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沈鸣黎看着苏翊然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不动声色地皱眉,他素来与聪明人相处惯了,只是需要一个眼神旁人就该知道哪里不对劲。苏翊然是个彻彻底底被保护得超级好的傻子,察言观色都不会。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只能说:“东西我带到了,祝你和你朋友们玩得开心,我还有事,我要先走。苏叔叔那边你放心,我会做好交代的。”
  “可是你还没有吃东西呀。”苏翊然手还是没有放开,轻轻地拉着,一双淡色的琥珀眼儿就像盈着一汪清泉,“鸣黎哥你不是刚从公司过来吗,现在都快晚上了,再吃点东西,接下来我们还可以去看电影呢,是最新上映的片子哦。”
  沈鸣黎不耐,但语气仍旧是保持了最基本的绅士礼仪:“是谁自作主张和你说的,接下来我要和你去看电影?”
  简简单单一句话,苏翊然顿时就被吓住了,他心道了一声糟糕,太得意忘形了忘记沈鸣黎非常忙碌,这么一趟已经是极限,这么可能去做这种事消耗时间。
  他赶紧手松开沈鸣黎的衣服,红润的嘴巴轻轻往下瘪,神色有些委屈地说:“没有人说,是我自己……自己安排的。”
  “以后,不要再有这种事。”沈鸣黎语气冰冷地说,“你应该很清楚我们这样做的性质是什么,就算我们以后真的订婚甚至登记结婚,也是互不干扰各自的生活,希望你不要做这些无谓地尝试。我不会去管你,你也不要对我抱有任何期待。”
  不远处的另外一栋别墅房,一楼的宽敞空间内,陈勉站在落地的玻璃窗户前,背着光远远地可以看到沈鸣黎和他怀中omega的背影,蓝天,白云,绿草坪,高大英俊的alpha和漂亮娇软的omega,天造地设的一对一样,十分般配,抓人眼球。
  这套房产的主人谭商陆手里握着装着猩红酒液的高脚杯,穿着在家的休闲服,走到陈勉的旁边,几乎要凑到他的脸上一般地询问:“看清楚了吗?如果太远了看不清,我这里还放了半径二十厘米的英伦望远镜,需要我帮你拿下来吗?”
  陈勉虚弱地摇摇头,像是个在风中摇晃的稻草人,身躯僵硬,也失去了动弹的能力。
  缩在阴暗的角落看着沈鸣黎和别人的幸福,像是阴郁可怜的小丑。明明早已经不抱希望,但还是心脏一抽一抽,他不懂他究竟在难受什么,这种很强烈地落泪的冲动,就像是被洋葱薰了眼睛一样。
  “所以我才说,你不值当。”谭商陆看着陈勉的脸色还算满意,沈鸣黎那天在宴会上的行为践踏了谭商陆的尊严,他和陈勉之间也再无可能。但如果能适当地恶心一下沈鸣黎,破坏沈鸣黎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是,那么他愿意重现出现在陈勉面前引起纠纷。
  所以他提示说:“不想要问问他吗?给他打个电话,听他亲口说,他究竟在做什么。”
  闻言,失去思考能力只能听令行事的陈勉掏出很久都没有使用的手机,上边只存了一个电话号码,其它什么都没有。陈勉将听筒搭在耳边,而沈鸣黎很快地接通。
  “喂,怎么了?”
  陈勉眨了下眼睛,竭力压抑着鼻腔的酸楚,呼吸颤抖地说:“沈鸣黎……”
  “你,你在哪里?”
  沈鸣黎顿了一下,很快地回答:“在公司,怎么了?”
