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付灵瑶哭笑不得，这导演见谁都想拉入伙的劲头倒是可爱。她摆摆手：“我只是游客，跟着你们去看看，参演就不必了。”
五个人沿着付灵瑶指引的路线快步前行。二月的寒风刺骨，夕阳的余晖拉得很长，穿过几条小巷，拐过几个不起眼的转角，终于看到了那座隐藏在居民楼间的古老台阶。
“就是这里。”小柯带头走向不起眼的入口。
登上顶层平台，所有人都惊叹不已。这里确实是个被遗忘的宝藏，整个博物馆岛的全景尽收眼底，远处的柏林电视塔亮起灯光，施普雷河如同一条银色的丝带蜿蜒穿过城市。最令人惊叹的是，夕阳正好落在柏林大教堂的尖顶上，为十字架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太完美了！”陈导激动得声音发颤，“小柯，快架设备！周可，准备第一个镜头，你独自凝望远方！”
团队立即行动起来。小柯架好摄影机，李曼低头修改剧本，周可在一旁默默练习表情。
付灵瑶靠在栏杆上，安静地欣赏着城市全景。
直到手机震动，夏炎渊的消息跳出来：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付灵瑶看了看时间，才下午四点多。
她慢悠悠地拍了张河上驶过的游船：享受悠闲时刻。
夏炎渊发了个哭脸：还以为出发前能见你一面。
按照行程表，他晚上还要参加别的活动。
付灵瑶看着消息，嘴角上扬。她想了想，回复：晚上别喝太多酒，等你回来就能见到我了。
第85章
“道具呢？那个沙漏呢？”陈导的声音打断了付灵瑶的思绪。
“在这儿。”李曼从背包里小心取出一个精致的玻璃沙漏，约莫巴掌大小，跟付灵瑶介绍，“我们专门从国内带过来的。”
陈导接过沙漏，仔细端详：“完美！这是故事的核心象征，‘时间’与‘等待’的主题就靠它了。周可，等下对着夕阳转动它。”
话音未落，一阵强风掠过平台。陈导手一滑，沙漏“啪嗒”一声摔在地上，玻璃碎裂开来。
所有人瞬间围了过去。
陈导蹲下身，颤抖着捡起破损的沙漏。
玻璃外壳裂成几片，木质底座松动，里面的细沙撒了一地。
导演脸色煞白，绝望地呐喊：“完了完了。”
“能修吗？”李曼焦急地问。
小柯捡起碎片看了看，摇头：“全散了。”
“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商店都关门了。”周可快哭出来了，眼里满是失落。
团队陷入了沉默，绝望在蔓延。夕阳的余晖正迅速消退，最佳拍摄时间即将消失。
“能让我看看吗？”一个声音响起。
所有人齐刷刷转头，这才意识到还有个路人在场。
付灵瑶走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破损的沙漏：“玻璃破了，木质底座只是松动，框架还完好。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透明材料替代玻璃，比如塑料片或者亚克力板……”
周可立刻递过来一个塑料证件套。
“可以试试。”
付灵瑶利落地剪下一小块塑料片，修剪成形，又用小柯递来的透明胶带仔细固定好松动的木质底座。
最后一步，她犹豫了一下，摘下自己耳垂上的耳坠，用上面的弯钩和银丝加固了沙漏的连接处。
她举起修复好的沙漏，里面只剩下薄薄一层细沙：“我能做到的只到这里了。”
“没关系。”李曼眼睛转了转，迅速有了主意，“周可，等会儿你转完沙漏，把最上面的盖子打开，从旁边扶手上抓沙子加进去。我们不是正愁结局如何安排吗？就借此表达你愿意继续等待的决心好了。”
陈导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小柯已经重新架好摄影机，催促道：“抓紧时间！最后的光线马上没了，错过今天明天没机会补拍！”
陈导看了看天色，最终点点头，郑重地对付灵瑶说：“谢谢您！没有您帮忙，这片子就拍不成了。您愿意留下来看我们拍摄吗？”
付灵瑶点点头。反正她今天空闲时间很多，而且说实在话，她还没完整看过短片的拍摄过程。
接下来一个小时，她静静地站在一旁。
暮色中，周可轻轻转动沙漏，眼神里交织对逝去时光的留恋和对未知未来的向往。小柯的镜头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陈导全神贯注地指导节奏和情绪。李曼则在旁边用相机不断拍摄记录，为后期剪辑做准备。
“太棒了！完美！”拍摄结束，陈导兴奋地喊道，“这个镜头绝对是整部短片的点睛之笔！”
大家开始收拾器材做转场。陈导走到付灵瑶面前，真诚地说：“您能留个联系方式吗？短片完成后，我们会给您发送成品，您的名字也会出现在片尾致谢名单中。”
