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闻岸潮道:“我说的是摘掉。”
游辞不打算说什么了。但闻岸潮这几步却越走越慢,走着走着,突然看向他,想起来了:“你那个,是因为总有人问。”
游辞也不看他,侧脸挺冷漠的:“问什么?”
闻岸潮笑笑:“你买的是情侣款,你不知道?”
这下把游辞问住了,他费劲地回想——那时候,是太敷衍了,只看价格,没注意牌子也没注意款式。说不定真的——
“……我不知道。”他有些败下阵来。
“没办法戴。”
“你不会搪塞过去?”果然还是介意。
“怎么搪塞?”
“就说你有女朋友了。”
完了。游辞心里道。这叫什么话?
赶紧亡羊补牢,“这样正好能挡挡烂桃花。你也不用假装叫床伴了。”
闻岸潮竟笑:“哈哈!”
游辞:“……”
他心里尴尬,想着扯开话题:“囚徒困境听过吧?短期内各自为营是最优解,但要是看长远利益,建立信任反而更能带来回报。”
闻岸潮听出来了:“你是说刘子权?”
游辞:“他要是白给钱,你要不要。”
闻岸潮:“你问的倒是够直接。他能‘白给’多少?‘囚徒困境’里的人不一定都想打破困境,信任不是通过送钱的方式建立的。”
游辞看他一眼,忽然说:“晃你的。”
闻岸潮:“?”
游辞:“看得出来你喜欢钱,就怕真考虑了。”
闻岸潮:“你不喜欢钱?”
游辞道:“不知道,但至少我没被骗钱。”
闻岸潮:“……”
雨声在伞面上沙沙作响,四周显得格外安静。商铺的灯牌反射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像浮在水面上的光斑,忽明忽暗。
两人走了十来分钟,终于找到家超市,站在公交车站眺望。
寒风裹着湿气刮得人一阵冷颤,游辞忍不住低头打了个喷嚏,声音没压住,闷闷地响在伞下。
“出来的时候就说过了。”闻岸潮将伞柄塞进游辞手里,笑一下,“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找罪受。”
他随即脱下自己的外套。
“别——”
大衣还带着他的体温,披在游辞身上,雨水味与洗衣液的香混在一起,瞬间将冷意隔绝大半。
闻岸潮将自己的衬衫袖口挽起来,伸手收回伞柄,大概是知道他不好意思进去,便说:“我去吧,你等我。”
游辞裹着他的外套,在车站下点点头。闻岸潮转身的时候,游辞突然拉住了他,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黑成一片——
他吻了上去。
原因呢?报答这件衣服,还是报答那把倾斜的伞?
都是,也都不是。
闻岸潮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就这么静了几秒,不知道是不是愣住了。游辞的心跳都快停止,立刻握住他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臀上。
缓缓地,闻岸潮回吻过来,一下、两下,拉开距离。
临走前,应该是摸了摸他的脸。游辞看不清他的表情。
“回去再说。”留下这句,就走了。
街边的路灯拉长闻岸潮离开的影子,交叠着融进灯光和细雨模糊的世界里。而游辞穿着他的外套,在下雨空无一人的公交车站,边等待,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
他们说。
还没在一起就做尽了在一起才做的事情。
那就永远都不会在一起了。
怎么办?
第42章 稀罕物
回去的路上,很想牵手。
有点怕,说到底还是不敢。游辞问:“你真不生气?”
闻岸潮:“嗯?”
就这么一起走,竟然也感到幸福。
游辞:“刘子权。”
闻岸潮笑:“怎么老提他?”
游辞:“就是……觉得不公平。要是我,就气死了。”
闻岸潮:“哈哈。”
游辞:“……你到底怎么想?”
闻岸潮:“我就想,算了。”
游辞:“算了?”
闻岸潮:“算了有算了的道理。”
游辞突然心一沉,把这句话听进去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暗示他们的关系。
“不下了。”闻岸潮把伞放下,对他一笑。
距离就这么拉开。
游辞看着他的笑,那一瞬间,他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他闷声问:“看见对自己不好的人过得好,不觉得难受吗?”
