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李珵呆呆地看着她,眸色柔和,皇后没说话,知晓她醉了,便伸手扶着她躺下,睡吧。
她抬头看着她,眸中带笑:我不想睡。
要睡的。皇后笑着捂住她的眼睛,醉了就要好好睡觉。
李珵是醉了,但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默默拂开皇后的手,翻身凑过去,扣住她的*肩膀。皇后瞬息呆住了,然后脸色羞得发红,再次闻到她的身上的香味。
目光很快错开,李珵不依不饶,觉得皇后心软,只要自己强硬一些,她就会愿意的。
阿念。皇后由着她抵着自己,知晓她不会这么快罢休,淡淡一笑,热气拂面,对方靠了过来。
李珵小心翼翼地去吻她。她醉了,但不会鲁莽,吻上眉眼、唇角,徐徐往下,吻上锁骨。
她的速度很快,轻车熟路地摸到对方的敏感处。
她们不是第一次了,但次数也不多,一年来,不是闹脾气就是忙。她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李珵垂头,吻上柔软的肌肤,沈怀殷手拧着身下的被子,抬眼便看到李珵一双清澈的眸子。她在想,她们荒唐到了极致,可不知为何,她已经开始沉沦。
无法自拔。
她想拒绝,可李珵贴近时,她无法拒绝,甚至喜欢李珵眼中有她。
李珵哪里都好,只是过于良善,这样的性子做皇帝必然会很吃亏。沈怀殷凝着李珵,片刻后,衣襟散开,她羞得偏首,李珵的掌心拂过她的身子,掌心薄薄的茧子带着阵阵颤.栗。
阿念她又喊了一声,脸颊生红,随后,呼唤声被吞没。
浑浑噩噩间,她觉得快慰又疲惫。
睡过去时,眼前却明亮起来,似是窗户打开了,窗下露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她看过去,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我叫李珵,你是新皇后吗?
沈怀殷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张稚气的脸颊,眼中透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无畏感。
她爬上了她的床,盘膝坐正,像是老僧入定。
我和你说,这座宫殿是我的,我可以罩着你。
年少且无畏,十分可爱,眼珠子转了转,她朝她挤过来,嘀嘀咕咕:我告诉你哦,她们说这里有先皇后的魂魄,是假的,我亲眼看到她在母亲怀中咽气的,母亲哭得可伤心了。所以,她们说的话不要信。
年少稚气,句句透着不羁。
沈怀殷望着她,良久无言,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可刚伸手,对方就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厚重的殿门,耳边传来痛苦的嘶喊声:她早就死了,你看清楚,外面的是沈怀殷,是沈祭酒家的女儿,她有自己的名字、是沈怀殷。
她看到了地上趴着一人,浑身是血,但她的声音依旧很大,像是拼命在争取什么。
阿念
沈怀殷低语一句,轻轻地走过去,低头看着那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颊,她在苦苦挣扎。
一瞬间,她觉得心如刀绞。
她想去摸摸她,一伸手,四周皆是一片暗淡,没有人了。
阿念
沈怀殷骤然起身,蓦然坐起来,外间阳光刺眼,天亮了,她匆匆起身,转身看向自己身下的这张床,熟悉的光景
再度看向窗外,明光璀璨,可没有人从那里爬进来,脆生生地告诉她:我叫李珵。
殿下,院正来了。般若闻声入殿,乍然见到皇后赤脚站在地上,神色恍惚,微微喘气,似乎有什么压垮了她。
般若匆匆上前:殿下,您怎么了?
沈怀殷恍然坐下来,脑袋里疼得入骨,昨夜她记起来了,自己初入宫那晚,是李珵陪着她,告诉她这里没有先皇后的魂魄。
她的血跟着热了起来。
让院正进来。沈怀殷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观主自己走进来,提着药箱,见到榻上失魂落魄的人,不免加快脚步,殿下想起什么了吗?
只想起一场噩梦。
一场痛到她喘不过来的噩梦。
观主不明所以,走至踏板上,握住皇后的手腕,顺势探上脉搏,切勿激动。
沈怀殷神色痴惘,不由抬头,询问观主:您当年为何舍得让阿念入宫?
