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段时间不见,沈鸣黎似乎更加清瘦了一些,穿着灰色高领毛衣外搭黑色时髦款风衣,皮鞋擦得锃亮,围着围巾站在冰天雪地的背景里,再配上那一张没有多少表情的白皙的脸,也不怪陈勉能看见,实在是太过惹眼。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鸣黎站在这里摆姿势准备走秀呢。
  他大清早的站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还没到他们两个约定好的康复时间吗?
  陈勉犹疑着思索了几秒,没有想出答案,还是加快了跑步速度准备冲过去,但才刚起了个步就被沈鸣黎叫住:“陈勉。”
  他连忙堪堪停下脚步刹车,地上的雪被环卫工人撒了盐正在慢慢消融,但是还是免不了结了薄薄的冰层,陈勉差点滑了一个跟头。
  是沈鸣黎快步过来扶住了陈勉,冰凉修长的手握住陈勉的手腕。陈勉抬起头来,看到沈鸣黎被冻得发红的鼻头和眼尾,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的,就是心里有些有些发酸。
  都已经站好了,沈鸣黎的手还没松开,陈勉说了声“谢谢。”然后低头看向两人的手结合的地方,可沈鸣黎却像看不出陈勉的意思一样,垂着眼眸望着陈勉还是牢牢握着,直到陈勉忍无可忍地要挣扎开,沈鸣黎这才似有若无摩挲了下他的掌心,依依不舍地松手。
  陈勉把手放进衣服兜里取暖,沈鸣黎也在沉默,两人相对无言的。面对专制强横的沈鸣黎他可以做到彻底的冷漠以待,但是面对失忆的沈鸣黎陈勉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心软,所以没有立马冷漠地走开,而是和他一起站在原地。”
  他尴尬得又把手伸出来摸了摸鼻子,神色不自然地挑起话题:“那个……你怎么在这里,今天不用去孤儿院吗?”
  “今天是周末,陈勉。”沈鸣黎回答道。
  “噢噢噢,是。”陈勉觉得自己问了废话,只好说:“那这么早的,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天气又冷,还穿这么一点点薄。”
  沈鸣黎淡淡地回答道:“我找院长问了你家的地址,不是今天下午做康复训练吗,我就提前过来了,这身衣服是因为,这样穿比较好看。”
  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陈勉暗暗在心里咋舌,“可是康复训练在下午呢,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况且了,我们约好的地点不是咖啡屋吗,你怎么跑来公园这里。”陈勉还是疑惑。
  沈鸣黎垂着眸子盯着陈勉一张一合的嘴唇,饱满红润的,真的很适合被蹂躏亲吻。他的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下,大脑分出一点点注意力稍微处理了一下陈勉问出的问题。
  然后,他轻声地讲说:“那是因为,你很久都没来医院看我,也很久都没去孤儿院。”
  “陈勉,我有点想你。”
  第19章
  东方逐渐升起一轮冬日暖阳照耀大地,明亮的光线直直照射在巷子最边边位置的一家才最近新开的咖啡馆,同时将沈鸣黎刀削斧刻的五官映衬得更加耀眼。
  时间太早,这里人也不太多,十分安静。
  二人的桌前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陈勉盯着咖啡表面拉出来的白色的花,被热气熏得睫毛忍不住眨了两眨。
  他揉了把眼睛,才慢慢抬眼对沈鸣黎说:“我也不明白院长为什么非要我帮你做康复训练,我不是医生,甚至连书都没念过几天,哪知道这种事情怎么做呢。”
  “你找我,其实找得不太对。”
  “没有什么不对的。”沈鸣黎自坐下之后,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陈勉的脸,他平静地说:“康院长和其他同事都说,我才去孤儿院不是很久,之前是在塘市居住,这是因为我登记了入职表,而你在病房里,就和我说我来自塘市。”
  “你绝对很了解我,这种事情让医生来做还要花很多钱,而我在这里的工资一个月只有两千五百块,我还需要维持生活,所以陈勉,你来最合适了。”
  虽然说身为总裁一个月流水几个亿的沈鸣黎节省一个月两千五百的工资很是诡异。但听到这样的解释,陈勉觉得节约也是传统的美德,于是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就点点头,直截了当地准备迅速结束战斗,所以他问:“那,你想知道什么呢?我了解的也不算太多。”
  “我想要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沈鸣黎很快回答道。
  陈勉原本以为沈鸣黎会问父母兄弟之类,他还在心里斟酌了两下到底该怎么说才不显得过世母亲和私生子的真相太过残忍,但是沈鸣黎居然先问自己与他的关系……
  这真是不好回答。
  “我和你……”陈勉两只手绞在一起,皱着眉,搜肠刮肚地挑选了一个比较矜持的答案,“我和你,曾经在一起过……”
  沈鸣黎就轻轻地笑了,“怪不得呢。”
  陈勉有点呆住,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沈鸣黎活生生地在笑,他一般都是冷冰冰的,面无表情的,或者皱着眉的,从来不会露出这么让人放松的笑容。他前几天撞出来的额头处的疤痕也被头发藏得很好,陈勉这才惊讶地发现沈鸣黎居然用心地做了造型。
  陈勉看呆了一晌,才喉结滚动了下,脸色不自然地问说:“怪不得,什么?”
