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李珵本来就要我死,我死再拉你做垫背,我有母后陪伴,甚好。李瑜并不畏惧,甚至眼中带了几分挑衅,你惯来偏心,你若选择我,我岂会拿出圣旨让你殉葬,是你有眼无珠,选择李珵。
我比她努力,比她优秀,你为了私情,选择李珵,是你该死。
李瑜握着太后的把柄,丝毫没有顾念往日母女情分,母后。你选择的李珵又是怎么对你的
她囚禁你,困住你,让你成为玩物,成为天下人唾骂的妖后。
不自为何,身份确定的这刻,季明音心中有一股痛快感,但她不知内情,不知自己与李珵的过往。
面对李瑜的怨恨,她也是不解:我、为何要选择你?我选择李珵,你还活着,若选择你,李珵还会活吗?还有,帝位人选是先帝选择的,与我何干?
这一句,暴露了季明音失忆的事实。李瑜凝眸,窥见她心中的事情,继而痛快笑出声: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对吗?
季明音沉默,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母后,你如果选择我,我会给你自由,你不想要自由吗?李瑜红唇轻动,李珵困住你,让你成为禁脔。你该为自己争取才是。
雪下的更大了,大片的雪花簌簌而落,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少了,甚至一段官道上看不见一个行人。
雪一直下到黄昏,李珵处理完政事后,匆匆跑回中宫。
霜前冷雪后寒,下雪的时候还不算太冷,等到化雪的时候,冷意彻骨。
李珵脱下大氅,接过暖手炉,焐热了手才好进殿。
姐姐。
李珵习惯性先喊一句,手也焐热了,将手炉递给宫人,悄悄往里走去。
季明音从宫外回来,遍体生寒,冷得不行,索性上榻先躺着,听着耳畔越发靠近的声音,她烦躁地翻过身子,背朝着外边。
姐姐。
魔音穿耳,又是一声绵绵的呼唤,季明音捂着耳朵,刚伸手就被握住,继而整个身子被翻过来按在床上。
别睡了,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李珵目光热忱,笑吟吟地看着她,姐姐是身子不舒服吗?
嗯,头疼,你自己去用晚膳。季明音知道她不好糊弄,盼望着她听话,赶紧离开。
事与愿违,李珵不但不走,反而扶着她坐起来,神秘兮兮地摸着她的脉搏,郑重其事地开口:可要请太医,只是头疼吗?
她的关切她的担忧,清清楚楚地摆在脸上。
季明音阖眸,避开她的探究:不用,你出去,我想自己休息。
李珵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目光微微冷了下来。
第36章 知晓自己瞒不住了。
季明音的态度,如同一盆凉水泼在李珵的脑袋上。李珵呆呆地看着她,抿抿唇角,也不作勉强,反而贴心地给她掖了掖被角,那我出去了,你自己休息。
她的谦让让季明音越发烦躁,作为皇帝的脾气呢?尊严呢?
李珵,你的骨气呢?
啊?
李珵成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愣了一瞬,狐疑地看着她:你是什么意思?
无事。季明音失态,脑海里一片空白,过往的事情都想不起来,正因为如此,她才感觉害怕,过往不知,前尘不知,这样的自己,算什么呢?
她阖眸,将自己禁锢起来,远离李珵。
李珵呆呆的,凝着她的背影,随后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冷冽的气息钻入被子里,冻得人瑟瑟发抖,季明音装作她不存在,试图告诫自己,自己与她的身份不符,一旦揭露出来,天下臣民都将唾弃她。
李珵伸手,将人揽住,自己贴着她的后颈:姐姐是生气了吗?
李珵,我为何会失忆?季明音不愿与她虚与委蛇,更不愿与她这么糊涂下去,她是太后,她是沈怀殷,是先帝的继后。
怎么可以与李珵纠缠不清。
锦被下,李珵的声音绵软无力,她将人抱入怀里,而季明音也不做拒绝,两人就这么紧紧地贴着。
姐姐,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季明音沉默,心里没底,显得犹豫,喜欢吗?她是喜欢,这样的日子没有纷争没有勾心斗角,看似鬼蜮之地,实则犹如世外桃源。
她知道这是李珵给她打造的囚笼,让她与世隔绝,让她远离凡尘,在李瑜看来,她被视为禁脔,但从心底来论,这样的生活让她很满足。
可李瑜虎视眈眈,让她无法定心。
李珵,告诉我,我为何会失忆。
李珵性子好,被质问两遍也不会生气,反而将人翻过来,毫不犹豫地迎上她的视线,姐姐觉得是我给下药,让你失忆的吗?