闻岸潮叹一口气:“你和他不熟,才会觉得他过得好。”
游辞倒是说:“他知道信任没了,骗你们也不容易。我觉得他是回来炫耀的。盛子昂说他好面子,欠你钱的事让他丢了脸,所以要找回面子。”
闻岸潮:“可能吧。”
游辞:“你怎么知道他过得不好?”
闻岸潮:“我了解他,那么爱面子的人,能借钱不还,得是走投无路到什么地步?”
游辞反问:“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闻岸潮:“小时候没钱买球鞋,他嘴硬说自己不喜欢打球。那些人前的热闹、嘴上的花样,没什么意思。”
游辞:“他以前没钱,现在有了。”
闻岸潮:“失败让人痛苦,成功也一样。”
游辞:“成功后那叫矫情。”
闻岸潮:“那就说以前,欠我钱是一回事,他应该不止欠我一个人的钱。想想看——每天睡觉,怕不怕有人堵他门口?连朋友圈都不一定敢发,怕露了马脚。说回现在,人的贪念不会停下来,他想赚钱就有吃不完的苦。”
游辞撇撇嘴:“你倒是替他着想。”
闻岸潮说:“为了自己,我得原谅他。不然就要因为恨一个人失眠了。”
游辞在心里默默说,我有时候是真的讨厌你。
闻岸潮忽然来了句:“知不知道你什么都写在脸上。”
游辞一惊,想来好像也有别人提过,他总是一副涉世未深的表情。
那他有没有看出来……爱一个人也会失眠,这同样写在自己的脸上。
闻岸潮笑笑,不再说话。
游辞猜,他大概看不出来。这样也好。
等到家里,自然进去就开始脱衣服。但不知是否因为刚刚亲过,这次闻岸潮很自然地就吻住了他,搞得游辞呼吸急促起来。闻岸潮低头看了一下,游辞没办法挡住他的视线,只能自己闭上眼。
“你明天早上有事吗?”突然,游辞问道。
“嗯?”闻岸潮短暂停顿一下,显然觉得他有点想一出是一出,但还是在吻里费解地答,“可能去健身房……怎么……”
有没有可能,抱着你睁开眼?游辞没有问出来,只是一边躲着他的吻,一边挣扎着说:“那我也去……明天是周六。”
闻岸潮听到就笑一下:“你明天可健不了身。”
这话什么意思,游辞立刻就领会。他艰难道:“不行……”
闻岸潮在他脖间落下匆匆几吻,连抱带推地将人拉去床上,说:“好不容易到周末……”
游辞喘着气道:“难道你就等着这一天?”
“嗯。”
不过是随意应的一声,但游辞心都颤了。
*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
闻岸潮洗完澡,看见游辞半坐在床上,光滑的后背挺得笔直。
他不知在想什么,尽管头发乱糟糟的,也不妨碍他表情如此严肃。
看见他出来,游辞只是快速瞥一眼,然后继续做思考状。
闻岸潮擦着头发问:“还不去?”
游辞点点头。这就是全部。他没有很快站起来,甚至动都没有再动一下。闻岸潮又看他几眼,转身离开房间,临走前把门带上。
游辞这才松口气,拉开被子,缓缓挪下去。他刚刚的确在想事情,每次做完,心情都跌宕起伏,一会儿想好的,一会儿想坏的。
既想和他开始,也想和他结束。但哪里有开始,又哪里能结束?
还有就是,他到现在都无法做到在闻岸潮面前换衣服,更别提光着走来走去。至少得穿上个短裤,再简单套个t恤。
“嘶”,衣料碰到胸前,他忍不住发出声音。
……太过火了吧。游辞掀开衣领往下看,好像被人打了一样。不对,是被狗咬了好几口……
门在这个时候推开,罪魁祸首一顿,道:“你不舒服?”
“没有。”游辞无所谓地说,“我又不是玻璃。”
其实是想说他没那么脆弱,不知道表述到位没有。
游辞觉得不能想太多,再怎么说大家都是男人,又上过几次床,遮遮掩掩太不大气了……
他干脆就这么走过去,一双腿,笔直又匀称,腿肚肉多一些,明晃晃从闻岸潮眼前过去。
闻岸潮将人捞回来,刚从后面搂住,游辞就惊道:“干嘛?”
“你裤子呢。”闻岸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