  沈鸣黎淡淡回答:“怪不得我醒来后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特别喜欢你。”
  陈勉:“……”
  他实在是觉得这个失忆后的沈鸣黎十分的不对劲,以前是不知道,现在有了身边案例才明白,原来一个人失忆之后,性格和说话方式各个方面都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的吗!不仅对着两千五百的工资觉得很心疼,连羞耻的情话都是手到拈来。
  “所以我们登记结婚了吗?”沈鸣黎又乘胜追击地追问说。
  听到这样的话,就算是那段时间真心实意喜欢沈鸣黎的陈勉都没有敢肖想过,所以他的手都没忍住蜷缩了一下,然后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们没到这一步,你想的有点太多了。”
  “那是怎么?”
  如今的陈勉想到那段日子,依然感到心口发麻,顿了顿,他神色恢复平静说:“我们就好了半年,就分手了。”
  的确就只有半年时间。陈勉作为一个身心各方面都健康正常的beta,当然在青葱;年少的时光幻想过未来的要白头偕老的伴侣。他的性取向明明是omega,想要找一个安静温柔的男性omega登记结婚,却在第一次见到沈鸣黎的时候就沦陷过去。
  陈勉就在心里想着,好吧好吧,那他就喜欢alpha好了,毕竟沈鸣黎是多漂亮一个alpha,未曾见过什么惊艳的人的陈勉感觉自己都有点走火入魔。
  所以他对沈鸣黎好,一方面是感激工作机会,一方面也存着上不了台面的心思。而他暗戳戳的暗恋也只存活了半年而已。半年之后,沈鸣黎蛮不讲理地带他上去床,贴在陈勉耳朵旁边说尽羞辱的话。
  所以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就是,在一起半年,然后不合适,就分开了。”
  “那为什么会分开呢?”沈鸣黎身前的咖啡已经凉掉,他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一种莫名的情绪,蛊惑地问陈勉道,“是因为你不喜欢我了吗?”
  “并不是。”陈勉回答,然后他直直地看向沈鸣黎,缓慢地说:“是因为,你不爱我,也不喜欢我。”
  “你也不尊重我,不把我当做伴侣,把我当做一个玩具,拿钱就可以买过来的玩具。不让我出门喂鱼,不让我养猫,不让我交朋友,你还——”陈勉梗了梗,难受地继续说下去,“而且,你在床上,真的总是很过分呢。”
  虽然说他们并不是真正健康的伴侣关系,而是签署了地位不对等的包养协议,但是那也不意味着陈勉不失落不难过,借着这个机会将心中的所有想法托盘而出。反正他们以后,都不会有什么接触和关系,撕破脸皮就撕破脸皮吧。
  毕竟,陈勉认为自己说出来的都是真话,而他对于沈鸣黎的所有期待,也是通过这些事情这样一点点得被蚕食干净。
  当初在檀园,半年之后陈勉实在是受不了每天都有管家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身后的生活,就算有了大大的花园都不能避免。
  他不能只和沈鸣黎在一起,他需要做其它社会性的工作,要和别的人交流,不然的话,陈勉觉得自己语言功能都在缓慢地退化。
  所以晚上沈鸣黎回来,晚饭过后陈勉就到书房不太有底气地找他谈判,话还没说出口,对上沈鸣黎的精明的眸子气势先没有了,所以他窝窝囊囊地坐到了另外一边的小沙发上边给比格玩具狗梳毛。
  直到沈鸣黎工作告一段落,他转过头来,主动开口问陈勉说:“你怎么了,有事情就说。”
  陈勉放下手中的玩具狗,不太敢抬头,眼神四处闪烁地讲说:“是这样的,我觉得待在这里有点无聊,我想要出去,出去找点事情做。”
  “一整个花园交给你打理了,你觉得还不够忙么?”沈鸣黎困倦地捏了捏眉心,松开了一颗衬衫扣子,漆黑的眼睛直直看着他。
  那怎么能叫交给他打理,园丁和佣人有非常多都围着那个园子转,陈勉唯一做的就是偶尔进去拿着喷壶浇浇水,还不小心浇死了一颗珍贵的品种,他抱歉得整整一天都情绪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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