付灵瑶和他交换了微信。
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河上游船的灯光次第亮起。她还惦记着给夏炎渊买糖，告别众人，加快脚步奔向附近的超市，心里无比轻快。昨天的包厢里，电影是投资、是票房、是红毯和奖项，而眼前这个，才是她更喜欢的样子。
一群人，只为努力讲好一个故事。
付灵瑶拎着糖果袋回到酒店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她刷卡进门，发现两人房间之间的连通门大开，两间房里都空无一人。
夏炎渊还在参加晚宴没回来。
她将糖果放在他房间的床头柜上，顺手整理了一下他随手丢在沙发上的西服套装，然后关上门，进了自己屋子的浴室。
她一边洗漱一边回想今天的奇遇，镜中的自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等她收拾完靠在床上刷了会儿手机，才听到连通门响起敲门声。
她打开门，夏炎渊正解着衬衫扣子，露出锁骨处一小片肌肤。他今晚似乎喝了不少，眼角泛红。
“给你带了糖。”她指了指他床头柜，“柏林小熊混合口味软糖。”
夏炎渊轻笑一声，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挂在一旁的架子上，走到迷你吧前倒了杯冰水。他转身时，脸上属于公众人物的完美面具消失，只剩下一个疲惫但放松的普通人。
“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他端着水杯坐到沙发上，拆开软糖包装。
“我今天在博物馆咖啡厅遇到一个中国来的年轻电影团队！”付灵瑶拉过办公椅，坐到夏炎渊对面，语气轻快，“他们申请拍摄许可没通过，正发愁呢。我听到他们说要改去一个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观景台，就好奇跟了过去。”
夏炎渊的眉头紧锁：“你一个人，跟陌生人去了偏僻的地方？”
“那地方很安全，就在市中心。而且他们都是学生，没事的。”付灵瑶挥了挥手，笑容依然灿烂，“他们拍短片需要一个沙漏道具，结果不小心摔碎了。我帮他们修好了，导演还说要把我的名字放在片尾致谢里。”
她说得眉飞色舞，手指在空中比划修复沙漏的过程，甚至提到了自己牺牲的那对耳坠。夏炎渊听着，眼神逐渐沉了下来。
“听起来你玩得很开心，”他最终评论道，声音平静得有些刻意，“比跟我参加这些无聊的活动有意思多了。他们拍的是什么题材？”
她回想了下：“关于时间和等待的故事，很文艺的那种。”
夏炎渊脸上挂上了那种媒体采访时惯用的标准表情：“听起来很适合电影节。”
付灵瑶看着他脸上那层职业化的疏离，忽然意识到什么：“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觉得我不仗义不肯陪你？”
“我，夏炎渊，会因为几个素不相识的电影学生吃醋？”夏炎渊挑眉，露出反派角色特有的，带着点讥诮的傲慢表情，捏了捏手里的软糖袋，“我只是觉得，你为了别人的创作如此热情，令人……印象深刻。”
付灵瑶看着他强撑的傲慢，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幼稚的家伙。
夏炎渊被她的笑声刺了一下，轻咳一声：“不提这个了，明天晚上我订了x餐厅，你应该会喜欢。”
付灵瑶脸上的笑意瞬间淡了，肩膀也垮下来：“又要和团队一起吃饭？不想去。”
“不带他们。”夏炎渊直视她，语气比刚才认真了些，“只有我们两个。”
付灵瑶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好呀，几点？”
“七点。我让司机六点半来接我们。”
付灵瑶立刻跳起来往自己房间走，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穿什么衣服：“很晚了，我先回去了，你早点睡。”
夏炎渊起身送她到门口：“……谢谢你今天给我讲了你的冒险故事。”
付灵瑶在连通门那边回头，笑容重新绽放：“也谢谢你愿意听，晚安~”
第二天上午，夏炎渊去参加行业论坛，付灵瑶留在房间，慢悠悠地洗漱、吃早餐，享受难得的独处时光。
就在她考虑是窝在屋子里还是出门逛逛时，手机突兀地响起微信通话铃声。
“付小姐你好，我是李曼，昨天在观景台见过的学生剧组编剧。”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的女声，“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