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苏帆母亲怨怪了丈夫和公公,又开始怪自己,“我该坚定拦着的,我不该放任的,明明阿帆那么累了,明明阿帆不适合念书,我还帮着他爹逼他,我也有错,我也有错......”
  苏帆母亲自责懊悔得病倒,缠绵病态一个月后病逝,苏帆的妻子失了主心骨,痛苦的抱着年幼的儿子,不知道该以后怎么办?
  “娘,我会完成爹未完成的愿望,以后一定会金榜题名的。”年幼的儿子已经启蒙念了两年书,时常被父亲带着向玉佩祈祷磕头,心底被种下了金榜题名的种子。
  苏帆的妻子脸色大变,匆匆进屋拿起玉佩,怨恨的想摔了,不想它再祸害自己的儿子,她绝对不会让儿子重蹈覆辙!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死!”
  “你明明寓意那么好,却让我们家破人亡,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苏帆的妻子想扔的,可是想到丈夫以前每日捧着玉佩说话,每日上香供奉,又于心不忍了,她最终没舍得摔,当做念想装入一个木匣,埋入院子里的大树下。
  “只要永远看不到你,我儿子就不会走上他父亲一样的路。”
  自此,这块名为金榜的翡翠鱼跃龙门玉佩被放入箱中,埋入祖宅的大树下。
  金榜知道主人的去世,心底很难过,可是他救不了他。
  面对被埋,他也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不想做。
  苏帆他们想金榜题名,所以为他取名金榜,可最后却因为想金榜题名而死。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存在是好还是坏。
  或许是坏的吧。
  因为害死了苏帆。
  他那么信任自己,还为自己取名金榜。
  自己却没法帮他金榜题名,还害死了他。
  心底很懊悔,自己不该叫金榜的。
  也应该早些告诉苏帆,自己没法让他金榜题名。
  因为这份懊悔愧疚,金榜躺在漆黑的箱子里,闻着四周的土腥味,没有一丝挣扎。
  反而多了一丝轻松,意识就这样消散也好。
  他不是金榜了,苏家后代就不会再向他祈祷金榜题名,不会再有人被压着必须考科举了。
  金榜慢慢陷入消散的过程,彻底失去意识前隐约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儿子,我不会像你祖父逼你父亲那样,不会要你金榜题名,我只要求你读书明礼,只要你尽力做就行,什么都比不过你轻松快乐。”
  轻松快乐吗?
  金榜最后一抹意识将这两个字记住了。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告诉苏帆,别再那么累,别再听他父亲的,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自己要过得开心呀。
  后来他被苏家后代翻修房屋时挖了出来,因为品相和寓意被精心保存,往下传了两代后传入苏清的手中。
  因为苏清一直佩戴在颈上,日日听着苏廉夫妻俩呵斥苏清的动静,激发出了他的意识,他不想重蹈苏帆的覆辙,想苏清这个小孩轻松快乐长大。
  只是他是被苏清寄予金榜题名、鱼跃龙门的期望才有的意识,而苏清石抗拒的,所以他一直都不够强大,只能生出意识去安抚他,直到他自杀。
  难怪。
  江溪了然的点了点头。
  难怪金榜会给苏清编织轻松快乐长大的梦。
  难怪他对苏廉夫妻手下留情。
  难怪对于她们进入幻境并没有排斥。
  因为他不想苏清像苏帆一样死去。
  不想苏清活在父母的压迫里,不想苏清父母后悔。
  “你帮到他了。”江溪看着病床前的苏廉夫妻正和苏清说话,已经道歉说开了,如今看着算是母慈子孝,十分和谐。
  金榜望过去,如今一家人没有往日的严肃、操控的压抑窒息感,多了一丝关爱,挺好挺好,“他还有机会来过,挺好挺好。”
  苏帆从小被苏父教着以金榜题名、改换门庭为己任,被要求严格执行苏父的规定,他很累很累,很不想再按父亲的要求去做,但那时孝道大过天,他不敢反抗,一反抗就被苏父呵斥、以上吊自杀来道德绑架。
  以至于苏帆后来不敢说了,支撑不住也硬撑着,压力越来越大,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都不敢放弃。
  “如果他有苏清的魄力就好了。”
  江溪摇摇头,“大抵不会有什么改变,因为时代不同,因为你不一样了。”
  现在医疗条件好,苏廉夫妻发现后及时送医能抢救,而且金榜的心境也是不一样了。
  金榜怔住,许久后似有所悟的点点头,苏帆永远只能是个遗憾。
  江溪拍拍他肩膀,希望他别沉溺在过去,苏帆的死不是他的错,“好了,现在愿意和我回去吗?愿意的话和苏清告别吧。”
  金榜抬起头,看向病床上瘦弱的苏清,苏清似有所感的看了过来,窗边空荡荡的,但他觉得那儿好像有人正看着自己。
  “是他吗?”苏清摸着挂在脖间的玉佩,忍不住问江溪。
  江溪点点头,“是他救了你。”
  “我知道。”苏清握紧玉佩,他就知道他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的梦。
  “我能看看他吗?”