四目相接,季明音脸色煞白,而李珵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知道姐姐去了晋阳长公主府。
你跟踪我?季明音闻声色变,她出宫后已然很小心,甚至换了马车,没想到,李珵还是知道了。
突然间,一股窒息感涌来,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无论她做什么,李珵都会知道,这个皇后有何意思
一瞬间,季明音推开李珵,但李珵反握住她的手,眸色越发沉厉,重复说一句:我喜欢姐姐
喜欢我就派人跟踪我?季明音终是怒了。
李珵却摇首,眼神中带了几分失落:是我派人跟踪李瑜,恰好看到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不解道:你为何要去见李瑜?
李瑜想做什么,她都知道,但姐姐要做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我想知道我是谁。
那姐姐知道了吗?
沈怀殷。
李珵看似平静的眼里掀起了波澜,下一息,眼中聚集了水滴,她埋首哭出声。
她的反应让季明音,不应该是沈怀殷,沈怀殷无奈,她推开李珵:我想恢复记忆。
李珵没有答应,泪水四溢,低头想去吻她,但她侧首躲开了。
往日的温存像是一场梦,梦醒后,什么都没有了。她极力压着自己的情绪,擦擦眼泪,刚想开口,沈怀殷提醒她:你应该废后。
唯独废后,才可终止这件荒唐的事情。
朕绝不答应。李珵怒吼,她也是有脾气的有尊严的人,谋划至今,怎么会就这么放弃呢。
沈怀殷无奈,凝着她红肿的眼睛,心中掀起波澜,李瑜知道了,此事一旦掀开,你的名声不要了吗?后世如何评判你我?
朕是天子,朕可以抹除沈太后的一切,只有季明音
可我不想做季明音,我只想做沈怀殷。沈怀殷骤然打断她的话,伸手将她的脸颊摆正,你看着我,我是沈怀殷,我是沈家的女儿。
天色暗得厉害,寝殿视线暗淡,尤其是李珵的眼睛,带着阴翳带着偏执。
朕不会答应的。
李珵坐起身,她不会让事情回到原先的那一步,绝对不会。
她匆匆站起身,脚踩到衣摆,狼狈地摔下去,但她倔强得很,很快又爬起来,道:皇后既然染恙,不如好好休息,不要出宫了。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怕得厉害,转身跑开了。
明明她才是皇帝,威仪四方,掌握权柄,可这一刻,她害怕得不行。
床榻上的沈怀殷良久无言,不知为何,心口疼得厉害,所有的不忍与怜惜都在此刻涌出来。皇帝囚禁她,她却丝毫气不起来。
她明明该生气的,该震怒,该与皇帝对峙,闹一闹,指不定皇帝就对她厌恶了,废后立新的皇后。
闹吗?
沈怀殷也不知道,但她此刻浑身无力,只想睡一觉,或许睡着了就不用想这些事情。
李珵跑出去后,站在宫墙下,大口大口喘息,深吸一口气,对着身后人吩咐:传朕旨意,晋阳长公主图谋不轨,即刻送入刑部大牢。
身后众人面面相觑,但皇帝旨意已下,她们不得不去传旨。
如此兴师动众,怎么会瞒过沈明书。
属下传信的时候,沈明书呼吸凝滞,良久说不出话来,李珵顾全面子,李瑜不动底线,不触及根底,李珵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
今夜的旨意,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李氏皇亲会怎么做?
她疑惑道:皇帝怎么会这个时候拿下长公主?
下属也是一知半解,旨意上是说图谋不轨,想来要等明日早朝了。
这个时候查不出什么,唯有等明日朝会才可知晓一二。
话虽如此,可隔日清晨,皇帝颁布旨意,今日免朝,打探动静的人都落寞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