  陈勉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不远处,好久才回答说:“没事,你,你工作吧。”接着就很利索地挂断电话,可是与此同时他的手掌脱力,黑色的手机声音很重地掉到白瓷地板上,世界好似忽然坍塌。
  第35章
  当天晚上,陈勉已经以为沈鸣黎不会回家,连晚饭都让汪姨不要给他留,结果刚刚收拾了餐具,车子就开进了地下车库,沈鸣黎走进客厅里。
  陈勉坐在沙发上边,脸上表情平静,目不转睛地手里抱着一个软绵绵的枕头放在膝盖上倚着看电视剧,吃着盘子里切好的水果补充维生素,电视剧是个古装剧,情节十分精彩,这导致陈勉入迷到在沈鸣黎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转头。
  汪姨于是准备给沈鸣黎去简简单单下碗面,被沈鸣黎抬手制止,说他已经在外边吃过,现在不用麻烦,让汪姨早点过去休息。闻言陈勉轻轻眨了下眼皮,又若无其事地用小叉子把剥了皮的葡萄放递进嘴里。
  感觉到沙发垫一旁传来的重量,陈勉抱着自己三角形状的黄色抱枕立马起来抬脚要走,沈鸣黎坐在沙发上没有动,轻轻攥住陈勉的手腕一拉,人就轻飘飘落到了他怀里,面对面坐在了他腿上。
  冰凉的大手从陈勉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旖旎地轻轻捏着一点点被养出来的软肉,陈勉痒得要挣扎,但是沈鸣黎力气好大,很强势地桎梏怀里的人,然后把脸埋在陈勉温暖的脖颈里边贪婪地呼吸。
  已经连着三个夜晚没有睡好,再加上为了早点回来下午连续开了三个临时加急会议,沈鸣黎疲惫得嗓音沙哑,眼下也出现了一点点乌青,他一下下亲着陈勉的下巴和脖子,调笑地问说:“陈勉,你现在脾气好大,动不动就要生闷气,你知不知道,生气是对心脏不好。”
  陈勉放弃挣扎之后就一动不动,在这么温情的场合里边,他坐在沈鸣黎腿上,嘴唇抿成一道笔直的线条,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脖子,眼尾下垂的小狗眼盯着前边的一处虚空,面无表情地听到沈鸣黎讲说:“我以后会尽量早点回来,不让你一个人过夜。”
  “你不用早点回来。”陈勉轻轻阖上眼,忍受沈鸣黎不安分的手和亲吻,衬衫扣子被揭开几颗,他有点艰难地说:“沈鸣黎,你做什么,我都不在乎,不必要给我报备,我并不是你的谁。”
  手中的动作停下来,沈鸣黎原本因为陈勉白天那通,听着声音有点委屈的电话,心情十分不错,员工粗心大意导致数据表格出错他都十分好脾气地没有发火,一回来也立马安抚孤独的陈勉,猛不丁听到这样的话,刚才的热情就像被冷水扑灭。
  他掐着陈勉精瘦的腰,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陈勉,这是什么话。”沈鸣黎又垂下眼皮,视线搜寻着无名指上的银环,果不其然,陈勉的右手空空如也,戒指不翼而飞。
  “东西呢?”沈鸣黎抬下巴示意。
  “拿下来了。”陈勉的语气和声音都很是冷淡,“那天你给我的第二天,我就想要拿下来,但是套得太紧没有办法,刚才的时候汪姨用了些芦荟滑下来了,现在还给你。”
  陈勉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枚银环,在光线下泛着莹润的光芒,他把手掌心平摊开来给沈鸣黎看。“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要,也要不起,你以后都不要拿给我。”
  戒指被动作粗暴地拂到地上,沈鸣黎脸色沉下来,觉得陈勉简直完全不知好歹,怒气上头讲出来的话也变得难听:“你就非要很廉价吗,随随便便就被我玩?”代表身份的戒指是相爱的证明,陈勉因为沈鸣黎之前冲动的所做作为而难过好久,沈鸣黎拉不下脸去道歉,所以给陈勉最想要的专属地位。
  但是陈勉一点都不知道珍惜,他听到沈鸣黎的话气得一张脸发白,两条整齐的远山眉蹙到一起,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声反驳说:“我说过了,是你强迫我!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你哪里不愿意?”沈鸣黎上手捏住了陈勉的下巴,阴测测地说:“陈勉,你敢拍着胸脯说,当初你不想爬我的床?那为什么偷偷拿着我用过的手帕去厕所手/冲?”
  “又是谁,在出差的车上睡着还念叨我的名字,从这些细节来看你明明就是很享受,现在为什么不承认!”沈鸣黎冷声质问,陈勉被这么一吼,没有立场反驳,又开始在那儿噼里啪啦地掉眼泪,带着委屈的抽泣,很快时间整张脸瞧着都湿漉漉。看着这样的陈勉本就上火的沈鸣黎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扛起陈勉就要大踏步往楼上卧室走。
  但之前的易感期给陈勉留下相当恐惧的记忆,背上的疤痕也是养了很久,到现在还能看见交错纵横的印子。他应激似的在沈鸣黎的肩膀上挣扎,居然慌不择言之下叫了两声救命,声音把管家和汪姨都招了过来,陈勉叫救命的声音瞬间更大。
  佣人们还没有靠近,就被沈鸣黎吼得都退出去,留下的汪姨站在管家身后,有些忧心忡忡地劝说:“少爷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谈嘛,不要动不动就吵架噻,陈先生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呢,今天在外边待了没一会儿就低血糖晕倒了,身体弱得很呐,遭不住的呀。”
  “都说了不吃饭容易火大噻,现在我给你去煮碗面,不要吵架,年轻人有事坐下来说多好,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嘛……”
  汪姨年纪大了,再加上照顾沈鸣黎许久,很有唠叨的属性,一说教起来就没完没了。沈鸣黎阴沉着脸放下陈勉,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臭着脸摔门而出。
  逃过一劫的陈勉扶着椅子背勉强站立着,有些不是滋味地沉默,汪姨还想上开安慰一二,陈勉摆摆手,擦了把额角吓出来的汗,脚步缓慢地上楼,背影单薄得像一片单薄枯黄的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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