  江溪看向金榜,金榜缓缓出现在他眼前,走到床边,轻轻喊了一声:“苏清。”
  是梦里的声音。
  也是梦里的人。
  一模一样。
  苏清笑着嗯了一声,是真的,真好。
  金榜回以一笑,还活着,真好。
  苏婆婆和苏荷看到金榜出现愣了下,竟然是真的,以为只是幻境呢。
  张珑夫妻俩看到金榜,莫名觉得身体很痛,手腕很酸,有些害怕但又十分感激他,如果不是他点醒他们,他们大概还会偏执的觉得自己教育手段没问题。
  “你要离开吗?”苏清望着金榜,看他没有像在梦里那样靠近自己,脸上反而多出一丝离别的意味,忍不住问出声。
  金榜犹豫后还是点了点头,他离开对苏清更好。
  没有了鱼跃龙门的宏愿,苏家人才会真的舍弃去逼迫苏清。
  江溪也适时向苏家提出自己想买走玉佩的事情,苏婆婆看向儿子苏廉,苏廉虽然不舍,但心底有点怵金榜,所以让苏清自己做决定。
  苏清摸着玉佩,想到父亲总是提及这枚玉佩上面的图案和寓意,确实让他很有压力,但他陪了自己那么久,又在梦里帮了自己,他又有些不舍。
  犹豫许久后问,“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金榜看向江溪。
  江溪点点头,“我们住在榕城十二桥,你以后可以随时来看他。”
  苏清听后,眉间顿时轻松许多,他挺喜欢榕城的,也想去那边上大学,他朝金榜笑了笑:“你等我考上大学来看你。”
  金榜笑着嗯了一声。
  因为江溪帮了苏家,所以苏家并没有要高价,但江溪还是按市场价付了三十万,付完后她之前赚的钱都花光了,回去后还得去古玩市场捡点漏赚点钱。
  江溪把玉佩收好便准备离开,离开前叮嘱苏廉夫妻俩:“爱是成就,是托举,不是束缚,希望你们不要再犯之前的错了。”
  “不会了。”张珑不想再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人。
  江溪点点头,转头看向病床上瘦削少年:“以后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累了就歇一歇,可以反抗一下的。”
  苏清抿嘴笑着点点头,刚醒来因为她那句‘很累吧’痛哭了一场,现在浑身都轻松许多了。
  “江溪你放心,我会监督他们俩口子的,坚决不许他们再祸害我孙子。”苏婆婆也在旁边打包票,表示自己明天就搬到儿子家中,直到孙子考上大学去外地再回家。
  江溪笑着点点头,有苏婆婆在,倒是不担心苏廉夫妻出尔反尔了,笑了笑走出病房。
  苏荷跟在后面出来,“江溪,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苏清大概没那么容易醒,你之前说想买图腾文字图,我直接给你,你不用付钱了,当做感谢你跑这一趟。”
  江溪心底一喜,但嘴上还是客气道:“这怎么好意思?”
  “你别推迟,我还觉得我丈夫家图腾文字太少了,都无法表达我的谢意。”苏荷想着要不留给电话号码,回头如果知道哪儿有可以买下告诉江溪。
  这时张珑走了出来,“你们在说什么图腾文字?”
  “大嫂,是这样的......”苏荷将自己怎么请来江溪的事告诉了她,张珑听完后脸色有些莫测,犹豫许久才开口:“我父亲去世前也曾研究过一些古图腾,他留下了一些东西放在老家的,不知道有没有被虫蛀、雨淋毁掉,如果不嫌弃,可以将这些拿给你。”
  “当然不嫌弃。”江溪心底很激动,“在哪里?我们现在方便去拿吗?”
  “在老家,离这里大概四百公里,我让老家的亲戚帮忙送过来。”张珑说完去打了电话,十分钟后告诉江溪说那一箱子东西还在,已经安排叫个车送来溪城。
  “多谢了,那我们回民宿等你好消息。”时间已经快下午3点,江溪已经饿了,下楼和乌宁妈妈说了一声便先回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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