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闭嘴。”祝宴怕了祝子煜这张嘴了,咋啥都突突往外冒。
他大舅果然来了兴趣,太极也不打了,迈着大步走过来,干脆也坐下啃起苹果,“周哥?姓周的?谁?我咋不认识?”
祝宴含混着:“哪能我每个朋友您都认识呀...”
大舅伸手给了他一个爆栗,“你哪个朋友我不认识?你总共几个朋友我手指头拿出来数给你听听呗。”
祝子煜直接透题:“好像是哥的高中同学,还是同桌嘞!”
“同桌...同桌...”他大舅嘀咕两句,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是不是那个你带回家吃过饭的那个,高高的,老白净那个,看着斯斯文文,成绩特好那个?那会儿你老夸人家这个好那个厉害,可崇拜那小子了。”
大舅描述着,手还激动比划,祝宴听得老脸一红。
“哪有可崇拜了!就一普通同学!”祝宴红着脸反驳,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
“得了吧你,人家优秀你羡慕多正常呀。咱们家可不兴搞口是心非那一套啊,活得假不假啊。”大舅可不给祝宴面子,转头对祝子煜说,“当年你哥每天回家嘴里总是他这个同桌,说人家多么多么优秀,我还寻思能有多厉害呢。后来一瞅,嚯,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祝子煜表示赞同,“现在周哥也很不错呢,长得又高又帅,自己开公司做大老板,而且对哥也挺好。”
祝宴不知道怎么好好的一个日常批斗转眼成了吹捧周明知的话题了,他倒不是不承认周明知优秀,高中的时候他就不吝夸奖,只是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人划清界限,这会儿感觉着实有些尴尬。
大舅和祝子煜叭叭起来就没个完,没事还带回旋镖的,接下来连着两天不论聊点什么都会莫名其妙拐到周明知身上,令祝宴不厌其烦。
终于在某个这个夜晚,祝宴决定回自己家。
家的洗礼爱的冲刷已经够够的了,祝宴觉得自己现在充满了能量,见到周明知估计只想打死他,实在是大舅和祝子煜两人天天在耳边念叨个没完,黑历史又点亮一个篇章,让祝宴带着不少怨气在身上。
祝宴现在已经不需要拐杖,已经可以轻微踮着脚走路,日常生活也方便许多,打了个车就直奔回家的目的地。
挑了个万籁寂静的夜晚,偷偷摸摸跑路,等明天大舅发现的时候也于事无补了。
密码锁还是一如既往,门开了之后里边一片漆黑,祝宴弯腰去提苹果,没能第一时间开灯。
是的,祝宴还从家里顺了一袋农家乐苹果走。
大概是走的时候太匆忙,拿的袋子没仔细看,祝宴刚提起来走进屋,袋子啪一声开裂,苹果叮叮咚咚撒了一地。
祝宴赶紧去开灯,还没摸到灯呢,黑暗之中传来两声窸窣,祝宴被吓了一跳。
“啪——”灯被打开,白光乍亮。
祝宴没看清具体的,只看到一个发型凌乱的脑袋,人大概是蜷缩在沙发与茶几中间那块空间,一些断续地呜咽传来。
“周明知?”祝宴试探着唤他。
呜咽声骤停,客厅又恢复成一片安静。
祝宴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把苹果捡起来。因为他大概率是撞破周明知某些不可为外人道的时刻,他打算给别人一点空间。
他小心地弯下腰捡苹果,祝宴再抬头就看到周明知没有穿鞋,赤脚裸露在外,走路走得悄无声息,默默蹲下也帮他捡起苹果。
虽然周明知的行为很正常,甚至撑得上一句乖觉,但随着人靠近祝宴还是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麦芽味儿。
周明知喝酒了,还喝的不少。
祝宴微微蹙起眉,在周明知要来扶他的时候悄悄躲开了。
周明知的手顿在原地。
“祝宴,你是来赶我走的吗?”
祝宴这才意识到,自打进了屋他都没有看周明知的脸,视线一直在找支点徘徊,直到这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他才猛然抬头看向那人。
周明知穿着日常穿的睡衣,大概是酒喝多了觉得热,衣领上方的两颗扣子被解开了,这会儿整衣领大开,大片的绯色蔓延至脖颈,青筋突兀。
祝宴这才仔细看他的脸,双眼泛红,眼角更是拓着红痕,湿漉漉的睫毛黏连着细碎的水光。
祝宴才发现,原来周明知的睫毛这么长。
周明知哭了。
这是祝宴第二次见到周明知哭,他好像一喝酒就爱哭,不知道等他清醒的时候这算不算是他的黑历史。
许是知道面前的人也没有清醒的神志,祝宴反而放松下来,语气都变得柔和许多,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哄着谁,“我没有赶你走呀,你想住多久住多久好不好?”
