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能力威望是其次,重要的是先帝的喜欢。
李珵为了沈怀殷数度挑衅先帝,先帝早就对这个长女失去了希望,加重培养李瑜。李瑜办事谨慎漂亮,她办的事情,无一不优秀。
李珵拿什么和她比。
原本以为板上钉钉事情,最后出了差错,遗旨上写了李珵继承帝位。
李瑜险些疯了。李瑾暗自松了口气,李珵蠢,好糊弄,她登基,李瑾觉得自己的日子也好过些。
果然,李珵对她百般维护。李瑾低头,看着自己略微隆起的小腹,将来这个孩子一定要做储君的。
她们闹就让她们闹去。
她低低地笑了,歪头看向外间的风景,夏日里热,她也想去行宫避暑,但她没有资格,但自己有庄子,倒是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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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闹出一番风雨,后宫里的季明音不闻外面的事情,她的手上摆了许多内廷司送来的情报。
一一看过以后,她自己按照类别整理好,一日忙过,李珵小步跑进来。
人坐在书案后,灯火笼罩,这一幕似乎回到多年前,李珵逐渐放慢脚步,刚停下脚步,对方抬头,那双眼睛不再是平淡如水,更不会是死气沉沉,相反,带着勃勃生机,混杂着不多见的情意。
陛下回来了。季明音合上书册,下意识朝外看去,不知不觉间天色都已黑了。
原本以为深宫寂寥,困于金笼,未曾想到,一日日的忙碌让她忘了自己深处各地,甚至体会到掌握权力的滋味。
李珵瞅了一眼她的册子,见是内廷司的便转开眼睛,我饿了,用晚膳?
好。季明音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用过晚膳,两人在游廊下坐下来,夜色深深,廊下灯火摇曳。
李珵低头整理药囊,随后伸手系在皇后身上,说道:这是驱蚊的,是道观送来的玩意儿。
自从她给阿娘写信后,阿娘还会给她送些小东西,比起驱蚊避毒的药囊,挂上后,蚊虫不敢靠近。
李珵心满意足,阿娘不见她也没关系,再等两年,等她坐稳帝位,江山稳固,阿娘必然会心软的。
她做不到勉强阿娘见她,但她可以慢慢等,慢慢熬,终有一日,阿娘会来见她的。
系好药囊,她靠着皇后的肩膀,歪头看着空中的星辰,指着那颗最亮的星辰:你看,那个是我的星辰。
怎么就是你的?季明音觉得她幼稚,星辰与人并无关系。
虽说有人说人死后会变成空中最亮的星辰,可那不过是宽慰人的说法。
阿娘说的,说最亮的星辰是我。李珵辩驳,我阿娘不会骗我。
其实,她阿娘骗她很多回。
她咬咬牙,季明音淡笑一句:你的眼睛比它们亮多了。
真的?李珵诧异,摸摸自己的眼睛,又看看皇后的眼睛,被她无端蛊惑,道:我觉得你的眼睛也亮。
呆话对呆话,两人相视一笑。
携手回到殿内。
月上柳梢头,山中幽幽,道观的门被人敲响,婢女匆匆去开门,是山下的村民。
姑娘,山下来了一个伤者,伤得不轻,您看看要不要去看看?
