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嬷嬷说,他这叫天赋,天生就是做这行的料。
他也没有浪费这份天赋,凭这个在皇宫里混的风生水起,提起来都不知道是光荣,还是讽刺。
可他忽然想为自己争一点尊严,哪怕只是他死之前的这一点时间。
从未有过的,玉来福没有迎合,偏头躲开殷玄的亲吻。
哪怕他的心脏,也因为刚才的亲吻不由自主的砰砰快跳。
这一躲让殷玄不爽。
“奴才不想死在床上。”
殷玄皱起眉,铁钳一般的手掐住玉来福的下颌:“你想死在哪。”
殷玄将他偏开的脑袋硬生生掰了过来,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
玉来福越是反抗,殷玄越是要亲他。
殷玄俯下身去,强势的撬开齿关,长驱直入的侵略他的口舌,不容任何抵抗。
“陛下……陛下放过奴才……”
口腔里弥漫着血腥气。
玉来福咬破了殷玄的嘴角,殷玄没有停下的意思,反倒更加汹涌猛烈。
“饶过奴才,”玉来福躲避着烫人的呼吸,“饶我一次吧……”
玉来福挣扎着,却越发激起殷玄的兽性。
玉来福一只手挣脱束缚,从玉托盘里摸到一根簪子,朝着殷玄刺了过去!
第30章
锋锐的尾部刺透肌肤,在殷玄胸膛划下一道两寸长的伤口。
血珠砸落,空气沉寂的静默着。
掠夺戛然而止,殷玄用指背蹭去流淌下来的血珠,好半晌才从难以置信中缓过神来,泛红着眼:
“你想朕死……”
玉来福眼上还蒙着绸布,看不到殷玄伤的如何,一时间也震惊于自己的冲动之举。
殷玄夺过他手里的簪子随手掷出,簪身半截没入殿柱,簪头还在兀自颤动。
殷玄自嘲的笑了一声,死死压着玉来福的手腕,再度俯下身去亲吻他。
不是疯狂的,而是细密的,柔软酥麻,让人难以招架。
玉来福知道怎样让殷玄不爽,殷玄也知道怎样让玉来福欲罢不能。
他们两个彼此之间都太了解对方的身体,以至于玉来福根本禁不起殷玄的任何挑逗。
殷玄的手就像一根精准的羽毛,捏到哪里,哪里便细细的抖一下。
玉来福仰着头,细长的脖颈上沾满汗珠,喉结微动。
殷玄吻在他耳后,炙热的呼吸喷在颈侧,仿佛在逼他承认什么:“你真的不想?”
玉来福痛苦挣扎的阖上眼,他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他的身体甚至不自觉的想要靠近殷玄,他好像应该沉溺于情爱之中,享受这场激烈的欢愉,可总有一分理智告诉他:这是耻辱的。
冰火两重天的拉扯快要将他撕成两半,一半疯狂的想要抱住殷玄索要爱意,另一半冷漠的在说:你真是好贱。
玉来福陷入某种精神的折磨。
他几近崩溃,睫羽发颤,一颗泪珠隐秘的从眼尾落下,滚入红绸之中。
玉来福无法回答,也无从反抗,闭上眼任人揉捏,索性将自己当成一具死尸,咬着里唇,不再给他任何回应。
死尸般的沉默比反抗更扫兴,让人怒火中烧。
殷玄用尽办法,却撬不出一点声响,玉来福好像真的跟死了一样。
“叫。”殷玄手指几乎抠进了玉来福后背的伤处,“不爽,难道也不疼么。”
玉来福疼的一个激灵,浑身打颤,呼痛声到了唇边又生生吞了回去。
殷玄忍无可忍的一巴掌将玉来福的脸扇到一边:“为什么不说话。”
玉来福木然的睁着眼,沉默的让人恼怒。
殷玄拽着头发将人拖到了浴池中,按着玉来福那根细长的脖颈子,将人按进了浴池里。
池水灌入口鼻,呛入嗓中。
窒息感逼近的时候,人会本能的挣扎。
玉来福双手紧抠住浴池的沿壁时,发出一声濒死的呻吟,如同雏鸟的弱鸣,殷玄终于心满意足的将人拎起来。
玉来福嘶哑的吸了一口气进嗓子,不等喘息平稳,殷玄掐住他,将他狠狠抵在了浴池上。
水声震响。
一瞬地狱,一瞬天堂。
殷玄又再次将人淹进水中,反复几次,玉来福几乎不能站稳在水里。
蒙在他眼上的红绸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支撑不住的掉落下来,轻飘飘的浮在水中。