她在道观里,看似无忧无虑,可她身份尴尬,稍有不慎,天子一杯毒酒一根白绫,不如入宫做天子的女儿。
时隔多年,观主道出心里话,不是她贪慕权势,而是无路可走。
沈怀殷幽幽仰头,神色迷惘,您说的也对。
今日针灸,你会慢慢想起来。不要心急。观主知晓她聪明,多智近妖,也不知恢复记忆后会如何。
针灸后,观主离开,回到太医院。
前几日清洗后,太医院内人不多,不过五六名太医,都是这几年才来的晚辈,院正回来后,指派事情。
院正则趁机看到了皇帝的脉案。
从小到大的诊脉记录都看到了,一页页看下去,看到那年病重,如何用药,药量下得极重。
鬼门关走了一圈。
十四岁为她的心上人奋起反抗,胆子确实不小。由此可见,她对沈怀殷早就暗自生情,熬到先帝去后,迫不及待地占有她。
观主用了一日时间看完了皇帝与沈怀殷这些年来的脉案。
李珵身子好,病得少,但沈怀殷不同,三天两头生病,不是风寒就是这里痛那里疼。她的脉案比李珵厚得多了。
但脉案上没有写沈怀殷的癔症。
而许溪说沈太后癔症十分严重,时常分不清自己是谁,甚至还会觉得自己是上官皇后。
若是恢复记忆,沈怀殷想起以前的事情后,会不会再度发病呢?
许溪的治疗方案就是忘记以前的事情,但这不过是以毒攻毒。这是心病,汤药无用,失忆也只是下下策。
这回,十分棘手。
观主想了一日,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端午节后,太阳一日日地晒了起来,帝后再度搬去了清凉殿。
同时,外面传起谣言,皇后便是沈家的女儿沈怀殷,同时,沈怀安求见皇帝。
李珵召见了。
沈怀安穿着一身鲜亮的红衣,眸色明亮,站在肃然巍峨的殿宇内,像是从时景屏风上走出来的美人。
陛下,我阿姐还活着吗?沈怀安悄悄开口,又说:您告诉我,我不会告诉旁人的。她是我的亲姐姐,我想她。
皇帝坐在龙椅上,眸色如炬,眼睫遮下来,掩住眼中的阴翳,道:谁让你来问这些的
陛下,事关沈家的女儿,臣女该问吗?
沈怀安撇撇嘴,说一句又怎么了,那日她也看到了皇后殿下,但她对自己的亲姐姐没有记忆了。
但她觉得,自己的亲姐姐可以成为皇后,她为何不可以呢。
她仰首,眼底聚集着勇气,陛下,臣女想知道。
李珵听到声音,倏然抬头,你想宫里的人是不是你的姐姐
对。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李珵笑了起来,你凭什么来质问朕?你算什么东西?
她的脸色好白,但透着威仪,甚至是阴狠。沈怀安被吓到了,慢声开口:臣女、臣女思念长姐。
是思念长姐,还是想以皇后之妹在外显摆威风?李珵讥讽,眼底凝成一片风暴,前者栽树,后人乘凉,沈怀安不止想乘凉,还想将前者打死,自己独占阴凉。
沈怀安神色苍白,眼前的皇帝与那日宴上温柔的女子截然不同,像是换了一人一般,她吓得不敢说话了。
沈怀安,你若安分,朕给你一份嫁妆,给你选择良人,若是上蹿下跳,朕会打死你。
李珵冷笑,自己喜欢沈怀殷,处处忍让,是自己心甘情愿,关沈家人有什么关系?
她可以给沈家权势,但沈家人踩着沈怀殷来谋取,她会先动手除了沈家人。
沈怀安吓走了,走时匆匆,连停留都不敢。
李珵嗤笑,果然是个狗东西。外面是有谣言,但他们没有证据,且地宫断龙石已下,没人可以进得去,沈太后在不在里面,也无人知道。
所以,他们喊他们吵,有证据吗?
沈怀安急急跳出来想坐实此事,无非想要为自己谋取些好东西罢了。
人走后,李珵继续处理政事,一面派人去太医院询问皇后的病症。
宫人去传话,暂代医正的观主正在整理药材,晚辈们不喜欢做这些琐事,她便自己来做,当是重新认识这些药材。
让陛下自己来问。观主没好气地将三七药草整理出来,丢在一边,小内侍站在原地不走,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愣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