我与观主说一声。婢女不好自己做主,她也是有主人的,出行需要经过主人的同意。
询问过后,观主答应下来,婢女背着药箱匆匆跟着村民下山。
村民将人安排在自己的家里,婢女诊脉查看伤势,伤在肩上,人已经昏迷过去了,好在她随身带着伤药,简单包扎后,生火熬药。
天亮时,人也醒了,婢女背着药箱要走,说道:城里有位许大夫,医术不错,您的伤要好好养着,不如去寻许大夫。
她有私心,想给许溪介绍病人过来治伤,这样药铺的生意才会好。
伤患看她一眼,然后付了诊金,婢女拿着诊金回山上。
观主闲来无事坐下院子里整理药材,一一筛选,选择最好的做成药囊,她想做个百毒不侵的药囊。
说是百毒不侵,不过是躲避野草毒蛇度蚊罢了,入口的毒药还是无法避免的。
太阳缓缓升起来,观主将药材又翻了一遍。婢女恰好在此时进门,将诊金递给观主,她看了一眼,说:自己留一半,剩下的放进箱子里。
箱子里的钱都是用来进购药材的,每隔十日,山下的百姓都会将采集到的药材送来,借以与道观换取银钱。
这一规矩延续很多年了,山下的人都知道道观里的人都会医术,救死扶伤,是难得的好人。
婢女得了一半的诊金,面上露出笑容,观主莞尔,还是个孩子。
幼时,阿念也是这样,一文钱都要藏进自己的小布包里,临走前攒了十几文,全都留下了。
忙碌一上午,她也累了,坐在台阶上,眺望山际,也不知阿念与她的皇后相处得如何。
她送了两个药囊过去,一人一个,适合夏日驱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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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这几天很安分,虽说皇后不用上早朝,但她还是不敢放肆。晚上也不敢吵,乖乖地缩着皇后怀中睡觉。
李瑜失踪后,沈明书以迅雷不及掩耳只势收拾了她的党羽,只是兵部尚书地位稳固,轻易动不得。她便饶过此人动手,短短七八日的时候,效果甚好。
李珵大为高兴,特地给沈夫人赏赐了许多珍宝玩物,这是姚瑶第一次得到宫里的赏赐,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这些东西是她的,她不用偷着带走。
她高兴坏了,转头就换成金子藏在自己的床底下。
沈明书习以为常,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膝上,不如我给你造个金屋子,让你睡进去,好不好?
姚瑶冷哼一声,给我送了金链子,还要送金屋子困住我?
她说完,沈明书拥住她,吻上去。
吻意撩人,沈明书习惯性掌控眼前的少女,唇角相贴,轻巧又温柔,恰似一番温柔的掠夺。
同时,姚瑶也喜欢这样温柔的吻,平和又撩人,唇角与唇角的触碰,带着各自的气息,慢慢地融在一起,更见温情。
吻着吻着,沈明书的手落在她的腰上,隔着衣衫摩挲,让姚瑶惊.颤不已。
沈明书的吻开始变得热烈,如同一团烈火,吻得姚瑶眼神迷离,乖乖地软在她的怀中。
嗯?姚瑶低语一声,对方与她贴得更近,沈明书含笑,环住她的肩背,将脑袋埋在她的脖上,吻也在落在了上面。
舌尖轻轻扫过颈间青色的筋脉,克制而下,姚瑶便语不成句。
明日休沐,沈明书可以放肆。
明月之下的李珵从书案后站起来,下意识揉着酸疼的肩背,季明音坐在一侧,翻阅着李珵带回来的奏疏,一一看着上面的批注。
她见李珵面露疲惫,心声软意:你先去沐浴。我很快便来。
李珵确实很累,早起上朝,面对朝臣,虚与委蛇,晚上回来还要做老师教导皇后这个学生。
好。
李珵爽快地答应下来,领着宫人离开。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季明音得空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奏疏,脑海里浮现一本本奏疏,耳畔更是传来不同的声音。
殿下、岭南雪灾
殿下,此事该如何议?
殿下
殿下
一句句殿下,如同魔音穿耳,搅得她心烦意乱,烛火忽闪,明明灭灭,眼前的光景让人心力交瘁。
季明音忽而站起身,扶着额头,那些画面、声音都不见了,只留下面前冰冷冷的桌案与奏疏。
殿下她确实是皇后殿下,但她自己为何不记得这些事情。
在成亲之前,自己怎么会是殿下呢?
季明音困惑不宁。
一侧的李珵沐浴后爬上床,平躺下来后,四肢松缓,整个人都觉得轻快许多。
略等了片刻,皇后也回来了,站在踏板上,灯影幢幢,床上的人直挺挺地躺着,见她回来,迅速坐起身子。
李珵笑容腼腆,眉眼弯弯,带着几分澄澈干净,一瞬间,驱散了季明音耳中乱七八糟的声音。
你还没洗呢,快去洗。李珵朝她摆摆手,自己却又躺下来,一身红色的寝衣,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落在枕上,雪白的肌肤莹润白皙。
季明音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李珵自己在床上玩了会儿,想起什么,又下床去摸索,找到自己的东西,迅速回榻,塞进枕头下面。
季明音再回来的时候,她还是这么躺着,眼睛睁得很大,不用想也知道她想做什么。
女官进来吹灭了外间的灯火,独留榻前的孤灯,随后默默关上殿门,唤来守夜的宫人,自己退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