他的靠近了?
  于是,李空山顿了顿,试探性开口询问,“难道我已经死了,这里是太平间?”
  “……”
  “李空山。”
  连翘郁闷地盯着他。
  哪儿有人刚一醒来,就这样诅咒自己的。
  “你看清楚点,这里不是太平间,你还好好活着的,不准在这儿胡说八道。”
  “哦……没死啊。”
  李空山松了一口气,不过听上去,竟让人觉得,他这是还有些遗憾。
  连翘偏头,盯着他,“你以后能不能小心点,不要再意气用事?陈黑子是什么人?你不清楚?竟然还敢自己一个人上山来找他,李空山,你不要命了?”
  她的话语里满是责备。
  若不是陈黑子没有下重手,刺得更深些,李空山现在绝对没机会再坐在这儿和她说话。
  两个人的手都被麻绳捆着,动弹不得。
  李空山歪了下头,往后仰,若有所思打量她,拉长声音,心中有所定夺后,便忽然变得惊喜,往前凑,“尧尧,我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凶,难不成你是害怕我死了?”
  “没有。”
  连翘嘴硬,把脸别开,看向别处,“你想得美。”
  李空山“啧”了一声,又笑又无奈地晃晃头,不再继续追问。
  他才不要用问的,连翘在不在意他,她的一切反应和表现都自有答案。
  现在,他开始回答连翘刚才的那番话。
  “刚刚你也听到了,我找陈黑子,真是为了个人恩怨来的,我得找他报仇,跟你没关系,你也没想太美,自以为是啊。”
  他的语调轻快,似笑非笑,时而装模作样地往旁边看,时而架不住另一番心思往她身后看去。
  “你……”连翘欲言又止,轻轻哼了声,把脸挪向另一边。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屋檐水滴滴答答的声音还回荡在这间安静的小破屋里。
  这里应还在竹海的范围,窗外雾气萦绕,肉眼可见。
  只是竹海范围太大,若要搜寻起来,至少需要几天的功夫。
  李空山百无聊赖地数着脚下的稻草秸秆数目,突然用手肘轻轻碰了下身旁的人,“哎,尧尧,我有办法让我们两一起逃出去,你想不想听?”
  每当李空山展现出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连翘就觉得他肯定不安好心,不靠谱。
  绝对没好事。
  她将信将疑,偏头瞧他,想在他的目光里瞧出点儿什么能让她信服的东西,却未果。
  “我不想听。”
  她正要把头挪回去,李空山连忙把她叫住,“哎哎哎,你别急啊,听我说说呗,说不定你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连翘欲言又止,终究是依了他。
  “也行,那你说。”
  李空山得意,往她身边挪近些,挑了下眉,欲细细说来。
  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说连翘了解他,其实倒不如说,他更了解连翘。
  李空山欲言又止,保持沉默的时候,没人能看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可若连翘保持沉默,一言不发,李空山却能猜出她的心思。
  从前的连翘总爱沉默。他早就习惯了去感知她的想法和感受。
  他们遇见的第一天,她也是沉默的,不作声。
  “咱们这样,等会儿他们手下的人来检查咱们还在不在的时候,你就大喊求救,说我伤口裂了,大出血,快要不行了。”
  “你这是在咒你自己,我不同意。”
  “怎么就不同意了?”李空山虽想不通,但还是很好奇,试探问,“难不成,你心疼我?”
  “才没有。”
  连翘想也不想,直接一口否认,“是因为你真把你咒死了,我就一个人,到时候想逃出去,垫脚的都没有。”
  “嘚,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李空山掩饰自己的笑意,继续说,“你放心,就随便这样喊一句就行,剩下的交给我。”
  连翘不为所动,还陷在自己的犹豫和考量里。在李空山的软磨硬泡下,她终究还是被他说动,同意照他的办。
  一个多小时后,果然有人来开门,检查屋子里的情况。
  “准备准备。”
  李空山做得笔直,连翘也学他坐直。
  然而,还没等到连翘开口大喊呼救,开门的人率先把另外两个人赶进来,“给我到里面待着去——赶紧的!别磨叽!叭叭叭的给我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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