周明知轻踩着脚步走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语气又弱又可怜,哽咽着,一开口说话,泪就顺着眼睛滑落,“祝宴,你别骗我,求求你。”
祝宴一时都懵了。
他想挣扎,周明知的手潮湿还带着热气,湿漉漉的,包裹着他。但他每用一分力,周明知的泪就落快一分,好像掌握着某个开关,渐渐地,呜咽声串联成线,哭得祝宴心都疼了。
祝宴不再挣扎,难忍这份心悸,他不知此时的周明知究竟怎么了,但他真的忍不住。他的心在叫嚣,血液在沸腾,他没有哪一刻比此时还要想得到,得到眼前这个人。
祝宴一只手被握着,另一只抚上周明知的脸颊,替他拭去泪水,声音打着颤,问,“你为什么哭?”
周明知黑曜石一般的瞳仁始终望着他,像要把人看到心里去,那里反着细碎的光,他哭着说,“我怕你不要我了。”
祝宴一哂,拇指摩挲着,水渍在他手指化开,“你本来也不属于我。”
周明知咽呜出声,泪仿佛止不住,咬紧下唇,说的话风马牛不相及,“你会不会怪我?”
祝宴以为周明知是回答他的话,心下涩疼,还是强撑着说,“不会的。”
周明知得到答案,再不想其他,一个俯身,吻他。
周明知的嘴唇贴上他的,温热的,柔软的。仿佛潮汐与月亮的牵引,一个俯身,一个仰首。
祝宴睁大了眼睛,心跳声仿佛要冲破胸膛,脑子霎时一阵空白。
周明知似乎并不满足于唇瓣的触碰,他微微张嘴,用舌尖舔了一下祝宴的唇珠,见人没有抗拒,唇瓣厮磨,像试探,又像沉溺。每一次的轻吮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却又在下一秒被更深的渴望击溃。
舌尖轻掠,祝宴感觉有电流窜过脊背,酥麻感从交缠的呼吸间蔓延全身。他无意识地攥紧周明知的衣襟。
周明知对祝宴此时的依赖简直不要太受用,唇齿间的湿润令他心悸,呼吸也逐渐越来越沉,似乎怎么亲也亲不够。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周明知的脸上不止带着泪痕,额头也冒出细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祝宴心跳如雷,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触感犹在。
“你...你..你你为什么亲我?!”祝宴崩溃道,双腿都有些发软。
周明知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进怀里,委屈巴巴道,“那你为什么让我亲?”
一个问题让祝宴哑了声。
周明知当然舍不得这时候为难他,只是他知道祝宴的毛病,不让他亲口或者说亲自承认,那周明知永远走不进他的世界,到不了他的地盘。
周明知也不知是什么体质,总之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眼泪说掉就掉,一点也不在乎脸面,泪水打在祝宴手背上,惊了祝宴一跳。
“你是不是要对我始乱终弃了。”周明知哭着说。
祝宴:“......”
祝宴现在就很乱,一团乱麻。但他觉得好像也不是很重要,只要周明知不是喝醉了失心疯,那事情应该就不会是他理解错误吧?
祝宴衔去他眼角的泪,强装镇定,“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周明知抬起手,自己给自己擦干泪,眼尾因为过于用力,更红了,“你说。”
祝宴看不惯他那么用力,轻轻揉了揉他的眼角,湿漉漉的,“你没喝醉吧?”
周明知摇头,怕祝宴不信,又说,“我很清醒。”
这种一问一答的方式给了祝宴很大的安全感,找回出走的理智,稍稍稳住,“那你为什么亲我?你喜欢男人吗?”
周明知是站在祝宴面前的,但他比祝宴要高,接吻的时候就微微俯下身,一直没抬起来过,现在也是,乖得令祝宴心尖打颤。
他点头又摇头,盯着祝宴的眼睛,那里星光一片,有他喜欢的银河。
“喜欢你。”
“只喜欢你。”
祝宴听到答案只觉得浑身酥麻一片,巨大的满足化作潮汐涌向他。什么高中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为什么现在突然喜欢我,亦或者别的问题,突然答案都不重要了。
周明知说喜欢他。
只喜欢他。
他的眼睛在看他,他的眼泪为他而流,他会软软的开口求他,他亲吻他的时候手心还在冒着汗依然不肯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