殷玄从来没有这么狠过,玉来福疼的两眼发红,额角的青筋因强忍爆凸出来,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殷玄捞着玉来福不让他滑下,水纹安静,只余两人交错的喘息声。
殷玄的手背抚过玉来福的脸颊,湿哒哒的脸,湿哒哒的眼睛,好看的摄人魂魄。
他沉迷于这双眼睛,也因此万分痛苦。
玉来福却下意识的抖了抖,还以为又要再来一轮。
但是没有。
短暂的欢愉之后,殷玄心上像是被陡然挖空了。
“为什么这么对朕。”殷玄声音很低,尾声带着颤抖。
殷玄从背后抱着他,头发散落的垂在玉来福雪白的肌肤上,靠在玉来福脸侧,暖热的呼吸沉沉吐出,又一遍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朕……”
玉来福感觉到殷玄的身体也在发抖,像是也在极力的忍着什么。
殷玄低咬着声音:“前朝,民间,都盼着朕死,为什么你也跟他们一样,盼着朕死……”
“你也觉得,朕应该束手就擒,退位悔罪,找个没人的角落悄悄的死掉……”
玉来福背对着殷玄,看不见他现在是什么神情,却好像感觉到殷玄蹭过他脸颊的时候,眼尾有湿润的液体流出。
殷玄的声音里,同样有着无尽的痛苦。
玉来福心上像让人割了一刀。
他想,他跟殷玄之间就像有道绸缎阻隔着彼此。
殷玄窥不见他衣冠之下的痛苦,而他,也看不到殷玄的悲哀。
玉来福终于还是说道:“奴才从没有盼着陛下死。”
刚才他一时情急,误伤了殷玄,但他只是想让殷玄停下来,他出的绝不是杀招。
他没有哪一次是想让殷玄死的。
从来没有。
“那你为何一次次的,跟他们一起对付朕。”殷玄甚至不想再去追问玉来福答案,不想知道他跟曾荣、吕默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是怀着什么目的到了自己身边。
他只是茫然如孩童的问出一句:“朕做错了什么吗。”
他勤勤恳恳的治国,兢兢业业的理政,真心真意的对待玉来福。
为什么到最后,换不来一丝的真心。
玉来福心头微动,将头转向殷玄,他想看一看此刻的殷玄。
殷玄瞳孔的颜色到了晚上会格外明显,尤其是在烛火的映照下,他的瞳孔是墨蓝色,象征着他不纯正的血脉。
也象征着他被排挤和咒骂的过去。
这双眼此刻是非常郁然的,或许是瞳孔颜色的原因吧,玉来福觉得殷玄的眼睛比别人更容易传递出悲哀。
玉来福抬起手指,替殷玄抹去他眼角的那颗不知是泪还是水的液体。
有一刹那,玉来福觉得他跟殷玄,不过就是两个千疮百孔的人,都想从对方身上汲取温暖。
可他如今也是破败不堪,哪有还有什么力量再去给予别人温暖……
他甚至连活下去的力气都失去了。
两个绝望的人,怎么才能修补起对方呢……
玉来福残忍道:“你杀了我吧。”
殷玄喉头上下微动,半晌开口:“你很想死么。”
“是。”
无声片刻,殷玄点了点头:“好,朕成全你。”
殷玄踏步走出浴池,拢上衣裳离开了内殿。
片刻后,潘全传来圣旨:玉来福谋害厂督狄贵,交由东厂杖毙。
玉来福轻轻阖上眼,求死得死,无怨无尤。
犯人没有资格穿戴完整,玉来福只着了一套不合身的白色里衣,裤子将将盖过小腿,露着一双纤细的脚腕。
玉来福理整齐衣襟扣带后,安静等着禁军来押送他。
镣铐锁在玉来福的手脚,将他暂且关进了暴室。
潘全胳膊上挂着拂尘,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玉来福,陛下说你死前若还有什么念想,山珍海味,美酒佳酿,只要不过分,陛下都可满足你。”
玉来福垂眸跪在地上,道:“奴才想求陛下恩典,行刑时不去衣。”
这件事潘全做不了主,使了个眼色派人去问,片刻后,小太监传回来话:陛下准了。
玉来福叩首在地。
另一边,许仕安等的焦灼不堪,玉来福自从离开之后音信全无。
许仕安彻夜未眠,一大早掏出他准备用来考试的银子,捧着钱四处打听消息,听到的却是玉来福已经被押入暴室,只等着东厂那边派人过来交接,将人领回去杖杀。
许仕安听得脑袋嗡嗡,两眼发黑。
分明是六月的天,许仕安却觉得自己浑身发冷,这几天已经有太多人,太多条命变成血泥,祭给了这场变革。